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不要再錯過(3000)
藿莛東回房洗了澡躺在沙發上,明明身體非常睏倦,卻是難以入睡。
他想起剛纔岑歡拉着他的手叫他別走時的情景,還有她看着他時眼裡流露的那種暌違已久的不捨,有些不確定她是否是因爲女兒的事受了打擊而心靈脆弱才需要他。
其實在面對女兒這件事情上,岑歡比他想象中的要堅強許多。
也許是知道女兒還活着,失而復得的驚喜蓋過了被女兒排斥的痛苦,所以她才能理智的控制自己的情緒,沒有因女兒的態度而產生悲觀和消極的心態。
而這讓他鬆了口氣,像是卸下了心頭一塊巨石。畢竟,以後他不用再揹負因又一次隱瞞她而帶來的內疚感。
他望着牀上無意識翻來覆去的女兒,起身走過去輕輕抱住她的小身子溫柔安撫,直至天明。
而另一個房間裡,岑歡亦是一夜無眠。大睜着兩眼望着天花板,想如何消除女兒對她的恐懼,想她和藿莛東還有沒有未來,想很多很多……
天亮時她起牀進浴室簡單梳洗,然後聽見開門聲。
藿莛東走進來,筆挺的西褲和雪白的襯衫襯得他修長的身形越發的俊挺,就連走路的步伐都那麼優雅從容,好看得讓岑歡失神。
“耀之去了曼哈頓,我送你回去。”
“女兒醒來找不到你怎麼辦?”
藿莛東擡手看一眼腕上的薄表,“她早上一般要八點多快九點了才醒,還有兩個小時時間,足夠我來返。”
岑歡低頭。
她雖然很不想走,可如果女兒醒來看到她又會嚇到。
昨晚那一幕如此清晰,女兒看清楚她時如同見了牛鬼蛇神,即使喊不出來也還在扯着嗓子用力幹喊,讓她心疼得肝膽俱碎,她怎麼還能忍心再留下來刺激女兒。
“那你直接送我去醫院吧。”
藿莛東凝望她一會,見她眼周一圈都呈青色,顯然是沒休息好。而她右臉頰上有兩條淺粉色的抓痕,應該是昨晚讓女兒給抓的。
“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請假在家休息,別去上班了。”
岑歡感覺到他語氣中對自己的疼惜,心頭一暖,點點頭。
“走吧。”
藿莛東回眸轉身。
“小舅。”岑歡輕輕喊他一句,人已走過去伸手自他身後將他抱住。
“小舅,對不起。”岑歡把臉貼在他寬闊的背上,環住他腰身的手不自覺漸漸收緊,像是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歉意有多強烈。
藿莛東垂眸沉默了會,然後才撥開她的手轉過身來,清俊的眼眸不起一絲波瀾。
“岑歡,目前我們最要緊的就是如何讓女兒從被綁架的陰影中解脫出來。因爲不知道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走到這一步,所以這對我們做父母的來說是場持久的硬戰,我們必須先拋開感情方面的問題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這件事情上。”
“那,你會不會,不要我了?”岑歡小心翼翼的問他,甚至有些不安的捉住他的手,越抓越緊,連指甲都陷入他手背上,留下深深的指甲印。
藿莛東有些無奈地嘆口氣——到底是誰不要誰?
“走吧,再說下去,女兒就要醒了。”
他抽出自己的手,沒有停留地走出房間。
岑歡有些難受的咬脣。
汽車緩緩停下,岑歡坐在副駕駛座不動,眼睛望着窗外,一副神遊太空的茫然表情。
藿莛東看了眼時間,下了車繞到岑歡那邊,車門打開時岑歡才如夢初醒。
“我給你訂了早餐,很快就會送來。吃完就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低沉的嗓音字字清晰,岑歡忍不住眼眶發熱,抿了抿脣把手伸向他,“我腿麻,你抱我進去。”
她撒嬌的語氣讓藿莛東一楞,瞥到她眼眶裡轉着圈的淚水,點頭一言不發的靠近一些,微彎腰將她抱起,而岑歡順勢將雙臂纏上他修長的脖頸,臉頰貼着他的胸口享受這久違了的溫暖。
“真希望這條路可以一直走下去。”岑歡閉着眼輕喃,嘴邊泛起一個有些酸澀的笑容。
藿莛東低頭望她,心想只要是路,不論它有多長,總會有盡頭,也始終有走完的一天。
說希望,也只是希望罷了,沒有變成現實的可能。
沉默中他抱着岑歡走到房門口,雙腿落地時,岑歡才睜開眼,卻在藿莛東放下她時飛快在他嘴脣上輕啄了一下。在他錯愕的神色中語氣堅定的開口,“我會好好照顧好自己和我們還沒出生的孩子,你放心,我現在很勇敢,也很堅強。”
因爲她已經醒悟,這世上唯有一個藿莛東纔是她不論如何怨如何恨到頭來還是愛入骨髓的愛人,所以她要鼓起勇氣找回原來那個她,加倍的愛他,讓他重新接納自己。
人總是要失去些什麼才懂得曾經擁有的可貴,他們糾纏了六七年,已經錯過了太多,她希望自己可以勇敢一些,不要再錯過。
我們還沒出生的孩子。
藿莛東坐在車上回味着岑歡這句話的意思,濃黑的眉微微擰
了擰,搖頭髮動車子離開。
岑歡站在陽臺上目送他的車子開出很遠,這才返回室內。
十多分鐘後果然有星級酒店的服務生送豐盛的早餐過來,她吃完卻沒有回房休息,先打電話去醫院請了假,然後跑去書房打開電腦翻閱大量和女兒症狀有關的資料,並拿紙筆詳細記錄下來。
一晃過去半個月,藿莛東從美國請來的權威心理醫生通過各種心理療法給小丫頭治療,但效果並不顯著,除了讓小丫頭做噩夢的次數減少以外,其他方面的症狀基本上沒有什麼改善。
而岑歡忙於女兒的事無暇再顧及醫院的工作,最後索性辭職。
這段時間她雖然不能和女兒見面,不過她每天都會和藿莛東電話聯繫,然後讓他趁女兒熟睡時拍女兒的照片發給她。
“我什麼時候纔可以躺在她身邊抱着她睡?”岑歡拿着話機幽幽地問電話那端的男人。
“耐心點吧,至少她現在很少做噩夢了,情況在慢慢好轉。”藿莛東安慰她。
“可是我真的很想她。”岑歡嘆口氣,“她睡了麼?我想聽聽她的聲音。”
藿莛東望了眼身邊正在擺弄植物大戰殭屍模型的女兒,自從給她買回這個玩具,她每天都來來回回擺弄,晚上不到凌晨不睡覺。
“橙橙,這個是什麼?”他拿起一個豌豆頭人身的模型問女兒,又把手機遞到女兒面前一些,以便讓岑歡聽女兒的聲音聽得更清楚。
小丫頭看一眼父親,爬起來坐到他腿上。
“它是豌豆殭屍。”
“你不怕它麼?”
小丫頭想了想,搖頭,“我比它厲害,它欺負我我可以一口吃掉它。”
藿莛東莞爾,“那如果它欺負爹地怎麼辦?爹地可不敢吃殭屍。”
小丫頭大眼骨碌一轉,說,“有我呀,我可以保護爹地,爹地不怕。”
“真乖。”藿莛東在女兒臉上親一口,拿過手機重新放到耳邊,“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也要哄她睡了,明天一早還要帶她去史特文那裡做治療。”
岑歡剛纔聽到女兒說保護藿莛東時心裡羨慕得不行,不知道她要什麼時候才能聽到女兒說要保護自己。
“小舅,你帶女兒去史特文那裡時我可以躲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看看她麼?”她實在忍不住想看女兒。
藿莛東有些遲疑,怕她又和上次一樣看了就忍不住去抱她,然後又嚇到女兒。
“小舅,我保證這次真的只是看一看,不會再讓她見到我。”岑歡猜到他在擔心什麼,連忙解釋。
“你上次也說保證只是在門外看看。”藿莛東提醒她。
岑歡一窒,自知理虧,沒敢再要求。
藿莛東見她沉默,想了想才道,“明天我打你電話。”
岑歡臉上一喜,連連應聲。
“晚安。”
“嗯,明天我等你電話。”岑歡暖暖一笑,掛了電話帶着明天能夠見到女兒的憧憬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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