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和尚把我們領進了一間小屋裡,小屋環境慘不忍睹,髒亂差不足以道其所有,牆上還掛着‘鐵口直斷’的牌子,這個和尚的身份讓我很是懷疑,難道這五臺山上還有假和尚不成?
“來來來!兩位小施主,找人的事先不急,你們說的那位悟飯大師我認識,待我爲你二人算上兩卦,再帶你們去找那位大師也不遲!”
算上兩卦?他大爺的,和尚也會算卦?我們怎沒聽說過?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雖然我們很懷疑這和尚的身份,但他說他認識悟空大師,我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再說了,這和尚能夠在五臺山上開壇算命,想必也不是一般人,說不定還真就是認識那悟空大師。
“大師!你要給我倆算什麼?”
我和何陰陽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暈暈的感覺,給我們兩個陰陽先生算卦,你這不是班門弄斧麼,雖然我並不精通卜算之術,但還是有些預知兇險的能力,用得着他算?
胖和尚自然不知我們心裡想些什麼,抿了抿嘴道:“我觀你二人眉心不舉,臉色雖紅暈卻無圓潤之意,這乃是吉中帶凶之兆,若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你們二人此行雖然會有一番機遇,但恐怕不日就會有一場劫難降臨,生死難料!”
胖和尚吐沫星子橫飛,還挺能忽悠,眉心不舉?見到你這假和尚我倆眉心能舉纔怪!臉色紅潤?那是昨晚睡覺凍着了,我現在還有點發燒呢!
不過這胖和尚後面的話卻是有點意思,他說我們此行會有一番機遇,但不日就會大難臨頭。這話說得倒是不假,若是我們此行能夠得到高人的幫助和指點,那是好事,但不日天子就要滅世,到那時我們必然出面阻攔,面對天子,的確生死難料。
“冬哥,他算的還挺準哎!”何陰陽小聲道。
胖和尚耳朵動了動,顯然是聽到了何陰陽的話,臉上的笑容堆得更滿了。
我狠狠地瞪了何陰陽一眼,連忙道:“那請問大師,可有化解之法!”
“有!當然有!”胖和尚臉上一喜,肥肉不禁抖了抖,從抽屜裡掏出一張臉盤大小的符籙出來,鋪在我們眼前,“此符名爲‘大羅天罡梅開二度萬法皆空凌雲咒’!有趨吉避凶,遇難成祥的效用!若是有這道符籙在身,你們二人的劫難便可破解!”
我和何陰陽怔怔地看着這張名爲大羅什麼的凌雲咒,嘴角頓時抽搐了片刻。
他大爺的,名字聽起來倒是很牛逼,但我倆卻沒感應到絲毫的法力,這分明就是一張廢紙嘛。
何陰陽當即就要發作,我連忙給他使了個眼色,抽搐着嘴角道:“大師!你這符了不得啊!我二人承蒙遇到大師賜符,着實萬分激動!”
胖和尚聽我這麼說,嘴就樂得合不上了,“沒的事!我這符籙只贈有緣人,你二人與我有緣,只是…爲了製作這道符咒我可是耗費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功力,如今元氣大傷急需靈丹妙藥的滋補,可是小僧清苦啊!沒的錢去買藥,不知施主可否…”
他說着,竟然恬不知恥的朝我們捻了捻手指。
他大爺的!分明是一張廢紙還說耗費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功力,瞧你這肥頭大耳的揍性,怎麼也看不出元氣大傷的模樣,原來丫的這是在跟我們要錢!
我強壓着怒火掏出了二百塊錢遞給了胖和尚,丫的美滋滋的接了過去。
“大師奧!我們現在可以去見悟空大師了吧?”我鬱悶道。
“不急!我們先去吃飯,吃過齋飯我再領你們到後山去,那悟空大師就在後山之中!”
說實話,爬了這麼長時間的山,早上吃的那點東西還真不夠小腸蠕動的,我倆索性就跟着胖和尚吃飯去了。
我們第一次在廟裡吃齋飯,感覺挺新奇,原來和尚吃飯都是站着吃的,吃飯之前還要念什麼咒,唯有胖和尚別具一格,支腿撩跨的坐在石墩上捧着飯盆大吃特吃,周圍的和尚都鄙夷地看着他,但卻沒人上去管他。
一個饅頭,一碗湯,一兩鹹菜,一籮筐,這一籮筐裡裝的是熟毛豆,是共食,大夥都從框裡抓毛豆吃,能吃多少就拿多少,絕不浪費。
別說,這齋飯看着挺粗糙,吃起來還挺香的,粗菜淡飯,別有一番滋味。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鐘聲,所有和尚都連忙收拾起來,不一會就從食堂走個乾淨,就剩下我們還有幾個香客居士,另外就是不倫不類的胖和尚。
聽這些居士說,和尚清規戒律之中有‘過午不食’之說,眼看着十二點了,他們不得不退出食堂,我和何陰陽不禁暗暗咂舌,沒想到做和尚也不容易啊,現在都施行軍事化管理。
等着胖和尚磨磨蹭蹭的吃完飯,這廝才腆着肚子帶我們向後山走去,路過的和尚都像避瘟神似得躲着他,我倆越看這廝越不像個和尚,不知道五臺山怎麼會有這麼個怪胎,遙想悟飯和尚,不會也是跟這廝一般做派,結果被攆下山去的吧。
“喏!到了!你們要找的大師就在裡頭,不過我卻是不能帶你們進去,要去的話,你們就自己去吧!”
胖和尚指着一座廟宇道。
那座廟宇坐落在山林僻靜之處,並無香火繚繞,顯然是不接待外客,我和何陰陽見此不禁相信了幾分。
匆匆與胖子道了別,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
“阿彌陀佛!此乃五臺山後山禁地,閒雜人不得干擾高僧修行,兩位施主還請速速離去!”兩個中年和尚把我們擋在了院外。
“兩位大師!我們是來找人的!”我和何陰陽連忙道。
兩個中年和尚孤疑地看着我倆道:“你們要找哪位禪師?”
“我們要拜訪悟空大師!”
兩個中年和尚臉色不禁一變,厲聲喝道:“我們這裡沒有悟空大師,還請兩位速速離去!”
兩個和尚突然變色讓我和何陰陽不禁一怔,旋即又露出一絲喜色,他們這般表情恰恰說明這院子裡是有這個人!否則的話又爲何這般作態?
但奇怪的是,爲何在這五臺山一提到悟空大師的名號,卻總是受到呵斥,這究竟是何道理!
我和何陰陽無奈,把悟飯交給我們的玉佛拿了出來,給兩位大師觀看。
兩位大師看過之後,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猶豫了片刻道:“你們稍等一下!”他便帶着玉佛進了院子。
不一會兒,那和尚便出來了,將玉佛交還給我們,“兩位施主,禪師正在傳法,沒有時間接見二位,還請二位施主在寺中住下,待得禪師召見!”
他口中的禪師想必就是悟空法師了,我倆聽說他就在這院子裡,不禁臉上一喜,卻沒想到不能立刻見到他。不過想想人家畢竟是禪師,忙得很,若非有玉佛驗明身份,還不定能接見我們,我們倒也不好拂逆人家的意思,那就暫且住下吧。
兩個和尚把我們領到了相鄰的院子,打開了一間廂房讓我們住下,我和何陰陽無奈,只好在此等待召見。
可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天,我們幾乎將五臺山都逛了個遍,那位禪師竟然還沒有召見我們。
“冬哥,悟空大師不會是把我們給忘了吧!”何陰陽鬱悶道。
就在我倆要去問個究竟的時候,那日安排我們的中年和尚突然找上門來。
“兩位施主!禪師讓我轉告二位,明日三更,在別院接見二位!”
三更別院?
我和何陰陽先喜後驚,喜的是這悟空法師終於要接見我們了,驚的是他居然三更半夜接見我們,這是什麼套路?
我倆倒也不敢質疑,人家能接見我們那是給我們面子,我倆連連點頭答應。
中年和尚走後,我倆卻是一頭的霧水,不知道這悟空法師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因爲忙的脫不開身,纔在半夜接見我們?不至於吧!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明個兒就能見到他了,我們倒真想看看這傳說中的悟空大師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
…
一夜未睡,我和何陰陽一直堅持到了三更天,這才迫不及待地出門了,朝着別院走去。
一進別院,便看到一座巨大的香爐,香爐之中還有香火繚繞,看那香的長度,顯然是剛點燃沒多久。
就在香爐之前,我們見到了一個身披袈裟的和尚,這和尚背對着我們坐在蒲團之上,背脊直挺得如蒼松一樣,身上雖無凌厲的氣勢,卻讓人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我的直覺告訴我,此人不簡單。
難道這位就是悟空大師?
我和何陰陽站在不遠處,朝着和尚拱了拱手道:“晚輩拜見悟空大師!”
一聲過後,‘悟空大師’沒什麼反應,我倆連忙又喊了一聲。
還是沒有反應。
“冬哥,這悟空大師不會是聾子吧~!”何陰陽小聲道。
“別瞎說!”我狠狠地剮了他一眼。
既然是高人,又怎會沒有點古怪的脾氣?他越古怪就越說明他是高人。
我拉着何陰陽從和尚的身邊悄悄的饒了過去,這纔看清和尚的模樣。
咋一看,這和尚面容枯瘦,不喜不悲,深亙之處,紋路縱橫,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修長濃密的鬍鬚,以黑白相間的姿態從脣鼻之間垂落下來,將整個人的氣質襯托的頗爲莊嚴。
這大師生的頗具古風,表面年歲在五十上下,但一般的修行人實際年齡往往與表面年齡相差很多,從那隱晦的氣息之中,我敢肯定,這老和尚定然有着一把年紀,還是個老和尚!
此刻他正緊閉着眼睛,嘴脣微動,不知道是在誦經還是念咒,但也虧得他閉着眼睛,否則我們還真不好意思這麼仔細的打量他。
他身前擺着一隻面盆,面盆裡頭有一根修長的雞毛,我們不知道這老和尚在搞什麼名堂,或者說是在練什麼功?
看了半天也百思不得其解,而那爐中香火卻依然慢慢的燃燒着,老和尚除了嘴脣微動之外,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和何陰陽等得無趣,索性學着他的樣子坐在蒲團上,怔怔地看着香爐發呆。
香火漸漸的燃盡,快要燒到盡頭的時候,已經快到四更天了,空氣中漸漸傳來一絲莫名的暖意,不知道是因爲陰門關閉,還是因爲太陽將要從東方升起。
天邊的魚肚白還很遙遠,只是在天邊露出一道白線,夜空更加的深邃了,滿天的星光異常閃耀。
好美的時辰,我心裡暗暗感嘆,懶惰如我們這代人,很少會在這個時辰早早起牀,不知道錯過了多少這樣美麗的風景。
香火即將燃盡,空氣中的暖意也越來越濃,就如同那溫鍋的米水一般,彷彿下一秒就要沸騰起來。
香灰簌簌下落,就在最後一點星火掉落之時,久久不動的老和尚猛然睜開了雙眼,他雙眼精光閃爍,直直地看着眼前的面盆。
只聽那枯瘦的身體之中傳來一道蒼老地嘆息,“唉…打春了!”
就在話音剛落之時,面盆中的雞毛陡然豎了起來,如同利劍一般沖天而上,生生的躍上了數丈高度!這神奇的一幕,不禁讓我們長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