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嘶’地一聲就把何大先生貼在牆上的大地圖給撕了下來。
這是L省的地圖,上面被他畫上各種大小不一的圈圈,不知道老傢伙在勾畫什麼宏偉藍圖。
何陰陽拿着放大鏡在地圖上尋找棋雲山幾個字,結果從頭找到尾卻愣是沒找到有這麼一座山。
這就奇了怪了,只要是陰陽鏡顯示的地方,那都應該是真實存在的那,怎麼會沒有呢!我又拿放大鏡往上邊移了移,在往前一點就跑朝鮮去了,難道這座山在國外不成?
要真是到了朝鮮,那我倆就束手無策了,雖然天朝和朝鮮就隔着一個鴨綠江,可那畢竟是小棒子的地盤,現在棒子對天朝十分仇視,老師們教育學生都是指着江這頭罵我們是資本主義。
我說可能在朝鮮,何陰陽連忙搖了搖頭道:“冬哥,不能!要是在朝鮮那陰陽鏡上就顯示韓文了,可是它沒有!”
“真的假的?你看說明書了嗎?”
“恩!天書上都是這麼說的!”
我對那口休眠的破鏡子沒有多大狂熱了,當務之急是要弄清這棋雲山到底是什麼地方。
何陰陽打開了老神棍的電腦,說要查查電腦,我對電腦這玩意不太懂,就在旁邊看着。
“百度是啥玩意?”我問他。
何陰陽瞥了我一眼,“百度是啥玩意你都不到?冬哥你也忒落後了!”
我不禁尷尬地搖了搖頭,大爺的,被這小子鄙視了,看來我得好好研究研究互聯網了。
“百度就是個搜索引擎,你不知道的事,它都知道!”
我恍然地點了點頭,其實何陰陽說什麼‘引擎’我壓根就沒聽懂,爲了不再讓他鄙視,我假裝懂了。
何陰陽在搜索欄裡打上了‘棋雲山’三個字,頓時一大堆信息突然涌現出來。
其中一條吸引了我們的注意,‘95年,S市棋雲山改名爲‘棋盤山’,成立自然保護區。
“原來棋雲山就是棋盤山啊!”
我倆使勁拍了拍腦袋,怎麼先頭就沒想到呢!
棋盤山在這一代挺有名的,是L省級風景名勝區。在2000年的時候還被評爲了第一批國家4A級旅遊景區,我們寢室還一直嚷嚷着要去棋盤山郊遊呢,結果因爲這事那事拖到了現在。
我找來地圖比劃一下,棋盤山屬於哈大嶺系,從山體的走勢上一瞧,竟然是屬於長白山的餘脈。
長白山?這不就在仙家洞府的眼皮子底下嘛,難道老仙們就沒有發現煉獄的存在嗎?
何陰陽又連忙查了查‘戀奴峰’,結果很遺憾,並沒有從網上找到這座山峰的名字。
萬幸的是知道了煉獄大概的方位,棋盤山只不過是一座山,雖然面積很大,但我們找得起,大不了當做爬山了,鍛鍊身體唄。
不過,依照我們現在的身體狀況,爬山,那是指定不行了,我倆現在的臉色,若是放在鬼堆裡,那絕對是最健康的。
幫何陰陽收拾完屋子,丫的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也沒叫他,獨自出了門,我當然不能留在這裡,若是讓何大先生知道我進了他的書房,不知道這老小子會不會把我掐死。
我實在沒有力氣做公交車了,乾脆奢侈一回打的往學校趕。
看到校門的時候,我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細細算來,這大學也上了幾個月了,可是最近我在學校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對我來說學校已經算不上是學校,充其量一家庭旅館。
說實話,我有責任承擔錯誤,可是這也不能怪我啊,最近發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從來就沒讓我消停過,像我和何陰陽這樣的人,人生軌跡註定與別人截然不同。
曾經我們也有機會可以像平常人一樣生活,可是自從得到了這所謂的天書之後,生命軌跡就已然朝着特殊的方向發展,有時候就連我們自己都有一種勢不可曲的感覺,彷彿這注定就是我們的生活。
我自嘲地笑了笑,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生活就是**,如果你不懂得反抗,就要學會默默忍受。
我從來都沒後悔過走這條路,所謂的命運一直在我腦子裡盤玄,究竟何爲命運?
我給自己總結了一下,那是一條路,一條你自己走出的不歸路,就如同走在這條路上的我們,已經無法回頭。
命,是失敗者的藉口;運,是成功者的謙詞。命運從來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埋怨,只是一種懦弱的表現,堅持纔是人生的態度。
既然已經走上了這條路,想要退一步已然不會再有海闊天空,如果我們退出了,邪男會放過我們嗎?煉獄就會消失嗎?不會,顯然不會,有些東西自始至終都是存在的。
我有時候就想,生命是有輪子的,除非沒油了,你死了,不然它該怎樣還是怎樣,永遠都不會停下來。
人有時候就要面對自己的命運,面對現實,就比如我現在,我敢肯定沈悅在辦公室等我報到呢,不用算我就已經想象到了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的景象,可是我還是得去,你要問我什麼是命運,我跟你說,這就是他大爺的命運!
我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此刻沈悅正一臉溫柔的看着我,那笑容是如此地甜美,我發誓她是我遇到過的最可愛的胖子,沒有之一。
我心裡忐忑地坐在了冷板凳上,說實話我現在疲憊的不行,但我還是要面對這暴風雨到來之前的寧靜。
辦公室的老師們基本上都已經熟悉我了,看到這場面都直接下班走了,給沈悅騰出發揮的空間。
不出我所料,待一衆老師走後,我瞬間被淹沒在了河東獅吼之中…
沈悅教育我的理由有三個…
1、她雖然允許我白天出去打工,但沒說我晚上可以不在學校住,我已經消失了兩天,如果我要是在外面有個什麼意外,她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我先謝謝你勒導員,要不是你這麼掛念我,我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從天外天裡爬出來。
2、大查!還是大查!我明明已經答應了人家週二要回來上課,結果我立馬就食言了,這似乎不是一個男子漢辦的事。
我錯了導員,我知道學校領導對這個大查看得很重要,我給班級拖後腿了。
3、她說我一臉的蒼白,顯然是元氣大傷,一看就是沒幹什麼好事。
這還真他孃的冤枉我了,我絕對是最純情的黃花大閨男!
“韓冬!爲了你的安全着想,爲了你的爹媽負責,從明天開始,你必須老老實實地給我在學校上課,你要是吃不起飯,就來找我,有我一口吃的,就餓不死你!”
聽她這麼說,我眼角瞬間溼潤了,你可真是我親姐!
“導員,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弱弱地問了一句。
她白了我一眼,瞬間轉移了話題:“你表哥出差回來了沒有?”
突然之間,我好像懂了很多。
……
我的寢室還是一副要死不拉活的樣子,我走進寢室的時候陳玉明正專心致志地與他的‘傳奇’做鬥爭。屋子裡一股臭腳丫子味差點沒讓我吐出來,大爺的,老子不在家就沒人管馬超洗腳了。
桌子上泡着一碗泡麪,不知道是誰的,還冒着熱氣,正巧頭上掛着一雙剛洗過的襪子,一滴滴污水從上面滴落下來,我眼瞅着掉進了泡麪裡。
我狠狠地嚥了口吐沫。
就在這個時候,馬超蹬蹬從外面跑了進來,他奇怪的瞅了我一眼,也沒說話,端起那碗加了‘湯’的面就開始往嘴裡塞,我胃口又一陣翻江倒海。
“韓冬你怎麼回來啦!我們都以爲你回家生孩子去了!”馬超擦了擦嘴道。
我捶了他一拳,“我連媳婦都沒有,跟你媳婦生啊!”
他突然淫蕩地笑了笑,“你大爺的你就裝吧!今天早上還有個小姑娘來找你呢!”
“找我?”我不禁睜大了眼睛,我在學校也沒結識過什麼紅顏知己啊,居然有女生會找我,這可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我不禁有些羞射起來。
“韓冬,你回來啦?”老大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你回來的正好,那個找你的女孩又來了,你趕緊下去看看吧!”
陳玉明突然湊了過來,摸了摸我的臉,“嘖嘖!你悠着點吧,據說過早的*生活容易導致**”
我厭惡地把他的手拍掉,我心想,你還好意思說我來着,還是先管好你自己的右手吧。
我蹬蹬蹬地跑到了樓下,一個身穿白色碎花裙的女孩正揹着手俏生生地站在那裡。
女孩身子十分單薄,臉色很蒼白,彷彿大病初癒的樣子,一身樸素的長裙十分乾淨,整潔。
我從那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眸裡看到了一絲縈繞不散的憂傷。
“韓冬!”她微笑着叫我。
我孤疑地打量着她道:“你是小莉?”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眼淚緩緩地流淌下來,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還沒等發出聲音,小莉竟然跑過來一下子抱住了我的身子!
我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一種莫名的感覺在我的心裡流淌,自從前女友小翠去了北京之後,我從來都沒有感受過女孩的擁抱,就在這一刻,我差點迷失了自己。
也許是剛做完手術的緣故,小莉的身子很瘦很瘦,骨頭咯得我胸口發疼,但我還是感覺到了她熾熱的溫度。面對着來來往往一臉羨慕的屌絲們,哥們的虛榮心瞬間得到了滿足。
“韓冬!抱緊我!”她哭着對我說。
“呃!”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緩緩地撫上了她的肩膀。
耳邊傳來她哽咽的聲音:“韓冬!你和陰陽都是我遇到的好人,如果不是你們我現在已經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們,醫生說我子宮沒了,今生都無法成爲完整的女人…”
她抽泣了兩聲接着道:“我已經無顏留在這座城市,我後悔當初所做過的一切,我後悔丟掉自己的孩子,我恨這該死的命運,可是如今已經沒法回頭了…”
她的悲傷感染了我,讓我瞬間心疼起來。誰年輕的時候沒犯過過錯,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我對她沒有偏見,只有憐憫。
“我是來跟你們道別的。”她擦了擦眼淚,“本來給何陰陽電話要請你們吃飯的,結果沒有打通,他又沒在寢室,所以就來找你了!”
“唔!”我愣了一下道:“不好意思,我們這兩天都沒在學校!”
“沒關係!既然這樣,那那以後有機會再聚吧,我今晚就要走了,幫我跟何陰陽說一下。”
“那個…”她頓了頓,突然臉紅起來,“麻煩你告訴何陰陽…其實…其實我跟他那晚什麼都沒有發生,他是個好人!”
我尷尬地笑了笑,這個我早就知道,就是讓他犯錯誤他也得有那能耐不是。
“那…走啦?”小莉含笑着緩緩倒退,走到遠處跟我揮了揮手,“再…見!”
“再見!”
我緩緩放下了手臂,剛纔的一絲溫純依然在我的身體流淌。經歷了這麼多的曲折,小莉如今褪去了濃妝,裹上了素衣,再次變回了原本的樣子,一個善良的女孩。
她恨該死的命運,但我相信,命運永遠不會辜負一個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