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許老爺子又補充道:“再說,這些年來,就算我再怎麼攔着你,你還不是每年都會將小娟拐到家裡好幾遍!”
切,還真當他不知道這件事?也就是看在前幾十年的情誼上,再加上想着傅老頭一個人待在家裡太寂寞,所以纔會對傅老頭明目張膽地哄騙許麗娟的行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和沒有兒孫環繞膝下的傅老頭計較。
當然也是因爲自從許麗娟10歲之後,就因爲學業繁忙,幾乎再也沒有去傅老爺子家玩耍了,否則許老爺子早就有意無意地阻攔許麗娟了。
這一點傅老爺子也明白,因此他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都說女大十八變,我算了算,我同小娟已經有差不多*年時間沒有見面了吧。小時候,小娟就是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娃娃,讓人看了就喜歡得緊,恨不得抱回家養起來。這長大了,肯定更可愛了吧?這樣說來,許老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平時我們這些老傢伙理解你想將小孫女藏起來的想法,但,這小孩子總會長大,雛鷹總要離開父母展翅翱翔在天空裡。你一連再地將小娟護在翅膀下面,也不想想,你都多大年紀了,能護得了小娟一時,能護得了小娟一世嗎?!”
死老頭,到了這個時候還想挖陷阱給我跳!許老爺子心裡暗地裡腹誹着,嘴裡卻不緊不慢地說道:“傅老頭,你這個沒有養過孫女的傢伙不懂。”
“再說了,上次小娟成人宴的時候,我可是特意讓人送了貼子給你的。”
臥槽!
傅老爺子差點就忍不住出口成髒了。鋒利的眼刀飛快地射向許老爺子,只恨不能立刻就將許老爺子捅成一個刺蝟。
只可惜這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萬分殘酷的。相交多年,就如許老爺子明白傅老爺子的性子一般,傅老爺子也知曉許老爺子是一個極認死理的人。經常乾的事情就是咬定了一件事情就不鬆口,活生生一個老蚌殼!
“也不知是誰害怕我將小娟哄到自己家裡去,打聽到我跟幾個朋友去北戴河玩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就特意安排那天送貼子,然後又趕在我回來之前緊趕慢趕地將小娟的成人宴給辦了。真是讓人想想就覺得無語哪!”
“哦,這樣啊……”許老爺子彷彿沒有聽出傅老爺子的話外之意似的,甚至還聳了聳肩膀,攤手,滿臉的無辜:“那隻能說你運氣不太好哪!那天的晚宴可是我家小娟親自挑選的菜單。並且還特意爲每一位來賓都準備了一份回禮。”
傅老爺子磨了磨牙,斜睨了許老爺子一眼,也不打算繼續和許老爺子插科打諢了,直截了當地衝傅建柏說道:“小子,來來,告訴這老頭,幾乎有十年沒有見過小娟的你,是怎麼在西街一見到小娟就認出來的!”
什麼?!
許老爺子猛地瞪大了眼。嘴脣張了張,還來不及出聲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就只見傅建柏一臉肅穆地從傅老爺子身後走了出來。站到了自己面前,恭敬地說道:“許爺爺,昨天我晨跑到西街時,發現幾個不懷好意的男人正聚在一起商量着要對付那個騎單車的女孩子,等我走近了一看,才發現那個女孩子是小娟。”
這?!
“混賬!”許老爺子右手緊握成拳。重重地敲在桌子上,那力道之重。只將桌上的茶杯和茶壺都震得晃了幾晃,茶水也都濺到了桌面上。更多的茶水順着桌子往下滴落。
不過,許老爺子這個時候可沒空去理會這些茶水將他最喜歡的一張檸色繪松鶴延年圖案的地毯給淋溼了,而是站起身,直視傅建柏:“那些人受了誰的指使?”
傅建柏臉上難得地露出一抹遲疑來,許老爺子眼神閃了閃,正準備繼續詢問下去時,卻被傅老爺子阻止了:“許老頭,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昨天也幸好我家小子曾在許四那兒見到過小娟的照片,一下子就認出了小娟,否則哪……”傅老爺子搖了搖頭,一幅“這回,你總該知道讓許麗娟多認識一些人的必要性了吧”的模樣,只氣得許老爺子牙癢癢的。若不是顧及傅建柏還在,不能在傅建柏這個晚輩面前失了身份和風度,許老爺子老早就撲向傅老爺子,狠揍傅老爺子一通泄氣了。
不過,縱然如此,許老爺子依然在心裡暗搓搓地想道:傅老頭這個老不死的,明知他老早就後悔當年沒有聽他的提醒,咬緊了牙關不鬆口,讓林家一衆人將許麗娟矇騙在鼓裡差點就釀成大錯。偏偏到了這個時候,這死老頭還不忘記踩他的痛腳,提醒他當年做錯了什麼!
這也就罷了,明知現在的他恨不能將許麗娟當作眼珠子來呵護疼寵,根本就不願意想起隨着許麗娟年歲的增長,這樣花骨朵一般乖巧可愛的小孫女就要落入別人魔爪手裡這件事,偏偏這死老頭還有意無意地提起這件事情!
瞧瞧,那話裡就只差沒有赤果果地講出來,許麗娟就只有他家乖孫傅建柏能配得上了!
哼!
有一大幫成年累月待在部隊裡不歸家的兒子孫子也就罷了,好不容易纔得的一個乖孫女竟然還被一頭老狐狸給瞧上了,這讓他想想就覺得不得勁,根本就不想再和傅老頭說話了,垂眸,端起茶杯做送客狀。
不得不說,這些年來愣是單方面將當年的兄弟情發展成了“君子淡如水”的點頭之交的許老爺子,還真是錯估了傅老爺子那隨着年紀而日益增長的厚臉皮。
瞧,哪怕許老爺子頻頻舉茶杯,不論是傅老爺子,還是被傅老爺子一手帶大,深得傅老爺子腹黑精髓的傅建柏都裝作沒有瞧見,而傅老爺子更是有意無意地提及當年兩人相處時遇見的有趣事兒——不論是兩人一同辦下的大事,還是兩人沒有防備地墜入別人設下的圈套裡的糗事,此刻就在傅老爺子嘴旁沒有門襟的情況下,被他滔滔不絕地講出來了。只聽得許老爺子又氣又惱,又酸又澀,一時間,心裡可謂是五味俱全,臉上更是露出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懷念等複雜的情緒,看向傅老爺子和傅建柏兩人的目光倒沒有之前那般冷漠了不說,還慢慢地帶上了一絲溫度。
即使不論是傅老爺子,還是許老爺子自己都明白,其實這些年來,兩人保持着一幅“非親非故”的普通同僚關係,不論落在何人眼裡都讓人不敢相信,而隨着年紀和閱歷的增長,兩人也發現了當年絕對無法發現的真相——那一手導成兩人失和了這麼多年,差點令兩人舉目成仇的,正是當年他們交付了全部信任的另外一個兄弟!
而這人,正是林昊蒼的爺爺,曾經的林家家主,曾和許老爺子、傅老爺子並列當世最年輕最有前途的三大將軍的林老爺子。
只可惜,待到他們發現這一切的時候,一切已晚了。萬般無奈之下,兩人也就只能繼續在衆人面前維持這幅模樣,以免這早已得勢,手握重權的“兄弟”繼猜忌、分離他們倆的權力之後,又毫不猶豫地置他們於死地。
他們年紀大了,死了也就罷了,但,這人死有輕於鴻毛,也有重於泰山。做爲一個征戰多年的軍人,做爲一個奮鬥到將軍和元帥職位的軍人,他們寧願死在戰場上,也不願意死於當年的兄弟,如今的小人的算計之下,最終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悽慘情況不說,還連累了自己一家人!
只不過,這兩人的脾氣都有些倔強,認準了一件事情就不會回頭,即使知道自己錯了,也抹不開臉面去跟對方道歉。於是,這些年來,兩人的關係也就這樣僵着,不遠不近,雖還沒達到當年雙方互相交換情報的親如兄弟的程度,但也往“遠親不如近鄰”的親近關係在發展了。
當然,這一點,在許老爺子這兒是因爲重生回來的許麗娟那些有意無意的提醒話語。而在傅老爺子那兒,則是因爲多年不歸家的傅建柏突然帶了一大堆東西回家,偏偏這些東西都是許德曜託傅建柏轉交給許麗娟的,讓他不由得想起這段時間來那些老頭子每每念叼起許老頭時那羨慕嫉妒恨的模樣,再加上由傅建柏嘴裡聽來的那些許德曜對許麗娟的誇獎之話,以及許麗娟隔三茬五就寄東西到部隊裡的舉動,都讓他對許麗娟這個往常基於許老頭面子纔會關注一二的許家小公主也難得地生出一絲興趣來,遂毫不猶豫地拽着傅建柏就尋上門來,察看能否趁着這個機會修補和許老頭的關係。
倒底是做了幾十年兄弟的人,雖然很多年沒有用心相處過了,但平時也難免會關注對方,於是,就如眼下,傅老爺子只是一個眼神,許老爺子立刻就明白了幾分,那幅惱怒的表情雖還沒有收回去,倒也不像之前那般覺得想強搶東西的兩人是那般地面目可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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