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赫奢上去的時候很輕鬆,等自己真開爬的時候還真不是那麼回事。
銅柱是筆直的立在地上的,上面又光滑。所有的支撐點都在李佐扯得那條繩子上。我平時鍛鍊的還少,手臂力量不夠,爬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你還能不能行了?”李佐在後面催促我。
“我這不是上不去嗎,我有什麼辦法”
“胳膊使勁,腰使勁。哎呀我的媽呀,你都費死勁了”
李佐說的容易,到我這根本就沒法操作,有勁當然使勁,我現在根本就是一點勁都沒有。我把腳蹬在銅柱上,胳膊往上一拉,竟然橫着站在了銅柱上。
估計只要我手握住繩子,沒準還能這麼橫着走上去呢。事實證明,這是一個多麼蠢的想法。
我剛把腳往上邁了一下,銅柱太滑沒踩住。騎着繩子朝李佐直接坐了下去。咣噹一聲,我們倆就這麼摔在了地上。
沒等我坐實,直接就被李佐掀開。
“哎呀臥槽,你還挺會找地方,專挑臉上坐是吧”李佐扶着臉從地上站起來。
“我屁股上又沒長眼睛”
我這一身的傷,還挑三揀四的,我一會要是耍賴不走,我看你背不揹我。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那銅柱嘆了口氣。估計我是爬不上去了。
只好衝着上面喊“赫奢!不行,我上不去”
半天,赫奢從上面把頭伸出來看了我一眼。把上面的繩結解開拿在手裡“把你自己綁上”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赫奢打算把我拎上去?這有點傷自尊吧。無奈我這好奇心太重,就想去看看上面放的到底是什麼。一咬牙一跺腳,綁就綁吧。
我把自己繞了幾圈,也不知道綁沒綁結實。李佐過來拉了兩下,可能是感覺有點鬆,又打了兩個結。
捆完以後衝上面打了個手勢,赫奢收到,掂量了兩下把我拎了上去。我像是等待被宰殺的年豬一樣,結結實實的被捆住。
上升的速度很勻速也很快,看樣子赫奢也沒費多大力氣。可憐下面的我,時而面朝外,時而面朝內。被銅柱撞得咣咣直晃。不用看我也知道我現在的造型有多可笑。下面的李佐和四眼都忍着笑看着我。
漫長的幾秒鐘過後,我算是被徹底拉了上去。赫奢蹲在銅柱上面,一把拉住我腰間捆的繩子,直接把我提了上去。
像是卸載什麼貨物一樣,放在了銅柱上。上面的空間確實像赫奢說的那樣,沒什麼落腳的地方。就連我的腦袋都是懸空在柱子上的。我小心翼翼的往裡面挪了挪,把身上的繩子一點一點解開。
這個銅柱的最上方被築成了一個噴泉頂端的形狀,從上面看就更像是從地下噴薄而出的岩漿凝結而成。
在銅柱的正中央,放着一口棺材。我和赫奢都站在棺材的兩邊並不大的一塊地方。
我蹲下去摸了摸棺材,竟然冰的我把手收了回來。
“這棺是什麼材料的?”表面看着和普通棺材沒什麼區別,怎麼摸起來是這樣的手感。
“千機玉”赫奢說。
“千機玉?這麼大一塊千機玉?”
說起千機玉,我還真有一肚子話。
上大學那會沒什麼事幹,我又不愛打遊戲,整天整天的泡圖書館,泡着泡着就泡到手了一個女朋友,叫肖鴦。非常狗血的橋段,年輕男女,拿了同一本書,對視的一瞬間火樹銀花噼裡啪啦。
後來聊了以後發現她對考古類的東西非常感興趣,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專業還是有點優勢的。眉來眼去的倆人就在一起了。馬思哲知道了以後天天跑圖書館,跑的比誰都歡。
這是閒話,暫且不表。
有了女朋友以後,圖書館對我的吸引力就不是特別大了,兩個人整天黏黏糊糊的,說不完的話。這聊來聊去的對她家的情況就多少有點了解。
她爸爸,是一個倒騰玉器的商人。我之所以用倒騰這個詞,是因爲她爸爸的生意沒那麼白,多少有點見不得光。具體怎麼操作的,我也不好問。
肖鴦知道我平時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那天就從她爸那裡偷來一塊乳白色的玉石送給我。其實她也不知道這玉石什麼來頭,只是她爸爸珍貴的緊。一個玉器商,能這麼重視一塊石頭,想必也是稀罕玩意。
可惜我們倆沒人認得這是什麼,我全當是女朋友送的第一個禮物,滿心歡喜的擺在了宿舍的桌子上。
晚上馬思哲從圖書館回來,倆腿往桌子上一搭,注意到了桌子上的玉石。一下子趴了過去,把玉石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
“哎呀我的爺爺,這東西你哪來的?”馬思哲問我。
我把世界盃的決賽留到了今天,意大利對法國,踢的正精彩,沒空分神,隨口應了句“肖鴦給我的”
“你跟我說實話來,肖鴦她們家到底是幹嘛的?”
之前,齊達內用頭猛撞了馬特拉齊的胸口,被罰下場。雙方一比一踢平,現在點球大戰正酣。我沒空搭理馬思哲。
“不用看了,法國輸了”馬思哲悠悠的說。
我慢慢的轉頭看向馬思哲,恨不得把他嬉皮笑臉的表情一巴掌給消滅了。
“好了,這回說說吧,肖鴦她們家幹嘛的”
“幹嘛的關你什麼事?”我沒好氣。
“你告訴我她家幹嘛的,我告訴你我中午吃的什麼”
“你愛吃什麼吃什麼”
“你說不說?”馬思哲拿了一杯水,湊近我的筆記本。這筆記本是我爸託人買的,型號少見,我平時很金貴。
“倒騰玉石的”我道。
馬思哲把手拿回去“應該也不是什麼能上得檯面的買賣”
我心裡咯噔一下“爲什麼這麼說?”
馬思哲把桌子上的玉石拿到我面前“知道這石頭叫什麼嗎?”
我一看“不對啊,這不是我拿回來的那塊”雖然形狀一樣,但顏色完全不同。這塊是棕色,我明明記得當時拿回來的那塊是乳白色的。
“這就是你拿回來的那塊。”馬思哲接着說“這叫千機石,能根據環境不同慢慢改變顏色”
“像變色龍一樣?”
“你要是非得找個參照物來理解的話,應該就是和變色龍差不多。”
我把那石頭拿過來,看了兩下“這東西還真是個稀罕物件哈。”我擡頭“光憑這東西,你怎麼就知道肖鴦家做的是上不得檯面的生意?”
“千機石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弄到手的,我叔叔前年弄了一塊,你知道花了多少錢嗎?”
“多少?”
馬思哲給我比了一個數,嚇得我嘴都合不攏。
“關鍵這東西不是有錢就能弄到的,得黑市有門路才行”
“那你叔叔怎麼弄到的?”
馬思哲翻了個白眼“你也不看看我叔是幹什麼的”
我想了想,說的也有道理。趕緊拿上那塊千機石,穿着拖鞋飛奔到肖鴦樓下。
趕緊把石頭塞回去“明天偷偷給你爸送回去”
“怎麼了?”肖鴦一頭霧水。
“你別管了,記住我說的話就行”
後來這件事還是暴露了,肖鴦她爸差點把我皮剝了。可見這東西多金貴,最起碼比我金貴。
那麼大點一塊千機石,已經是無價之寶,更何況我面前這個用一整塊千機石扣成的棺材。
“爲什麼要用千機石做棺?”我倒是知道這石頭會變色,別的作用還真不知道。難道廢了這麼大力氣,就爲了好看?
赫奢只說了四個字“百過不究”
“什麼意思?”
“千機石顏色百變,每換一個環境都是全新的樣子。用千機石做棺,寓意放下以前的自己,前世既往不咎”
我點點頭。活到老學到老,這石頭還有這功能。死人用千機石做棺,想放下前塵罪過。像馬四野和肖鴦她爸花大價錢買千機石,也無非就是犯的錯太多,找個心理平衡罷了。
但事實上,饒恕這兩個字,都是自己說給自己聽的。每個人都如此,不會有人徹底的饒恕你,也不會有人真正的怪罪自己。
“四眼不是說這裡葬的都是族裡德高望重的人?怎麼還會有需要讓人饒恕的事?”
“那是有相對性的”赫奢淡淡的說。我看了看四周,每個銅柱上面都放着一口棺材,想必也都是千機石造的。
“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問。
赫奢把手放在棺蓋上,摸了一圈“開棺”
我趕緊把他的手摁住“你不是說這墓裡走氣了嗎?現在開棺,萬一起屍了我們倆怎麼辦?”這麼高,估計跳下去也是一死。
赫奢把我的手拂開“有你在,不會的。”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曖昧?這什麼意思?我還有辟邪的功效?
“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赫奢要是上來氣人的時候,能把人氣死。
“你的意思要是說我可以阻止起屍的話,那你可就說錯了。起屍這事我可沒少見。剛纔那幽女就是例子”
赫奢得手好像摸到了棺材上的縫隙“這次不一樣”。說着手上一用力,竟然赤手空拳的把那棺材撬開了個縫。
赫奢這個不聽勸的驢脾氣不知道隨誰?還是他們幽女一族都這樣。
棺蓋被撬開以後,裡面飄出一陣青色的煙,我趕緊讓赫奢把口鼻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