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雖心有不甘,但還是順從的坐了下來。
而這時,司馬越也沒有再喝茶的意思,起身道:“既然謝府不歡迎越某,那越某還是先行告辭了。至於甄姑娘的意思,若謝府覺得爲難,大可不必周章。但越某今日也將話放在這裡。若謝府一定要搶娶,越某是不會樂見其成的。”
謝夫人氣道:“我們已經下了聘禮,怎能說是搶娶?”
司馬越依舊笑着,可看向謝夫人的目光,卻無端讓人心中一緊。就連一向盛氣凌人的謝夫人也不由被他的氣勢所震懾,腿腳不自覺的微微發軟。
他沒有回答謝夫人的話,而是突自起身,朝大門而去。
謝夫人覺得自己頗失臉面,想要命人阻止,便見一旁的謝丞相朝她警告般瞪了一眼。
謝夫人雖然囂張,卻是懼怕謝丞相的。
後又聽行至門口處的司馬越大笑道:“今日多謝款待,不必相送。”
謝丞相皺眉,心想此人果然桀驁。
謝夫人不服。“他算個什麼東西?竟也敢在我們丞相府如此撒野!”
謝丞相睨了自家夫人一眼。反問道:“他若沒有本事,能在京都盤踞三年之久?並悄無聲息的幫助二皇子鬥倒大皇子?還能使得萬民稱讚臣服?”
謝夫人一噎,卻還是不服道:“那是因他使了不知什麼手段,在菩薩身”
“夫人!你今日妄語了。”
謝夫人頓時噤聲。
他們一家曾在菩薩面前許下重誓,若敢未惡,斷子絕孫。
結果,謝家的兩位公子都不幸早逝。唯一留下的三公子,也久病不愈,只怕
以前,謝夫人是不信什麼神佛的。因爲她是續絃,謝府的大公子二公子皆非她所出,而那兩位公子是怎麼得病死的,她亦十分的清楚。
只有她的兒子才真正倒了黴,家族流傳下來的病根,剛好落在了謝三公子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作惡太多的原因,所以終於得到了菩薩的懲罰。
這也是爲何,謝家能這麼多年保持中立,始終贏得皇上恩寵,不敗之因。
李清歡還是覺得甄畫的決定過於魯莽了。
她可不信甄畫這麼快便忘了孟夫子,更不相信甄畫之前那般牴觸,現在卻突然看得上那謝三公子了。
“甄畫,你”
“嗯。清歡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我真的考慮好了。而且,我的要求不低,謝府只怕不會輕易答應。如此,也就有了理由讓謝府不敢輕舉妄動。”
李清歡恍然。“原來你是這般想的?”
甄畫點頭。
“那,那萬一謝府真的答應了呢?”
“那便,嫁吧!”復又說道:“謝三公子人不錯的,也屬良配。”
李清歡一愣。她想說點什麼,卻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對。
那謝三公子看起來的確不錯,可惜卻是個病秧子。再加上謝府仗勢欺人,只怕日後不好相處。甄畫嫁過去,能幸福嗎?
李清歡覺得不太可能,所以才一直心中不安。早知,她便不該
悔不當初。
如此又過了幾日,倒也風平浪靜。
李清歡以爲那謝家人當真因拉不下面子放棄了。
結果這日,又有人上門來了。
這次沒有直接送聘禮,但也沒見謝家公子。
來的是一名貴婦人,身後還跟着幾名婆子丫鬟,以及兩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媒婆。
李清歡便猜到了什麼。再看這貴婦人的打扮,想來就是那名謝夫人了。
李清歡還未打量完來人,便聽那貴婦人身後的一名丫鬟呵斥道:“大膽刁民,看見我家丞相夫人,還不行禮問好?”
李清歡先是一愣,隨後問道:“你是什麼個什麼東西?站在我家門口說話,還這般的無禮?”
那丫鬟沒想到自己牟足了勁的叱喝,在眼前這小農女面前竟然不足爲據。還被對方一頓好罵,面色頓時沉了下來,有些抹不開臉面。
她先開的口,便是代表自家夫人。倘若敗下陣來,丟的也是自家主子的臉面。小丫鬟不敢鬆懈,立即大聲回道:“我乃是丞相府的家婢,你等無知刁民自然不識。”
李清歡本不欲與這刁奴鬥嘴,奈何這人說話實在討厭,她便忍不住笑道:“民女的確無知,竟不知堂堂丞相府全是些口出惡言的刁奴。我看,你們根本就不是丞相府的人吧!否則怎會來我這等無知刁民的家處?”
這下丞相夫人有些抹不開面子了,仔細想來,的確是她家的婢女先口出惡言的。當然,謝夫人是何等尊貴,又怎可能承認是自己家婢有錯在先?
那不就是承認自己和堂堂丞相府無禮嗎?
小丫鬟頓時語塞,想眼前這鄉下農女如此口齒伶俐。再看自家主子面色已有怒氣,小丫鬟頓時後悔自己方纔不該自作聰明的急於表現。
如今真是騎虎難下。
李清歡見小丫鬟沒了言語,便也不打算糾纏。反正她已經說了,他們是冒充貨,那也就不需要給面子了。於是轉身,打算關門進屋。
“等等!”謝夫人終於開口。
她看出來了。眼前的小農女跟那日上門的越才子一個德行,都是口齒伶俐的。
“這位夫人不知還有何請教?”
“”謝夫人覺得自己跟眼前的小農女說話有失身份,便向一旁的兩名媒婆使了個眼色。
兩名媒婆見此,立即笑呵呵的上前道:“這位想必是李小姐吧!呵呵,我們的確是謝丞相府上的人。方纔那刁奴不會說話,姑娘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呀!”
“對對對。李姑娘一看便是大富大貴之人,心胸寬闊,想必不會與一名賤婢計較是吧?”
李清歡不由咋舌。心想不愧是做媒婆了,說話果然中聽多了。不但將她哄的心花怒放。還三言兩句的便將她與謝夫人撇的乾淨,又將過錯全部退到了那丫鬟身上。
這丫鬟回去後,只怕要不好過了。不過李清歡管不着這些,她更在意她們此來的目的。
“我不認識你們,不知此來”
“呵呵,李姑娘,我們此來是有大喜事要與你商定。不若,我們先進屋再說如何?”
李清歡就知道這些人來沒有好事。雖說丞相夫人親自前來提親,已是給足了甄畫面子,但那謝三公子不來,豈不違背了甄畫的意思?
李清歡自認不是什麼得理不讓人的人,卻也不能讓自家人吃虧。
“進屋我看便不必了,畢竟有沒有喜事還難說。”李清歡笑道。
兩名媒婆一愣,沒成想眼前的姑娘如此刁鑽不懼,連丞相夫人的面子都敢駁回。
果然,謝夫人聽聞李清歡這話,當即不悅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李清歡一看這謝夫人鼻孔朝天的模樣便不喜。
“我是甄畫的阿姐。”
謝夫人聽聞冷笑。“果然,有什麼阿姐,便有什麼妹妹。也難怪青天白日的上街能做出勾引男子的舉動。”
李清歡也跟着冷笑,不甘示弱道:“依我看,丞相府的公子也不怎麼樣,上趟街便如同沒瞧過人家姑娘一般。一哭二鬧三上吊便也罷了,竟還好意思逼婚上門。也不知丞相府的家教是何道理?還是說,丞相府一向如此仗勢欺人?”
“你大膽!”謝夫人怒斥。她還從未遇到過像李清歡這般刁蠻的女子,而且還是一名普通農女。
阿姐尚且如此,妹妹又能好到哪去?
謝夫人覺得自己今兒個肯定是鬼上身了。否則怎麼會莫名其妙的跑來這裡親自向一名農女求娶?
跟在謝夫人身後的丫鬟婆子們也覺得眼前這農女是瘋了。否則誰會拒絕這麼好的親事,還將話說的這般難聽,得罪整個丞相府呢?
李清歡並沒有心情看這位大名鼎鼎的丞相夫人在她面前抖威風。
遂也懶得多言。只道:“謝夫人,那日甄畫的要求想必你們都聽清了。若是謝三公子不願親自前來,那便都請回吧!”完了,還不忘加上一句“不送。”
謝夫人氣的全身發抖,再無往日的高貴模樣。
她原本覺得兒子死活看上一名普通農女已經夠她氣的了。現在看到了這家人的態度,令她更加沒了心思撮合。
遂當即拂袖而去,並在心裡醞釀着以後要怎麼收拾這家人。
李清歡不慎在意,卻把得知消息的司馬越給急壞了。
“你們沒受什麼欺負吧!”
李清歡沒好意思說,她不但沒受欺負,還把丞相夫人一頓好氣。便只道自己沒事。
司馬越還是不放心,將她從頭到尾的打量了幾遍,這才放心下來。
後來又從護衛那裡打聽到李清歡如何將謝夫人氣走的,不免開懷大笑起來。
李清歡面色微紅。“你不怪我魯莽,壞了你的大計嗎?”
司馬越搖頭,雙手撐在她的雙肩。
“清歡啊!你能這樣很好,我就喜歡你霸道蠻狠的樣子。這樣,我便不用時刻擔心你會受到欺負了。”
這話雖是充滿寵溺,可李清歡聽在耳中卻頗覺怪異。
什麼叫霸道蠻狠?這說的不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