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王國現狀的看法是,病入膏肓,相信您對王國的理解比我印象要深刻,我從隔壁的災岸王國邊界而來,途徑薔薇領,在那裡的時候我以爲王國大部分地方都和薔薇領相同,人民安居樂業。”
“薔薇領的領主告訴我,國王陛下是一位聖明的君主,她對王國內的情況可能一無所知,因爲她這些年都沒有離開過薔薇領。”
“直到來到了一處叫做紅石領的地方,看到了被隔壁領主入侵的紅石領我才知道,原來王國已經亂到這種地步了。”
“如何解決這一亂狀?當然是和您年輕時一樣,派遣足夠強力的騎士再次完成天下一統,只可惜據我瞭解陛下您沒有子嗣,不然完全可以替代您完成這件事。”
“王國出現亂狀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據我所知,不管是多麼強大的王國,在一統天下七十年內都會進入一次或數次亂狀,舊的君主逝去,新的君主活在和平年代,就連軍隊也是因爲沒有外敵而失去了以往的戰鬥力,這是適用於多個時空的慣例。”
“守業更比創業難,這句話您應該會有深刻的體會,遵守規矩的時候,人總會束手束腳,何不如放手一搏呢?”
“你若是生在亂世,定然會成爲一方梟雄。”
王炎講出自己的看法之後,波羅丁王針對王炎的話給予了評價,王炎笑了笑沒有反駁,他出生在和平年代,如果不是來到阿拉德大陸,恐怕和地球上普通的青年沒有任何區別,空有一腔熱血無法付諸於實際。
這也是很多地球上的青年沉浸在虛擬網絡世界中的原因,不能真正的開疆擴土,我在遊戲裡玩還不成麼?
“你所說的這些,我基本都知曉了,放手一搏,何其難也。”
波羅丁嘆了口氣,他沒有從王炎這裡得到真正的回覆,他開始講述曾經閉口不提從未向外人提及過的事情。
“十五歲之前,我和巴布領的其他少年沒有什麼區別,對了,巴布領就是波羅丁領的前身,是我出生的地方。”
“嗯,您肯定是遇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吧。”
王炎打起了精神,波羅丁一統天下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來今晚就能知曉了。
“當然,渡過一個平凡的幼年與少年時期後,偶然一次的遠行,我在一處山洞中遇到了神奇的存在,一團能夠自我行動的光,沒錯,就是一團光,迷迷糊糊中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我離開山洞的時候,我已經變成了我想象不到的存在。”
“曾經鄙夷乃至欺壓我的同齡人忽然變得對我畢恭畢敬,就連成年人看到我只會也是變得極爲客氣,我從他們眼中看到了名爲渴望的東西,他們或許從我身上看到了自己希望看到的一切。”
“我的父親死於巴布領和臨近領地之間的叛亂,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我也是加入了軍隊中成爲了巴布領的一名騎士,我僅僅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成爲了騎士,皆是因爲獲得了很多人的支持與幫助。”
“在不久後臨近的領地又是和巴布領爆發了衝突,甚至一度攻到巴布領領地中來,把我撫養大的母親被投石機投入的石塊砸中,因爲我的家距離城牆太近了,那裡屬於平民中下等人生活的地方。”
“當時巴布領對於戰死騎士的撫卹金很少很少,我很難想象我的母親是怎麼把我撫養大的,只可惜我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好不容易打退了臨近領地後,我和同隊騎士收殮屍體的時候看到了她,憤怒涌入了我的心頭。”
“我當時應該失去了理智,根據旁人所述,我單槍匹馬追趕臨近領地的退兵,一直殺到臨近領地城下,一路上屍橫遍野,臨近領地的上千名騎士全都葬身野外,只有極少數的人得以逃生。”
“歸來之後,巴布領的領主宣佈我成爲下一任的領主,因爲他不這麼做已經不行了,數以萬記的領民擁簇我成爲新的領主,因爲我能給他們安全,能讓他們的親人不再被戰爭陰雲所籠罩。”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那團不知名的光帶來的,在被擁簇成爲新的領主之後,冥冥中有存在提醒我,這個世界需要一個偉大的君主,而這個君主只能是我,它說,我走過的任何地方,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都將臣服與我。”
“當我輕而易舉的帶兵攻入了臨近領地之後,我知道,那道冥冥中的存在說的話是真的,我真的擁有成爲一名偉大君主的可能,只要我想的話。”
“接下來的事情就和你知曉的差不多,波羅丁領成爲了波羅丁王國,我的騎士能夠抵達的地方,都成爲了波羅丁王國的領土。”
“我享受到了權利的滋味,金錢,美人,只要我想的,沒有什麼得不到,就連天族人的使者都對我頂禮膜拜,視我爲這片土地唯一的王。”
“習慣是可怕的,我漸漸迷失了,丟掉了少年時曾經幻想過的理想,丟掉了曾經對子民的承諾,我成爲了我曾經做夢都想不到的暴君,不管有沒有惹怒我的人,可能都會因爲我咳嗽一聲而丟掉性命。”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曾經敬仰我尊重我的人開始正面反駁我,在之後我才發現,曾經與我融爲一體的光開始從我身體裡脫離,我用盡了很多辦法都沒有阻止它的脫離,它最終要放棄我重新回到天地間。”
“知道我怎麼做的麼?我把它束縛了起來,每隔一段時間用它來照耀我的護甲,只有穿戴上護甲的時候,人們纔會重新用尊敬畏懼的目光注視着我。”
“現在你知道了麼?其實我不是什麼偉大的君主,我只是一個連自己的王國都無法守護的暴君,一個憑藉神奇存在才成爲國王的幸運兒。”
波羅丁聲音很是低沉,他講到最後望着王炎露出如負釋重的表情,這件事他隱瞞了六十多年,如今終於能有人傾訴,也是因爲他知曉了自己時日無多的原因,如果不講出來的話,或許他永遠都找不到合適的人傾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