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奢從樓梯上下來,感覺正廳的那副畫有些不對,便伸手摁了一下,誰知道這一下竟然找到了一個暗門。
赫奢摁住虎頭的位置,只聽咔噠一聲,整幅畫都陷了下去。再接着右邊就傳來一聲巨石挪動的聲音。我轉頭看過去,本來貼着牆放的兩個古董架子都慢慢的向兩邊推開,露出一扇硃紅色的鐵門。
馬思哲用表情詮釋了他絕對是第一次見這東西的樣子。他有點難以置信的去赫奢摁的位置使了一把,但是好像並沒摁下去。
‘有點重。’赫奢說。這我就懂了,不是馬思哲平時粗心沒發現,而是這東西就算是他發現了也摁不動。
‘我四叔什麼時候在這搞了個暗門呢?’馬思哲一邊嘟囔一邊靠近。我們三個都彎着腰從暗門走進去,我打開手機‘你四叔別在這裡藏點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咱們看了不好。’
‘就你想法猥瑣,我四叔還能在這藏小姑娘?’
‘也不知道咱倆誰猥瑣,我可提都沒提過小姑娘的事。’天地良心,我指的是走私的古董之類。
馬思哲意識到自己想歪了,尷尬的咳嗽了兩聲。赫奢隨身帶着一個防風的打火機,在我和馬思哲都用手機的時候他打着打火機四處打量來打量去。
這裡並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是一個倉庫,四處還堆放着沒用的東西。
‘這不會是你們家庫房吧?’我問馬思哲。
‘你可別逗我了,我們家是買古董的,不是買白菜的,你見過誰家賣古董弄一大庫房的嗎?但凡有點家當都在明面上擺着了。哪有放庫房的份。’
‘這麼就說這裡並不是放雜物的地方?’
‘當然。’
‘那這裡怎麼會這麼多紙箱子呢?’我踢着腳下的四方形盒子問馬思哲。
馬思哲也覺得有點納悶,便蹲下看了一眼我說的盒子。‘84消毒液?我四叔買這麼多消毒水乾嘛?’箱子上清清楚楚的寫着,二十四瓶大瓶裝裝的消毒水,整整五個大箱子。就算是醫院可能短時間也用不了這麼多消毒水,更何況他四叔開的是古董店。
赫奢接過我們倆手裡的盒子看了一眼,不一會從箱子裡面角落處拿出來一個東西,我一看,是一個類似頭皮屑一樣的白色片裝東西。
‘這是什麼?’
‘不會是快遞的頭皮屑吧?’馬思哲說。
‘你惡不噁心。。。’
赫奢把那東西舉起來,藉着亮光端詳‘這是蛇皮,剛褪下來的。’
‘啊?’馬思哲一下子跳的老遠‘箱子裡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赫奢把手裡的箱子放下。又打開其他的看看。結果,我們又在另一個箱子裡面發現了白色的蛇皮。。。爲什麼?爲什麼夢溪堂的地下室裡會有粘着蛇皮的箱子?
地下室裡面的位置還很大,不過我突然有些不敢再繼續深入了,生怕走着走着,裡面竄出來幾條特別大的蟒蛇。但是,就在這時,裡面傳來叮叮咚咚的水滴聲。
‘我們還走嗎?;馬思哲戰戰兢兢的問赫奢。
赫奢看了一眼,淡淡的說‘走。’
我們倆跟在赫奢後面,戰戰兢兢的走了進去。叮咚叮咚的聲音好像是空谷迴響一樣,滴滴落在耳邊,顯得很空洞。‘是不是水管漏了?’我問。
‘這麼久沒住人也沒交水費,早就停水了吧。’馬思哲道。
地下室裡的味道很潮溼,走深了竟然有一股蠟油的味道。通過很長的一段甬道,面前出現了一扇圓拱形的門,上面上着一把鎖。赫奢拿起鎖頭,一隻腳頂着門,兩下一用力,哐噹一聲就把鎖給拽了下來。門嘎吱一聲的打開了,正對着我們的牆上立着一個書櫃,上面放着一摞一摞的紙。正中間放着一個四腳紅木的圓桌,配套的還有一個同樣材質的椅子。圓桌上算盤,草紙,筆,一應俱全。
‘這是夢溪堂的賬房?’我問。
馬思哲摸了一把圓桌上的灰‘誰家算賬到這麼陰森的地方,那得是多見不得光的錢。夢溪堂的賬房在三樓,我沒少去。’
‘那這是哪?’
‘我也沒見過。。。’馬思哲喃喃的說。
我走到書架上前,隨便拿下來一本,翻開看了看,發現上面記載的東西,讓我有點異樣的感覺。
時間:2000年春
地點:哈朋鎮
人員:白河,陳浩,李彥
事件:放草,墊子厚,水分大
總結:燙手草,急出手,價薄。
我怎麼看怎麼覺得這種記錄方式很熟悉,便推了推馬思哲‘你說咱倆是不是見過類似的東西。’馬思哲看了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上面寫的都是夢溪堂內部的用詞,燙手草指的就是這貨上了新聞了,不好出手。那個墊子厚的意思是雖然這東西燙手,但是買家還是很多的意思。’
‘但我爲什麼總覺得我好像見過這東西似得。’
‘你忘了,咱們在方潛酒店的地下室看見過。’馬思哲一提醒我纔想起來,那本賬本上的記錄方式用的都是夢溪堂內部的說法,爲這我倆當時還納悶過一陣。
看着賬本上白河的名字,我腦子裡瞬間閃過一個想法,難不成收買方潛的人不是張出,而是馬四野?我看了馬思哲一眼,他還在專注的研究書架上的賬本,我把赫奢拉到一邊‘方潛是不是有古怪?’
赫奢倒不吃驚,反問我‘爲什麼這麼說?’
我瞄了一眼馬思哲,壓低聲音說‘我們在方潛的酒店裡找到了和這裡大致相同的賬本,這是夢溪堂內部的東西,外人不會有。現在兩本賬本同時存在,我只能有一種猜測,就是方潛和馬四野倆個人有往來。’
赫奢沒說話,算是默認了我說的情況。
‘你見過方潛,如果方潛有古怪的話你一早就發現了,可是你爲什麼沒說?’我儘量壓低聲音不讓馬思哲聽見。現在馬思哲對所有在馬四野身上的疑點都很敏感。沒確定之前還是別讓他知道,也算是爲了他好。
‘不能打草驚蛇。’赫奢說道‘況且,我當時對他和馬四野之間的事知道的不是很多,光靠讀方潛的想法是不夠的。’
‘所以?’
‘方潛那邊我已經派人監視起來了,如果馬四野去找他,這邊肯定會有消息。’
‘那你爲什麼沒告訴我?’我咬牙切齒的說。他瞞着馬思哲我可以理解,不想馬思哲壞事,但瞞着我是什麼道理?
‘沒什麼好說的啊。’赫奢好像很不能理解我爲什麼要這麼問一樣。
我一時氣結,不知道說什麼好,確實這是一件用不着說的事,赫奢計劃好了實施就行。但就是讓我白白浪費了這麼多腦細胞。我仔細想想也是,赫奢確實不是那種什麼事都會事先找你商量好的那種類型。
馬思哲完全沉浸在這些賬本里了,完全沒有理會我和赫奢在這邊講什麼。邊看邊搖頭‘不對啊,這不對啊。’我過去問他‘怎麼了?哪裡不對?’
馬思哲把賬本攤開讓我看‘我看了這麼多賬本,沒有一件貨是我知道的。’
‘會不會是因爲時間太早的原因?’我看那些時間標註很多都是2000年左右的,那時候馬思哲還小,不知情很正常。
‘不光是,這還有2008年的,09年的。我大學畢業之後那幾年的買賣賬本都有,但是貨都不是我見過的。我在夢溪堂五年了,大大小小的貨不說都經過我手,但最起碼我都知情,這上面的我都不知道。’
‘會不會這其實不是夢溪堂的賬本?’
‘那爲什麼要用夢溪堂的暗話來記?而且爲什麼在夢溪堂的地下室裡?’我撓撓頭,也無法解釋馬思哲的問題。
一邊的赫奢開口‘這就只能說明馬四野在除了夢溪堂之外還有別的堂口,而且和夢溪堂是絕對劃分開來的,並且見不得人。’
‘所以,他這個堂口的合作伙伴,很有可能是。。。’
‘方潛。’赫奢肯定的說。
現在出現了這種可能,方潛只是表面上和古遺族分家,和之前的族內產業徹底斷了關係。但實際上他還利用着自己的人脈,揹着其他人在做這件事,他找到的合作伙伴不是別人,正是張出死對頭,馬四野。
馬四野一路給方潛出謀劃策,讓他利用自己古遺族的身份騙去張出的信任,背地裡偷偷給馬四爺放消息,這也是爲什麼每次有什麼風吹草動,只要張出到,馬四野也一定會到的原因。
而之前我們在墓裡也見到了,馬四野和薛景求又站成了一隊,這樣一來,他就掌握了兩方的信息量。假扮馬思哲接近我,只是想在手裡再多捏一個籌碼罷了。原來馬四野纔是真正的陰謀家,這一個精心佈置的局,他讓我們每一個人都變成了他的工具。
所以,最後他能輕易的甩掉薛景求,借我們的手鏟除張出,這一切都不是湊巧而已。
赫奢眯着眼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下一步,馬四野就要借那個神秘人的手來解決我們了。’
我和馬思哲拿着賬本面面相覷,忽然覺得渾身涼了一下。我們還是太嫩,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