孟夫子每日關門前都會習慣性的看一下學堂四周。這是前兩年李來福偷了學堂宣紙後,他便養成的習慣。
今日他下課整理了書庫有些勞累,便早早的關了學堂的大門準備休息。可沒走幾步,他又習慣性的覺得不放心,左右也就是晚睡一會,他便又折了回去。
甄畫被李二娃丟在了一處林間的草叢上,四周除了偶爾掠過的蟲鳴鳥叫聲,便只剩下了李二娃窸窸窣窣的脫衣聲。
月光漸漸的從雲層中升起,透過稀疏的樹枝灑落下來,斑駁的映在一處顫動的草叢上,如同白晝。
甄畫被李二娃猛了一摔,腦袋更加昏沉了。可當她一想到自己即將被眼前這個畜生凌辱,便不由要緊牙根。
她說過,她寧死也不會成全了這畜生!
“李二娃,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她恨恨的道。可聲音依舊嘶啞,只能發出一點叮嚀之聲。在她欲意一口咬斷自己放舌頭時,下顎已經被李二娃死死的揪住,並在她口中塞了一團布,防止她咬舌自盡。
“呵呵,想死?我對死人可沒那個興趣。雖然可惜不能聽到你浪叫了,不過如此也別有一番風味。小美人,你放心,等會我保證讓你不想死。不過過後你要還想死,我也不介意成全了你,正好死無對證!哈哈”李二娃大笑。
甄畫沒想到李二娃竟還如此狠毒。若她不肯從他,就算她不自殺,李二娃爲了保住秘密,只怕也會殺了她。
她恨恨咬牙,心知自己今日必死無疑。
李二娃見她絕望,反而得意起來。此刻他已經剝光了自己的衣衫,月光下的甄畫被他擄來雖然有些狼狽,卻一點也不失美感,反而越發的讓人想入非非。
李二娃“嘿嘿”一笑,早已對甄畫垂涎欲滴。他再也忍不住的撲倒甄畫,連衣衫也懶得一層層的解開。手爪所到之處,皆是布料的撕破聲,在這個謐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看着眼前瑩白的軀體,李二娃只覺得讓他現在死也值了。而甄畫眼角的淚痕已經流乾,甚至後悔自己之前沒有昏死。
“誰?誰在哪裡?”一聲叱喝劃破了林間的謐靜。
李二娃一驚,慌亂的爬起身來,偷偷擡頭探望。
只見密集的樹叢中,一陣抖動,緊接着傳來另一個人尖細的嗓音。“這麼晚了,誰會在林子裡?我猜前面肯定有一頭大野豬。你先蹲着別動,待我取箭一箭射死那畜生。”
另一個聲音渾厚,忙跟着道:“行,你小子眼神雖然不好,但箭術和耳朵都極好。憑聽力都能遠遠的射殺一隻狗熊,更何況只是一頭野豬。你去吧!不過回頭肉可得分我一半。”
尖細嗓音又立即回道:“這是自然,我去了。若那畜生往你這方跑,你便動作快些,管他是什麼,先一刀子宰了再說。”
另一個聲音忙道好。
密集的樹叢中頓時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穿梭聲。
李二娃蹲在不遠處的草叢裡,將這段對話聽的清清楚楚。
他沒想到自己竟這麼倒黴,好不容易找好的林子辦事,結果恰巧碰到了獵人。而且聽對方的意思,分明是將他當成了野豬,還要獵殺他。而這些都不是關鍵。
方纔那人說他眼神不好,但箭術極佳。而另一個又說要是看到他跑,否管他是什麼,先砍死再說。這可是要他命的事啊!
此刻李二娃再也沒了心思對甄畫如何了。他年紀本身不大,還是惜命的。要不是色急,他也不能冒着得罪李清歡的下場對甄畫出手。
李二娃此刻是顧不上甄畫和得罪李清歡了。萬一自己被那瞎子當成野物活活射殺了,豈不冤枉?
念此,李二娃連衣衫褲子都等不及穿回去,便趕緊的偷偷從另一個方向摸索而去。不一會便找到了山上時的小道,沿着小道,他腿腳快,不一會便能摸回村子。
那兩個獵人真是自作聰明。以爲他是野豬,遇到襲擊的話定然會往深山裡跑,卻不會想到他已經下山了吧!虧那兩人還好意思吹噓自己的箭術,說什麼看不見也能射殺獵物。
看他跑了這麼遠怎麼都沒事?
跑了半路的李二娃驟然停住了腳步。
他從小在村子裡長大,怎麼不記得這周圍有兩個箭術厲害的獵人?而且,獵人捕獵都會去虎牙山裡面去,誰會在小樹林裡面捕獵?
當李二娃站在他丟棄甄畫的地方,看到地上空無一人只剩下他自己的衣衫時,他才認定自己確實是上當了。
只是,會是誰救走了甄畫呢?
李二娃頓時腦子嗡嗡作響,因爲他想到了李清歡若是知道他劫持甄畫,並辱了她花大價錢請的先生,將會如何對付他?
雖然,他那會還沒對甄畫做什麼,但若傳出去,他與甄畫的名聲都不好聽。
他倒是無所謂自己的名聲如何,只是害怕李清歡會使手段對付他罷了。不過,他心裡又肖想着另一個想法。
李清歡雖不顧及自己名聲,那是她自己粗野不堪。可甄畫不同,她出生大家,若爲了自己的聲譽,又不想以死以證清白的話,說不定還真會嫁給他。
李二娃如此一想,對今夜的事也就不那麼遺憾了。反正他確實佔了甄畫的便宜,這事要說出去,甄畫除了他,只怕就沒人願意娶她了。即便李清歡恨他,那也無可奈何。
可事情真的能如他所願嗎?
這一夜,很長。
甄畫雖被救了回去,但她卻將自己捲縮在牀腳,什麼也不肯說,只是不斷的掉眼淚,顯然是嚇壞了。
李清歡只恨自己大意,面對眼前的甄畫,她心裡一陣愧疚。
她現在不敢去問甄畫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者是她有沒有被辱,只是讓阿桃去準備好熱水,等會讓甄畫先沐浴好好休息一晚,有什麼明日瞭解清楚了再說。
阿桃心裡也爲畫姐感到難過,不過她還是乖乖的聽阿姐的話,前去準備了。
李青不會安慰人,也知道這個時候畫姐姐需要安靜。他望了一眼平時溫柔善良的畫姐姐,本來拽緊的手指又緊了緊,跟着阿桃一起出去了。
這段時日的相處,令他們早就將甄畫姐弟當做是一家人。如今家人受到了莫名的傷害,他們自然是心疼的。
甄恆不願離開,他想走過去抱住阿姐,可又怕阿姐害怕拒絕。因爲他知道阿姐這次嚇壞了,即便是他也不一定能安慰的了,所以他只能守在門口看着。
李清歡嘆氣。她走過去拍了怕甄恆的肩膀,勸道:“你阿姐很堅強,她不會有事的,現在就讓她安靜一下吧!”
甄恆猶豫了一下,這才點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李清歡也打算離開。她知道甄畫此刻會有些偏激,留下來或許會讓甄畫覺得難堪。可在她打算離開時,甄畫卻喚住了她。
屋外,孟夫子靜靜的站在窗外。他知道李清歡會有話問他,所以並不打算現在就離開。
甄畫讓李清歡留下來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的抱着她。
李清歡也沒有多問,兩人安靜的呆了一會,直到阿桃的熱水燒好,李清歡才說服甄畫先下牀沐浴。
甄畫回來時,身上裹着的是孟夫子的外衣,因爲她的衣服已經被李二娃撕破的不能再穿了。
李清歡當時看到,就知道甄畫發生了什麼事。
她心口跳動着隱約的疼痛,有些自責,也有些恨意。
若讓她知道是誰?她一定會替甄畫討回公道的。
可怎麼討?
她不知道。因爲她知道這個時代的女子,名譽比她們的命還重要。若公開此事,甄畫這輩子就算是毀在了那個小人手裡。但若不公開,她也不能將對方如何。
更可怕的是,她從孟夫子那裡得知,大魏的法律針對這類事情就如同這個時代男尊女卑一樣。
如李二娃這種強姦未遂事件,有很多女方爲了活着,甚至最後只能委曲求全的嫁給對方,力保聲譽。即便去官府告狀,李二娃最多也就是被關個一兩年,然後再放出來。而女方的清白聲譽一旦被毀,不但沒有人會求娶回家,孤苦終身,還會遭到世人嫌棄和唾罵。
總之,無論是什麼,女子所受的傷害都遠比害人者多。
李清歡幾人聽聞後,皆是憤憤不平。李清歡甚至想拿把刀衝去李二娃家宰了那畜生。
“萬萬不可。”孟夫子忙阻止道。“你現在去,李二娃說不定早就逃之夭夭了。況且殺人償命,爲了那等小人,實屬不值。”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讓畫妹白白受辱嗎”
李清歡氣惱,她現在已經沒了耐心靜下心來想辦法對付李二娃。特別是當她看到甄畫睡着了眼角都還殘留着的淚痕時,她便不由自責。
這個時代對女子實在太不公平了,就連受到了侮辱也不能通過律法保護自己,所以李清歡只能想到最直接暴力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