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林夫人,正是季衡的武功師傅林師傅林儀的大嫂。
林家雖然戰功卓越,但在京城這一片繁華之地,門楣算不得十分高。
林夫人的夫婿林敏,是前陣子才從西北調回京裡來的,現在已經是皇帝跟前的一等侍衛,護衛皇帝安全,很得皇帝的信任。
林家因爲林儀給皇帝做了騎射師傅,現在皇帝掌權,林家就時來運轉,在京裡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大約是在季衡進宮伴讀開始,許氏就和林家留在京裡的幾位太太有所聯繫,此時遇到了林家大太太,自然要寒暄幾句,然後約着一起用午膳。
林家大太太看到季衡,許氏就趕緊將季衡介紹了一遍,說,“正是不成器的犬子,季衡。”
季衡上前給林家大太太行禮問了好,林家大太太對季衡好一番讚歎,說,“大家都說季府的大公子長得好,這果真是長得好。”
許氏就笑了笑,又讓旁邊的許七郎給林家大太太見禮。
林家大太太也讚了許七郎幾句,林家姑娘的轎子也上了靜靈寺前來,丫鬟扶着林家姑娘下了轎,林家大太太就對下轎來的林家姑娘說,“襄兒,過來拜見季家的太太。”
林襄沒有像季府的小姐們那麼在意,並沒有蒙個面紗,她笑得爽朗,還帶着酒窩,過來對許氏行了禮,說,“給世伯母請安。”
許氏拉着她的手讚道,“之前也見過的,沒成想這麼一兩年,就長成大姑娘了,這模樣可真俊。”
林襄笑得有些羞澀,眼尾卻瞄到了季衡,眼神裡閃過一絲笑意。
季衡看着這個穿着杏黃襦裙的小姑娘,愣了一下,覺得她很面熟。
林襄要比季衡大一歲,於是許氏讓季衡先給林襄問禮,然後林襄纔對季衡回了禮,又和許七郎問禮。
這麼一會兒工夫,季家的姨娘姑娘們也走上來了,於是又是和林家太太一陣寒暄。
之後在靜靈寺的主持的接待下,他們拜了佛上了香,就去了香房,兩家人坐在一起說話,等吃齋飯。
季衡覺得許氏並不是一個特別虔誠的信佛者,在家裡基本不念佛,只是有時候熱衷於出門拜佛,但季衡也覺得那是許氏想出門走走罷了。
林襄是個活潑的小姑娘,已經和季家的幾個姑娘打成了一團,在一起說笑。
季衡和許七郎是兩個男孩子,反而覺得有些無趣。
靜靈寺也是個有一定歷史的寺廟了,裡面還有好些名人留下來的刻碑,他就和許七郎一起去看刻碑,許七郎站在碑前,酸溜溜地說季衡,“衡弟,你是不是對林家的那位姑娘有意思。”
季衡莫名其妙,問,“怎麼說起這個來。”
許七郎說,“我看你一直在看她。”
季衡愣了一下,“有嗎,她是姑娘家,我哪裡會一直看她。”
許七郎說,“有。”
季衡只好說,“我根本沒有。我只是看她有些面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他說着,又不懷好意地瞥了許七郎幾眼,“你問這個做什麼,你是不是自己看上了她了。才注意到我在看她。”
許七郎臉馬上紅了,“我纔沒有。她又沒哪裡好,又不頂好看,我怎麼會看上她。”
季衡說,“娶妻娶賢,她要家世有家世,爲人又很懂事大方,怎麼不好。”
許七郎於是瞪向季衡,“我看你就是看上她了。”
季衡說,“懶得和你說這個。你最近怪怪的。”
許七郎說,“是你怪,我纔不怪。”
季衡輕哼了一聲,不再和小屁孩兒糾纏這種沒營養的話,往前走幾步,卻看到寺院後面山坡上居然有橘子樹。
他不由很好奇,在南方的時候,橘子倒是多的,但是北方就完全沒見到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
許七郎也看到了橘子樹,本來還在和季衡賭氣,此時精神也好了,說,“有橘子。”
季衡還來不及拉住他,許七郎已經顛顛兒跑過去了。
季衡也只好跟在他後面過去。
許七郎在樹下轉了一圈,笑問季衡,“想要嗎?”
季衡說,“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淮北則爲枳。這裡的橘子不好吃。”
許七郎道,“那我也要摘兩個下來。”
於是將新衣裳的下襬往腰帶上一紮,人就往樹上爬了,季衡在樹下說他,“你前輩子肯定是猴子。”
許七郎不以爲意,說,“猴子就猴子。我是孫悟空,可以乘筋斗雲。”
季衡無語地嘆道,“你又在哪裡買的□。”
許七郎笑說,“你既然知道是□,還不是說明你也看過了。”
許七郎很快摘了兩個橘子扔給季衡,季衡在下面接着,許七郎正要去摘第三個,就有一個聲音叫道,“嘿,你們怎麼在這裡摘橘子呢。”
許七郎嚇了一跳,差點摔下來,穩住了之後從樹上看下來,發現居然是剛纔他和季衡話題爭論的人物林襄。
林襄小時候在邊關待過幾年,和京城裡的閨秀們是有差別的,在沒有大人的時候,她就顯得非常隨意,站在樹下看許七郎,說,“摘廟裡的東西不好,你沒和這裡的主持說吧,沒說你們這就是偷。”
許七郎還是把第三個橘子摘了下來,而且還很過分地直接往林襄的身上扔,林襄一點也沒有嬌小姐的矜持和嬌弱,瞪了許七郎一眼,就將橘子接住了,許七郎又摘了一個扔她,也被她接住了,季衡覺得這兩個小孩子鬧得怪有意思的,就站在旁邊看着也不阻止,於是最後許七郎摘了一大把橘子葉子,扔了林襄一頭一臉。
林襄被氣得滿臉通紅,說許七郎,“頑劣之輩。”
許七郎從樹上爬下來,挑眉道,“我就是頑劣之輩,怎麼着。”
林襄說,“不怎麼樣。”
說着,已經不理睬許七郎,而是看着季衡道,“你是不是記不起我來了?以前咱們見過的。”
季衡說,“的確是不記得了。”
林襄笑起來,“還是前年了,太后娘娘賞了元宵宴,咱們在船上見過的。”
季衡愣了一下,總算是回想起來了,那時候的林襄也穿着一身黃色襦裙,也是笑得沒心沒肺,季衡盯着林襄看了幾眼,說,“嗯,果真是。”
林襄又笑,說,“沒想到這才兩三年,你倒是長高了不少。”
季衡心想這位小丫頭也只比自己大了一點點,對自己說話,就全然是大姐姐的語氣了,他笑了笑,沒應。
許七郎則很討厭兩人說話不理睬自己,就對林襄惡聲惡氣道,“橘子是我摘的,給我。”
林襄手裡拿着他摘的兩個橘子,道,“不給你你又奈我何。”
許七郎道,“姑娘家沒有矜持。”
林襄說,“你是男兒郎,不是也沒有容讓嗎。”
許七郎被噎住了,林襄這時候就又道,“這橘子根本沒法吃的,果子又澀又沒有水分。”
許七郎說,“你怎麼知道?”
季衡看林襄和京中閨秀真是天壤之別,特別是揹着大人的時候,和個男孩兒差不多,就笑起來,“她肯定以前也偷過,還吃過。”
林襄紅了臉,不說話,許七郎說,“你也是賊喊捉賊。”
林襄說,“不過我同這裡的主持說過的。主持說這個橘子不能吃,可以用來薰香,咱們在香房裡,有橘子香,就是用這個橘皮薰的。”
說着,將手裡的橘子遞給許七郎,許七郎沒有接,說,“給你了,我不要了。”
林襄便將一隻橘子做了個投擲的動作,唰地一下,將那隻橘子扔了老遠,甚至把許七郎都鎮住了,許七郎接過她手裡的另一隻橘子也來扔,但是完全沒有林襄扔得遠,他有些不服氣,說,“你一個小姑娘家,怎麼力氣這麼大。”
林襄笑着仰起頭,很是驕傲,說,“我有練拳腳劍術的,我叔叔說季公子你的飄渺雙劍學得最好,我在家也是這個學得好,什麼時候咱們找個隱秘處練練。”
季衡覺得詫異,對林襄果真是刮目相看了。
說起那套雙劍劍法,這不僅是需要苦練,更多是需要先天遺傳的,就像周伯通傳給小龍女的雙手互搏術,很少有人能夠在一開始就讓雙手同時做不一樣的動作,而季衡偏偏就行,小皇帝無論怎麼努力,總是不理想。
季衡對練武並不熱衷,學這雙劍術也很敷衍,不過是天生能學好罷了,他倒沒想到林師傅居然會回去對侄女說自己學這個很好。
季衡看林襄很想和他來兩下子,就趕緊往後退了退,說,“我不和姑娘家動手,還是算了。”
林襄說,“咱們只是練練,不算動手,要是真動手,你們兩個加起來也不夠我一隻手的。”
許七郎被她這麼一說,就十分不服氣,“你以爲你是武林大家嗎,我們兩個還打不過你?我一個人也能撂倒你,只是你是個姑娘家,再怎麼也要矜持點吧,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一個嫁字,就讓林襄瞬間紅了臉,不好意思地轉身跑了。
季衡心想,無論她多麼男人婆,到底是個女孩子。
季衡的未婚妻出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