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不見天日的森林,有一個人影極速奔走着。他一身銀衣銀髮,就連瞳色也是銀的。
突然,男子額間出現了一粒晶片,光芒撲閃。他妖冶的臉上頓時浮現出肅殺。有人!
銀川停下走了整整兩日的步子,對着虛空道:“魔尊大人,幾百年不見,難道不想見我嗎。”
隨着他話音剛落,樹聲婆娑,氣壓無形之中陡然加重,壓在人心上透不過氣來。狂風忽作,一個背影俊美的男子倏地出現,無聲無息。他背對着銀川,聲音沙啞:“你在找我?”
聽了聲音,銀川更加確定他的身份。“魔尊,你言而無信!竟然騙我已經找到了神子,害得我在極北之地苦苦守候六百年!哼,若不是念在你於我有恩,小爺早就把你的陰謀揭露了。”
男子聽了,似乎並未動容。良久,悠悠來了句:“哦?你預備對誰揭露,那位帝尊嗎?”
銀川一驚,下意識脫口而出:“你知道那兩個人的身份!”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也對,要是不知道,你怎麼會爲了他們如此大費周章。先設計拖延他們的進程,又要我把萬年雪蓮子孕育幾百年的魔氣毀掉,再來又要將萬年雪蓮子拱手相讓……”
六百年啊!雖說藥獸神一族的壽命比神邸一般的神還要長,可那也是活生生六百年的寂寞!就特麼爲了雪蓮裡孕育的魔氣,相當於自己的心血啊。天知道他毀了自己心血時的肉痛!
“銀川,恭喜你。”男人的背影依舊瀟灑,樹陰籠罩下的身姿更顯縹緲:“你自由了。”
自由?自他奶奶個由啊!要是換做以前的銀川,一定會大呼激動,重新做人。可從他知道自己被騙後,又是另外一種情況了。“魔尊,要不是你故意框我,小爺我早就自由了!”
想了想他又道:“的確,當年要不是你把我從南荒主的追殺下救出來,還帶我來下界。我銀川可能早就死了。可是,你萬萬不該欺騙我神子的下落。要知道,就算拼了我的命不……”
“我沒騙你。”男子忽的動了動背,風聲靜了,他的聲音更加清晰的傳入銀川的耳中。
聽他的樣子,還真不像說謊,底氣十足的……於是乎,本來氣勢洶洶,氣場十足的銀川又懵了:“那,那你的意思是神子確實在你這兒?可我看到的神子分明出現在尊母身邊……”
“我希望她開心。”沙啞的聲音,像穿越了時空而來。銀川沒由來的就楞在了原地。
“每一世……可是她,從來都看不見我。侍從也罷,師兄也罷,就連這世我作爲……”男人的聲音由高轉低,逐漸哽在了喉口。銀川聽不清,也不敢再多問。什麼個情況?
一想到自己那位放在心肝上的神子,銀川心裡忍不住迫切起來。“魔尊,這次我特意來找你就是要告訴你,我與你之間的聯繫就此結束。雖然我藥獸神一族不參與帝尊還是魔尊的爭鬥,可看在你曾經救過我的份上,我還是要提醒你,神子大人的主意,你們誰都不能打。”
當年他在尋找神子的過程中落了單,遠離了母族區域正好碰上了去天尊宮的南荒主。
南荒主此人,是出了名的自傲,他對神子身上鳳尾晶的覬覦萬年。只因藥獸神一族上下無論是神子還是神王,作爲母族傳人,藥獸神的精華,它們額頭的晶片是真正意義上的至寶!
一旦擁有晶片,就能令一個大帝等級的人實力成倍增加!神邸的大帝都是荒古孕育的大神,實力相差無二,可以想象一旦他們其中一個實力成倍,會是怎樣的強大概念!
無人敢質疑母族的力量,可也同樣沒人嘗試。成倍實力的大帝,和帝尊,孰強孰弱……
交不出神子,銀川自然在南荒主的攻擊九死一生,說來也是他運氣好被這男人救下。
“南荒主那人狼子野心。你最好小心點。我還聽說他那位女兒也不是善茬。”
低低沉沉的聲音傳來,男子笑了聲,無法言說的邪氣混着純黑的魔氣讓人咋舌。他道:“我要是打着藥獸神子身上的那點東西,早就動手了。還用等到今天嗎?”
“你要說的話就是這些嗎?”魔尊還不猶豫下了逐客令:“沒什麼事,你可以走了。”
銀川的心結已解。看起來他沒有做什麼,可沒有把眼前這人的行蹤告訴那二位,可以說是對他最大的報答了。魔尊,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纔會這麼輕鬆放自己走。
“對了,”臨走,銀川還不放心問道:“你爲什麼要設法把萬年雪蓮子給她?莫非……”
莫非萬年雪蓮子裡還有他不知道的秘密?事關帝尊,也就事關神邸安危,銀川不得不問。
“你問的話太多了。”突然冷下來的聲音剛傳出,男子就緩緩轉過身來。可還沒等銀川反應過來,只覺得眼前一黑,額頭的晶片忽閃了一下。他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剛將銀川扔出結界,男子面前又出現了一個紫衣人,手下模樣,恭敬垂手道:“尊主,東曜皇宮那邊有動靜,他說,這次要親自求見尊主。人已經到了外面侯着。”
“秦少秋?”細碎的陽光透過層疊的樹葉,終於有些微光亮照到了男人的臉上。一張顛倒衆生的臉,一張所有上三宗的人都熟悉無比,每個女人都趨之若鶩的臉!
魔尊,哦不,或者直接說這世的身份慕容珏,終於在嘴角揚起一絲笑:“來的真是時候。”
……
突然而至的光亮耀花了銀川的眼,再睜開,自己已經從幽暗的林中到了森林邊際。
“該死的,起碼小爺也給他當牛做馬六百年,竟然一聲好好的道別都不說。”銀川嘴裡嘀咕着從地上爬起來。心裡卻是對魔尊實力的驚訝:好強,真的好強。比六百年前他第一次見到這人時還要強大數倍!難怪這次出來,感覺望天大陸靈氣匱乏,看來這些年魔尊沒閒着。
也不知道如今的魔尊,和前不久見的鴻蒙帝尊相比。到底誰更勝一籌?
“不過,這是哪兒啊?”銀川摸着腦袋,環顧着四周幾乎一模一樣的樹木。
身爲獸,他的耳力尤爲敏銳。旁邊一點細微的動靜一發出,銀川就先一步躲上了樹。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他剛纔所處的地方就多出了一列人。弓弩傍身,身披獸皮,臂膀結實,一看就是附近打獵的農戶。本是普通的情境,卻因爲他們此刻鬼祟的表情而讓人起疑。
東張西望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樹上的銀川心裡徑直給這羣人打上了標籤。
“大,大哥,我們還要繼續往裡走嗎?再往裡,可就……”一個農戶終於挺住,不肯走。
他口裡稱爲大哥的漢子站在人羣的最前面,目光精銳,一看就頗有算計,是這羣農戶中的領頭人物。此時他睨了之前說話的人一眼,往裡看去:“老三,你要知道我們幾天沒開葷了。”
他一說話,身後幾個一直畏畏縮縮的人都面露愁色。另一個人說道:“大哥,你的意思我們幾個都明白。哎,可是怎麼辦呢,自從無枉森林出現了那頭惡熊,誰還敢進去打獵啊!”
“可不是……哎,自從凌尊城主歸辭之後,新城主根本不管我們死活。雖說前不久出現了一頭靈獸兇悍,可也被一位女子輕易絞殺了。誰成想,這沒幾個月又出來頭小小惡熊!”
“這顯然是天要亡我們啊!跟遭了熊瘟似的!”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倒盡苦水。
如今無枉森林外部除了難纏的花草,再無野獸。所有的野獸好像約好了一樣,紛紛躲到了更深處。就好像裡面有什麼守護他們。而每當農戶要進去捕獵,就會出現一頭小熊兇惡阻攔。
“哼,那一定是那羣人的託辭。哪裡會有熊有那麼強的力量,除非是靈獸!”老大開口,緊接着狠狠啐了口口水,目光堅決:“不管了,就算是靈獸,老子爲了生計也要進去深處!”
話剛說完,他就率先進去了密林。身後幾個農戶對視幾眼,一咬牙也跟了進去。
小小惡熊?有點意思啊。反正神子在尊母那兒丟不了,自己又被困在極北之地幾百年沒見過這片大陸什麼樣子,不如……嘿嘿。銀川身隨心動,一道銀色的身影悄無聲息躥了出去。
……與此同時另一邊,北朔的風刃之都中,也進行着一場無聲的廝殺。
“野兒,我真的必須的確肯定要走了。”花初七擺出一張難得認真的臉低頭道,環顧四周,很多宮女好奇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她更囧,“我保證,一有時間便來看你。”
揪着花初七的衣服,將她抱的死死的。赫巴野兒趁着鴻蒙不在的功夫肆意揩油:“不行!我不放你回東曜。那兒如今亂的很,秦少秋還全國通緝你,我不依!絕不讓你回去被欺負!”
“有我在,誰會欺負阿七。誰有這個本事?”遠遠的,一個顛倒衆生的男人走過來,模樣俊逸出塵,就像一個自帶光芒的聖體般誘惑。不過更誘惑的,是他手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