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人愛我
藿莛東赤`裸着上身背對着岑歡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
岑歡小心翼翼的給他清理傷口,怕他痛,動作格外的輕柔。
所幸隔着兩層衣料,玻璃刺入得並不深。清理完所有傷口,她又給每一道傷口各貼上一個防水創可貼。等一切弄好,望着那片寬厚的背上橫豎貼着的創可貼,心頭忽然一陣酸楚。
她想起在醫院和在外公書房的情景,一邊是責怪他吞了藿家一切的兄長,而另一邊是逼着他接手藿家一切的父親。他們一個排斥他痛恨他,另一個怨他責罵他,他被夾在中間,沒有誰站在他的立場爲他着想。
其實,他心裡是委屈和痛苦的吧?
可他卻這麼安靜,既不爲自己解釋也不和誰訴苦,大多時候都沉默以對,冷漠得如同千年寒冰,彷彿冰封了所有的感情,拒絕和任何人溝通。
望着他連坐姿都透着一絲孤寂的背影,岑歡終於忍不住開口:“小舅,我想外公他們應該都很愛你,只要你和他們溝通,任何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
早已收回眺望的目光閉目假寐的藿莛東聞言睜開眼,深邃的眸底一片清冷。
“從來沒有人愛我。”
淡淡的一句,在寂靜的夜裡蔓延開,周遭的空氣彷彿瞬間凝固。
岑歡僵住,呆呆的望着藿莛東緊繃的側顏線條,雖然這個角度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他聲音裡不自覺流露出的落寞卻讓她心抽了一下,心頭莫名滋生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愫,像是心疼又像是憐惜。
這個男人擁有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一切,在他人眼裡,他是天之驕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這樣的一個男人,卻說從來沒有人愛他。
凝視他良久,岑歡突然情不自禁的伸手自他身後輕輕環上他的腰,臉枕着他的肩,囈語般的輕喃:“小舅,我來愛你好不好?”
懷裡的身體微微一顫,片刻的緊繃後隨即撥開她的手,起身走到衣櫃隨意找了件襯衫穿上,然後看過來,俊顏恢復一慣的面無表情。
“回你房間,我讓廚房弄些吃的送到你房裡。”
岑歡望着他,不懂爲什麼在他推開她那一刻,心裡竟然會滋生出一股失落,還隱隱有些難受,甚至有種被拒絕的難堪。
她撐着沙發站起來。因爲坐得太久加上右腿受傷,動作變得有些遲鈍,像個機器人。
真是糟糕。瞧她剛纔說了什麼?
他是她小舅,她怎麼能抱着他說讓她來愛他?
她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冒出那樣離譜的一句話來?
藿莛東看着她一點點挪向門口,走路的姿勢東倒西歪,看起來很可笑。他想起她腿上的傷,卻站着沒動,直到她走出那扇門,他才收回視線。
——小舅,我來愛你好不好?
他皺眉,隨即又舒展開。
那丫頭還是個孩子,孩子說的話,他當什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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