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柱一臉驕傲的說完這些事後,還不忘拍着楊二柱的肩膀說道:“二柱,以後你不用再擔心我們一家人吃不飽飯了,有了魚兒這門手藝、咱家的日子一定能慢慢的好起來,最起碼煮粥時可以多撒把米、讓我們一家人一日三餐都能吃飽。”
楊大柱這話自是讓楊二柱心裡十分感動,這楊二柱也是個老實人、心裡沒這麼多彎彎道道,因此一回家就迫不及待的把楊大柱的話、一五一十的轉告給方氏聽,說完還不忘叮囑方氏一句:“大哥已經把事情說清楚了,現在你不會再擔心大哥、大嫂動了家裡公中的錢物了吧?”
但方氏聽了楊二柱的話後卻懶得同他多說,只自個兒暗暗的在心裡盤算着———魚兒歪打正着從瘸腿婆婆那兒聽來的法子,竟然能夠換回這麼多銀子來,可見這法子一定很珍貴很能賺錢!
方氏一想到這一點、當下就覬覦起魚兒那用來換錢的醃製豆腐乳法子,恨不得立馬就將那法子據爲己有,但方氏轉念一想卻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眼下楊家大房和二房還未分家,這方子魚兒就是給了方氏、也還算是公中的物事,方氏也沒理由獨自霸佔……
不過雖然方氏先前的念頭被她自己給否定了,但她卻也不願白白的讓大房一家賺錢,她很快就退而求其次決心馬上去找劉氏,讓劉氏一定要把魚兒這個法子算到公帳裡,將來分家時一人分一半,他們二房纔不會什麼便宜都沒佔到。
方氏一打定主意就立馬去找劉氏,任憑楊二柱一個勁的在身後問她去做什麼也不理睬,只滿心盤算着呆會兒該如何同劉氏開口,這方氏向來是個厚顏無恥的主兒,她若是想要貪別人的便宜就一定能想出辦法來,因此她人還沒到劉氏跟前就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
這方氏到了劉氏住的那條船上後,故意假裝沒看到劉氏臉上不悅的神色,自顧自的親熱挽住魚兒的手,問道:“嬸孃聽說這一回七娘能平安歸來、都是八娘你的功勞,這才幾年的功夫我們八娘就長大、變得這般有本事了,嬸孃知道了心裡可是替我們家兩個閨女高興得很啊!”
方氏突然對魚兒這麼熱情讓魚兒很不適應,於是魚兒藉着給方氏倒茶的動作、不着痕跡的掙脫她的“魔掌”,把茶奉上後纔開口問道:“嬸孃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今兒不用在阿公身邊伺候着嗎?”
平日裡劉氏忙着操持家裡來來往往和乾田裡那些農活,而方氏只需要守在楊老太爺身邊照顧好老太爺就行,這方氏一向最愛躲懶、平日裡沒事是絕不會到劉氏這邊來的,免得遇見劉氏幹活得幫忙。
因此魚兒這話讓方氏頓時覺得有些尷尬,乾笑了兩聲後才假惺惺說道:“我來找你阿母說說話兒,順道談點別的事兒。”
劉氏聞言不冷不熱的接上了話茬:“弟妹有事就快些說吧,家裡還有許多活兒等着我去幹呢!”
方氏聞言也就不敢再東拉西扯、趕緊把來此的目的說了出來:“是這樣的,我聽人說八娘想出了個什麼法子醃製出一種叫‘豆腐乳’的小菜,這種小菜在城裡很好賣、一下便替我們家賺了不少銀子,我想這些銀子嫂子應該會入到公帳裡頭吧?”
這楊大柱自認爲身爲兄長不能貪弟弟的便宜,因此大房一家當家至此、楊大柱夫婦從未扣下半文錢來當自個兒的私房錢。且此次魚兒賣豆腐乳賺來的錢,楊大柱夫婦也早就商量好要入公帳了……
但劉氏見方氏專程過來一趟就是爲了這麼一件事、心裡十分不快,當下就故意說了反話:“這是我們大房一家用阿妹想出來的法子、齊心協力賺來的銀子,是我們大房的私房錢,爲何要入公帳?”
方氏來時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眼下一見劉氏不答應把銀子入公帳、馬上說道:“大嫂這話可就說得不在理了,這法子是八娘想出來的沒錯,可八娘自小是吃着我們公帳裡的米長大的吧?你們用來種大豆的地不也是我們一家人共有的地?既然吃了公帳的米、用了一家人共有的地,那這賺來的銀子自然就要入公帳了!”
魚兒一聽這話,當下就想把剛剛爲方氏倒的那杯茶潑到她那無恥的嘴臉上去!這方氏的厚顏無恥怕是天生的吧?這楊七娘出事時她都上這兒來說了些什麼?!魚兒清清楚楚的記得當時方氏強烈要求、贖回楊七娘的那筆銀子不能從公帳裡劃,明確表明二房一家絕不會和大房一起擔負起那二十兩銀子!
這大房用來贖人救人的銀子不能入公帳、大家夥兒一起分擔,魚兒額外賺回來的銀子就得入公帳、讓大家一起分享?!這方氏的厚顏無恥若不是天生的,怎可能臉不紅心不跳的把這些自私自利、無恥極致的話兒給講出來?
偏偏眼下楊家還沒分家,且楊老太爺健在家裡的一切產業都是楊老太爺的,隱藏方氏講的這些話雖渾但卻也算在理,讓劉氏雖被氣得渾身發抖、但卻一時找不出話來反駁方氏,只能氣沖沖的頂了她一句:“你放心,這些銀子我們大房會一分不少的入到公帳裡!沒分家前我們大房只是替老爺子管家,絕不會利用管家之便在暗地裡存什麼私房錢!”
“這話可是大嫂你親口說的,你可要說到做到,別賺了一百兩銀子卻只入了十兩銀子到公帳你!咱們老爺子是信任大哥、大嫂才讓你們持家,你們可不能借着老爺子的信任,一個勁的往自個兒兜裡塞錢……”
方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氣得劉氏重重的拿起茶杯狠狠的磕在桌上、磕出巨大聲響來出氣,但這方氏卻故意裝作看不見被劉氏使勁磕出來的茶水,一個勁的在一旁嘮叨把銀子入公帳一事。
魚兒本是和劉氏一樣氣憤得忍無可忍,但方氏後來說的話卻正巧提醒了魚兒一點———這方氏又不知道大房一家究竟賣了多少豆腐乳、賺了多少錢,既然方氏壓根就不可能查清楚這筆賬,那最終拿多少銀子來入公帳、還不是魚兒說得算?
魚兒一想到這點便悄悄的伸手按了按劉氏的大腿,示意劉氏不必氣憤、她有辦法對付方氏,魚兒安撫好了劉氏後纔不緊不慢的編了個話兒來哄騙方氏:“嬸孃放心,我們定是賺多少銀子便入多少銀子到公帳裡、一分都會差,若是你不放心,我現下就可以細細的把賣豆腐乳那筆帳算與你聽……”
“真的把賬目細算與我聽?”
方氏聞言還真的扭了扭身子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揪住魚兒那故作客套的話兒、不依不饒的追問道:“既然八娘你這般懂事,那你就仔細的把種黃豆、賣下酒菜這筆賬仔細的算給嬸孃我聽聽,聽完了我再回去也不晚。”
魚兒見方氏還真賴着不走、心裡越發鄙視起她來,微微撇了撇嘴隨口說道:“上回醃製的豆腐乳一共賣了十五兩銀子,那時因我們急着湊錢接阿姐回來,因此我便再同酒樓的掌櫃的預支了十兩銀子,這樣才正好湊夠二十兩銀子把阿姐接回來……”
“而這一回新醃的豆腐乳、醃好了正好可以再賣十兩銀子,賣完的錢剛好只夠還上次同酒樓掌櫃的借的銀子,這些銀子轉來轉去最終一分都沒剩、也就沒得入公帳了。”
方氏一聽這話當下就瞪大了雙眼,提高嗓音問道:“一分都沒剩?這銀子真這麼剛好?”
魚兒聞言雙手一攤、故作無奈的說道:“的確是一分錢都沒剩啊,不過若真是要認真算起來,我們公帳上還是賺了一些的。”
方氏一聽還有賺頭、當下就重新打起精神問道:“賺了多少?”
“不少呢,除了整整賺了五貫錢外,還賺回了一些雞蛋、糙米精米和各色果子,正好湊成抱媳禮還給王家,”魚兒說着頓了頓,才笑眯眯的接着說道:“這抱媳禮不用從咱家的公帳上劃了,嬸孃可不就是賺到了?我記得最早嬸孃是答應從公帳上劃抱媳禮的……”
“這……”
方氏當時爲了不負擔贖回楊七娘的二十兩銀子,的確是說過只能從公帳上劃出抱媳禮的話,方氏當時說這話、是爲了有藉口推掉那二十兩,哪知現下卻反過來讓魚兒用這話堵得自己啞口無言……
這魚兒把賬目一條一條的清楚列了出來,這方氏又沒參與賣豆腐乳一事、聽了自是挑不出錯來,因此最終只能接受賣豆腐乳沒多賺一分錢的說法,改而提出另外一個要求:“那這醃製豆腐乳的法子,將來分家時會拿出來一起分吧?”
魚兒早就料到方氏不佔到便宜絕不會罷休,因此一聽這話便不慌不忙的答道:“這醃製豆腐乳的法子乃是瘸腿婆婆家的祖傳秘方,瘸腿婆婆只是暫且借我一用、幫我度過難關而已,我豈能厚顏無恥的佔爲己有?”
魚兒故意把“厚顏無恥”三個字咬得極重,但方氏卻可以刻意忽略、充耳不聞,找了一大堆話兒都不能讓魚兒和劉氏鬆口後,最終才一臉不情願的離去。
只是方氏既然知道了這麼一個能賺大把銀子的法子,以她的性子自是死都不會輕易放棄,所以方氏很快就暗暗的做出了新的打算———既然明着佔不了便宜,那就用些見不得光的法子從暗處把便宜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