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認爲小栓子是個值得培養的“夫君苗子”後,並沒有馬上把他定爲培養對象,大概是因爲小栓子那胖乎乎的體形、讓魚兒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彆扭,於是魚兒最終決定先好好的觀察小栓子一陣,觀察過後再決定給不給小栓子機會。
而魚兒和小栓子纔剛剛從鄰村那些壞孩子的手裡溜走,魚兒自是不敢馬上就把小栓子打發回村,於是想了想便從廚房裡搬了兩張小板凳,兩個人坐下閒聊。而爲了感性小栓子奮不顧身的衝來相護,魚兒最終還是把手上那包麥芽糖給了小栓子。
小栓子一接過糖就開心的說了句:“我就知道今兒林貨郎會到我們村來,你一定能從他那兒得到糖,因此我纔會下學就急急忙忙的往你家裡趕。”
小栓子的話讓魚兒先前對他的好感頓時全部消散了,更是恨不得伸手把小栓子手裡的糖搶回來,但就在魚兒氣得火冒三丈時、小栓子卻又補了句:“幸好我一下學就急急忙忙的往你家裡趕,否則也不可能發現你被那幾個壞笑着堵在路上……”
小栓子說着衝魚兒舉了舉手中的糖,道:“說起來八娘子你還得感謝這包糖,它可算是間接救了你哦!沒這包糖我也不一定會往海邊走,不往海邊走就不知道你被那幾個壞小子欺負……”
好吧,小栓子的話讓魚兒心裡的氣一下子就消了下去,想把糖搶回來的念頭也打消了,只繃着臉教訓了小栓子一句:“下回再遇到這樣的事兒,你不要傻乎乎的衝過來陪着我一起捱打,你應該立馬到我家裡把我幾個哥哥找來!”
小栓子先是一怔、隨後很快就明白了魚兒的意思,點頭說道:“我曉得了,下回我一定先悄悄的回去搬救兵,搬了救兵才能狠狠的揍那些壞小子一頓,這樣我們才能全身而退!”
魚兒聽了丟給小栓子一個“孺子可教也”的神情,隨後還爲小栓子這般聽自己的話感到十分高興———這可是一個好夫君必須具備的最基本品質啊!因此魚兒很快就給小栓子又加了一分,讓他更加有成爲魚兒未來夫君候選人的資格。
打那以後,魚兒再同小栓子相處時便多留了些心眼,把小栓子言行舉止一一看在眼底。以前魚兒光是因小栓子胖、就覺得人家一定傻乎乎的,可當魚兒在暗地裡偷偷的觀察了小栓子一陣後,才發現小栓子其實一點都不笨。爲了證實這一點,魚兒還特意拉着楊四郎打聽了一番……
“四哥,你和小栓子在同一個書塾裡讀書,可知這小栓子的書讀得好不好?”
“小栓子?”
楊四郎先是一怔,回想起魚兒說的是哪個後、馬上條件反射的說了句:“就是那個嗜糖如命、上回帶着你去捉螃蟹的小栓子?”
魚兒連連點頭、道““嗯,就是他!四哥你快告訴魚兒,這小栓子書得怎麼樣!”
“他啊,書讀得自然是沒你四哥我好了,”楊四郎先是慢悠悠的自誇了一句,纔不鹹不淡的答了句:“不過在我們書塾裡排個前十大約沒什麼問題,只是……”
誰要和你這個變態的天才神童比啊!
魚兒心是悄悄的在心裡腹誹了句,才接着問道:“只是什麼?四哥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同魚兒繞圈子?你再這樣,魚兒可就不理你啦!”
“我這不是再替阿妹你練耐性嘛!好好好,我直說便是———這小栓子若是不那麼懶又老是尋藉口逃學,以他的資質課業在書塾裡倒也可以排個前十,不過他實在是懶散得很,因此眼下勉強只能拍在四十名以外,真是可惜了。”
魚兒一聽這話頓時對小栓子的懶惰恨得咬牙切齒,但卻還是忍不住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四哥,那你們書塾裡一共有多少人?”
“嗯,我們書塾一共有四十五人。”
“四十五?!那不是說小栓子排在倒數五名內?”
楊四郎給了魚兒一個“正是如此”的眼神,魚兒一聽小栓子這般懶得不求上進、立馬就在心裡給他減了五分,但減完後心裡又覺得不解氣、於是便氣匆匆的找上了小栓子,一見面就語氣不善的質問道:“小栓子,你阿母辛辛苦苦的送你去書塾唸書,你爲何卻偏偏要偷懶不用功?”
小栓子被魚兒罵得有些莫名其妙,委屈的解釋道:“我眼下才七歲,離參加靠科舉的日子還遠着哩,犯不着這麼早用功吧?再偷懶個一、兩年再用功也不遲。”
小栓子這話讓魚兒頓覺他真是懶到家了,雖然北宋的男子至少要十歲以後纔會去參加科舉考試,但小栓子眼下已經七歲、也沒剩幾年了,哪能這般由着他偷懶下去?
於是魚兒當下就兇巴巴的威脅了小栓子一句:“我可不喜歡同愛偷懶的孩子玩,你若是再這般偷懶下去,我以後不但不再給你糖吃、也不和你一起玩了!”
魚兒的威脅讓小栓子一臉鬱悶的辯解了句:“我有沒有用功讀書和你分糖給我有什麼干係?我前幾日還奮不顧身的救了八娘你一回呢,你怎就突然翻臉不認人了?”
“別同我提前幾日,我現在只問你一句———你聽不聽我的話?不聽你以後就不要來找我玩了,我從林貨郎那兒得來的糖也沒你的份了。”魚兒把話說得斬釘截鐵、一點回轉的餘地都不留給小栓子。
魚兒以爲小栓子還會在垂死掙扎的反抗幾句,沒想到小栓子很快就放棄了反抗,怏怏的答道:“好吧,我聽你的,以後上學時不偷懶了便是,你千萬別不給我糖啊!”
小栓子的話讓魚兒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可是你說的哦!以後我會讓我四哥替我盯着你,看你上課時有沒有偷懶不用功。”
小栓子聞言當場便小聲的嘀咕了句:“你四哥自個兒比我還貪玩呢!我看他比我還要懶散上幾分,可偏偏……”
後半截話小栓子知道說了也是自討沒趣、於是便把它留在了肚子裡,但魚兒卻絲毫不給小栓子留面子、馬上替他把剩下的話說了出來:“我四哥是不愛用功也喜歡偷懶,可偏偏人家的課業在學堂裡一直都是數一、數二,你若是偷懶能偷懶成這樣,那我自是一句話都不會說。”
“我……我……”
小栓子被魚兒打擊得一臉鬱悶,“我”了半天后只能訕訕的換了句話兒說道:“我聽八娘子你的話,以後用功讀書還不行嗎?八娘子你怎麼突然變得和我阿母一樣愛嘮叨,還專門挑我的課業來說,真是搞不明白!”
小栓子顯然對魚兒突然督促起自己的課業這一點十分不解,而魚兒自然不會把心裡的小心思告訴小栓子,更不會告訴小栓子、她眼下是想看看他有沒有當她未來夫君的潛質。
因此爲了改掉小栓子的惰性、讓他鑽不到空子偷懶,魚兒不等小栓子抱怨完就繼續說道:“小栓子,以後我的糖不能再隨隨便便給你了,必須你的課業有進步我才能給你。”
魚兒的條件當下就讓小栓子覺得頭大,但爲了能吃到糖、他還是硬着頭皮問道:“那怎樣我的課業纔算是進步呢?”
魚兒笑眯眯的把早就想好的法子道了出來:“這個簡單,只要先生考你功課時,你能讓他感到滿意就行。”
這小栓子忽悠先生最有一套,於是一聽魚兒要求的不是什麼難事兒,馬上就一臉欣喜的應道:“讓先生感到滿意就行?這個倒是簡單,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哦,八娘子你可不許反悔!”
只是魚兒又豈會只給小栓子定這麼一個渺小的目標?
這魚兒未來夫君候選人可不是這麼容易當的!若是這麼容易,魚兒還搞什麼養成呀!
只見小栓子還沒高興多久,魚兒就笑容可掬的補了句:“我的話還沒說完呢,除了讓先生考你功課時感到滿意,你還得讓自己眼下在州學裡的排名至少往前靠五名,先生每考校你一次你就得往前進五名,以此類推。”
魚兒的要求讓小栓子驚得張大了下巴,好半響纔開口抗議道:“魚兒,先生可是每隔半個月就會考校一次課業,你讓我每次必須往前進五名,這頭幾次倒是問題不大,可那越是往前的名次就越難爭啊!”
“再說了,眼下頭一名可是你四哥,我自認沒本事超過他,八娘子你若是不想把糖分我了直說便是,何必如此刁難我?”
小栓子話說到最後已是悶悶不樂,魚兒見狀頓時覺得又是生氣、又是好笑,最終想了想重新給小栓子定了個要求:“也罷,我想你就是拍馬也趕不上我四哥,那我就不讓你爭頭一名了,也不太爲難你了……”
魚兒話還沒說完、小栓子臉上就重新浮起了希望,心急的追問道:“那八娘子你是決定取消讓我爭名次這個要求了?我是不是隻要讓先生誇我就行?”
魚兒聞言沒好氣的弓手在小栓子的額頭敲了一下,嗔道:“你想得倒是挺美的!可惜這名次你照樣得爭,不過你只要爭到前五、並且一直保持在前五就行!”
“前五啊?這還是有點難,我眼下可是還差着一大截呢!”魚兒的話當下就讓小栓子的眉毛又皺到了一塊兒,愁眉苦臉的看着魚兒。
魚兒可是一點都不理會小栓子的哀求,這小栓子本該在前十、可卻硬是掛在倒數,這足以證明小栓子有多麼不用功了,不狠狠督促怎麼行?
楊四郎是說小栓子若是用功排在前十左右不成問題,但魚兒當然要替小栓子提高難度了,否則不只是讓他努力到原本該在的位置而已嗎?
因此魚兒認爲小栓子爭取到前五,纔能有資格成爲自己的夫君候選人,否則別說是魚兒不答應了、就是楊大郎和楊四郎也不會答應!誰會願意把妹妹嫁給一個讀書不如自個兒、學習成績還老是掉尾巴的懶蟲?
魚兒眼下已是抓到了小栓子的弱點,於是她也懶得同他廢話、直接說了句:“你想吃糖就努力讀書,不想就繼續偷懶唄!”
魚兒的堅持讓小栓子頓時欲哭無淚,他怎麼也猜不到魚兒突然督促起他的學業來,乃是因爲要試着把他培養成夫君候選人,更不知道自個兒一不小心成爲了僞蘿莉的養成對象……
於是可憐的小栓子、只能認認真真的把自個兒近來的表現回想了一遍,他確認自己沒得罪過魚兒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八娘子,我這段日子沒做什麼得罪你的事兒啊,你爲何突然想了這麼一個法子來折磨我?”
魚兒懶得搭理小栓子,小栓子無奈、想來想去後最終還是爲了糖而妥協了,乖乖的向魚兒保證道:“好吧,我不問你爲什麼突然想出這麼個點子來折磨我,我照你說的做還不行嗎?”
“嗯,這還差不多,我想你阿母若是知道你肯用功讀書了,一定很高興!”魚兒像個小大人般的伸出手,一臉滿意的摸了摸小栓子的頭頂。
魚兒的動作讓小栓子覺得十分別扭,只見他一邊扭着身子閃開魚兒的手、一邊念念不忘的喊了句:“那咱可是說好了哦,只要我進步了你就給我糖吃,不許再反悔也不許再新增什麼條件了哦!”
小栓子光是因爲得到魚兒的糖、就在魚兒手上栽了好幾次了,於是這一次他主動伸出小手兒,訕訕的同魚兒說道:“八娘子,我們打鉤好不?打了鉤就不能反悔了,你們小娘子不是最愛打鉤嗎……”
魚兒看都沒看小栓子伸出來的手指一眼、徑直伸手拍掉小栓子的手指,一臉不屑的丟下一句話兒:“只有小孩子才喜歡打鉤,我又不是小孩子,所以———不打鉤!”
“你……好吧,不打鉤就不打鉤,但你可千萬別反悔、也別在想出別的花樣折磨我啊!”小栓子無奈的提出最後的要求。
魚兒一臉敷衍的應了一句:“知道啦,小小年紀就這般囉嗦,長大了還不成老頭?!”
小栓子鍥而不捨的要求魚兒保證,只是他哪裡知道喜怒無常、出爾反爾乃是女人的特權,魚兒眼下是答應他不再想什麼新花樣了,可誰能保證魚兒明天不會再想出別的什麼養成法子來?畢竟這糖可是揣在魚兒手上,小栓子能怎麼着?
魚兒找了治小栓子懶病的法子後、心情十分不錯,尤其是小栓子近來似乎是越來越聽自個兒的話了,許多時候甚至連反抗都懶得反抗、直接就順了魚兒的意,這一點讓魚兒心裡十分滿意、同時也感到有些好奇。
於是“正事”談完了、魚兒就隨意的同小栓子閒聊起來,閒聊時魚兒故意有意無意的問了句:“小栓子,爲什麼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天天都有糖分,還天天跟在我身旁?”
魚兒一問、小栓子倒是很認真的想了一下,才答道:“因爲我覺得八娘子和村子裡的其他小娘子很不一樣,這不一樣的地方吸引了我、讓我很好奇,於是便想着跟着你身邊仔細的瞧一瞧你與別人不同的地方。”
難得小栓子一本正經的答魚兒的問話,於是魚兒也被他勾起了興趣,問道:“哦?那你倒是說說我和村裡的小娘子有什麼不同?”
“別的小娘子不似魚兒你這般愛乾淨、身上也都不愛收拾,衣服更是不是沾了菜汁兒就是掛了泥巴,哪似八娘你這般、身上穿的衣服無論何時都是乾乾淨淨的,”小栓子歪着腦袋再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而且她們的臉蛋兒也都沒八娘你的臉蛋兒好看。”
小栓子的話讓魚兒難得臉一紅,小聲的問道:“我的臉蛋兒哪裡比別的小娘子好看了?”
小栓子一見魚兒不贊成自個兒的話,馬上提高嗓門反問道:“怎麼不好看了?咱村裡的那些小娘子,臉上不是被日頭和海風弄得滿是裂痕,就是不愛收拾自己天天灰頭土臉的,更甚至有些小娘子一點都不知羞,天天都蓬頭垢臉、邋里邋遢的出來嚇人……”
“可八娘子你可就大大不同了,我覺得你的臉蛋兒又白又嫩,比我阿母她們都好看,看着就像那些城裡小娘子般!”
“原來你說的好看是指這個啊……”
小栓子的話讓魚兒的臉頓時更紅了一些,不過這一次她是因窘迫才臉紅———這小栓子到底只是個七歲大的孩子,他口中的“好看”和魚兒心裡想的一點都不沾邊,壓根就和男人對女人的喜歡無關,是魚兒先前自己不純潔想歪了、纔會一聽小栓子的話就害羞的紅了臉……
這小栓子的話倒也說的沒錯,這小岞村只是個鄉下地方、村裡土生土長的小娘子還真不似城裡小娘子那般講究,家境稍好的像馬四娘、李二妞那樣的,興許還會花點心思打扮自己。但若是家境比魚兒還不如的人家的小娘子,哪有心思和閒情來打扮自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