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歡急忙起身洗漱。
司馬越也被院外的嘈雜鬧的不能安睡,心中不由暗惱,只得跟着一道起身。
而當二人打開門時,眼前的場景不由令他們夫妻呆了。
只見門口的農田裡遍佈着熙攘的人羣。有些正排隊領取收割稻穀的鐮刀,又些則已經開始不熟練的收割起來。還有些則多是茫然無措,有些無奈,亦有些屈才之感。
李清歡愣了會,才反應過來。自家的農莊這是正被一羣陌生人瘋狂收割呢?
她面色一怒。天子腳下,青天白日,這些人竟敢如此作爲。而且看樣子,這些人並不擅長農作,又有幾分金貴姿態,怎麼就莫名其妙的跑來搶收她的稻子了?
她正欲前去阻止,便被司馬越拉住了。
“你拉住我作甚,沒瞧見這些人”
“越夫人,哦,不對!德祿夫人,這是皇上親自指派的文武百官,特來爲德祿夫人收割稻穀,還請夫人莫要驚慌。”一名總管太監上前解釋道。
“德,德祿夫人?”李清歡有些莫名其妙。
“是是是。您看奴才都糊塗了。”說罷!從一旁的小太監手中拿來了一卷聖旨。
李清歡一看這架勢,頓時明白了什麼。只是她從未學過這個朝代的禮儀,更不知該如何接旨,一時有些無奈。
難道像電視上那般,跪下來?
那總管太監忙道:“夫人不必多禮。皇上說了,念夫人有孕在身,不必跪下接旨。”
李清歡聽聞,這才放心下來。
至於那總管太監所念的那些文縐縐的褒義詞彙,她也大多不懂。不過到了後面,說什麼封她爲正一品浩命夫人的話,她倒是聽了個明白。
可她並無什麼功績,夫君也並未在朝中受命,就這麼封爲夫人貌似不合規矩吧!
況且還是正一品夫人,雖無實權,卻也是有官銜的。即便是朝中的官員見了她,只怕也得禮讓三分。
阿青這般做法,會不會憑白惹人口舌?
李清歡並不在乎這些名稱,反正她也未想過一直留在京中。可抗旨不接又似乎不好。
她一時有些爲難。
wωω▲тt kΛn▲℃ O 總管太監也十分爲難,他若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皇上那他可怎麼交差?
“接下吧!”最後司馬越道。雖然他也不在乎阿青給李清歡的什麼封號,不過有了封號便能領俸祿。
日後,他們夫妻回鄉,即便不種田下地,那也餓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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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歡倒是沒想這麼多,她只是覺得受之有愧。
司馬越便又道:“你放心,阿青既然敢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封你爲一品浩命夫人,那便是有十足的理由讓衆人以及百姓無話可說,甚至贊成。”
李清歡疑惑。
阿青能有什麼辦法?
“你忘了,你最厲害之處,便是會種田。”他笑。
李清歡恍然。看着眼前一片金黃的稻穀,眼中升起了笑意。
“阿青的腦子可不笨。一個空有頭銜的一品浩命夫人,換大魏一世米糧無憂。誰佔了便宜,誰知道。”司馬越道。
李清歡便無語的看他。“阿青是我的阿弟。”
她這是在告訴他,與自己的阿弟吃醋爭鋒毫無意義。
果然,司馬越的臉色好看了許多。但仍有些不服氣道:“我說的是事實。”
李清歡不與他爭辯。不過聽他這麼一說,這個一品浩命她也領的心安了些。至少不用擔心因她而害阿青被人非議。
相反,因她的成功。人們不但不會吝嗇皇上給她一個毫無實權的官銜,還會記得皇上英明,讓他們脫離了世代飢不果腹的貧困日子。讓整個大魏煥然一新,也讓人們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滿朝文武如何下田種地?
這不光是李清歡聞所未聞,更是百姓們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眼下,那些身居高位,穿戴官袍的大臣們,正在當今皇帝的帶領下,一步步踏入他們以爲自己一生也不會去的地方,並做着普通百姓纔會做的事情。
日出而作,如落而息。
這次農忙收割,整整持續了三日,也引來了大批的民衆觀看。
起先,那些百官大多不願,甚至覺得羞恥委屈。
自己好不容易當了官,也在爲百姓做事,結果還要像百姓一樣下田收割,實在荒唐。
可後來。
當他們看到圍觀的百姓中,無一人因他們的笨拙而對他們有恥笑之意,並因他們的努力而十分感動的落下淚來之時。
有些百姓更是向他們吶喊助威,更有百姓稱讚下跪,眼神中盡是對他們的崇敬之意時。
這些從未下過田種過地的百官,頓時覺得自己腳下的泥土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髒了。
收割的辛苦也並沒有那麼不能承受。
他們甚至在百姓崇敬的目光中,找到了自己以往從未有過的驕傲和充實。
儘管每日干完活後,他們都累的全身痠痛。
回家後,倒榻便眠。但他們卻發現,自己的一生都從未這般踏實的睡過。翌日醒來,又精神奕奕的開始準備下地。
這些竟成了他們極大的滿足。
百官們由開始的不願,到後來的期待,最後變成了不捨。
短短三日的辛勞,讓他們感同身受到普通百姓的生活不易,也讓他們開始反思,自己做官以來,是否對得起自己的這些衣食父母?
而阿青此次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違,不顧百官的反對,堅持下命的原因,也正是爲了讓他們有現在的體會。
顯然,他成功了。
李清歡很高興阿青能有現在的作爲,更欣賞他的大勇大智。如此,她也就不擔心留下他一人獨當一面了。
因爲她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大魏的所有子民都會與她一樣,能看到自己新的未來和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渴望。
人活着並不難,想死也不難。難的是沒有對生活的渴望,以及對人生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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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與死並無區別,甚至更爲痛苦。
七月中旬,李清歡將自己所種的這季雜交水稻悉數全部上交國庫。
因稻種的數量不多,阿青只能命人從國庫分發給各個州縣的一帶官員,命他們拿回去承包單獨的田地種植這第二代雜交水稻。並要求在來年的春季之時,爭取每個地方的百姓手中都能領到免費的雜交水稻品種,徹底更換原來的低產水稻。
李清歡也正有此意,所以十分尊重阿青的決定。同時,她也準備趕在年前回鄉了。
這裡到底不是她的家,她也十分想念阿桃。雖也不捨阿青,但也知,天底下無不散之筵席。
阿青的出生,便註定會在這皇城之中,爲百姓造福未來。
她很欣慰阿青現在所做,也很高興,他是一名備受人們愛戴的明君。
將來,她會告訴自己的孩子,他的皇帝舅舅是如何開創大魏的盛世。也告訴他,自己該怎樣做人做事。
臨行前,李清歡去了一趟謝丞相府,本想與甄畫他們道別,卻不想半路碰到了與人爭執的言如玉。
這傢伙自從送她入京安頓好後,便莫名消失了。
如今再見他,依舊是一副風流倜儻的俊公子模樣,哪怕是與人吵架。
只是再見她,言如玉的目光停留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時,眸中多少有些失落,卻也只是一閃即過。
李清歡不覺,問及他爲何與人吵架?
言如玉搖頭,彷彿是不願細說,只道是被狗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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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爭吵那人聽聞,頓時支撐一瘸一拐的腿腳大罵:言如玉纔是狗,否則也不會死賴在他家不走了。
李清歡聞言不悅,擡眸朝那人看去。見對方眉眼有些熟悉,竟與言如玉有幾分相似,頓便便明白了什麼。
她走過去,眉目微皺道:“這位公子,請你注意你的措詞。”
那人正當氣惱,哪裡會聽李清歡所言。見李清歡幫着言如玉說話,便以爲是言如玉請來的幫手。
遂眼中流露譏諷之意,大笑道:“言如玉,沒成想你竟要靠一個女人替你出頭。我可真是爲你感到羞恥。不過,你娘便是個不要臉的騷貨,你自然也好不到”
“啪!”
那人話還未完,便被李清歡衝上去一個耳光給打懵了。更甚至險些因重心不穩,而摔至地上。十分的狼狽難看,也頓時惹來的周圍人羣的鬨笑聲。
他言大少爺竟然當街被一個婦人甩了巴掌?
男子氣急,當即命身邊的幾名家丁上前去抓住李清歡。
今日司馬越並未陪同出門。那幾名家丁見對方只是一名懷有身孕的弱女子,便也就十分放心的前去抓。
“住手!你們若敢動她,信不信老子廢了你們全家?”言如玉怒喝道。
幾名家丁聽聞,果然不敢再輕舉妄動了。畢竟自家老爺現在還是十分看重這位二公子的。
然言大少爺卻不滿的叫囂道:“你們到底是聽我的,還是聽這個野”
“啪!”
言大少爺話未說完,再次遭受暈頭轉向的一巴掌。而再次動手打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李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