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果的陰寒之力,終於爆發了出來,存義的全身被一層霜雪籠罩,臉色變得蒼白如紙。
他不想讓紫嫣看到自己可怕的面容,獨自一人登上凌宵峰,去找尋玄冰焰火洞。
這是兩個極端的可怖山洞,玄冰洞裡冰掛霜凝,四周的冰壁晶瑩剔透,靜美之中透着死亡的氣息。焰火洞裡烈焰沖天,山石被炙烤的灼熱欲熔,翻滾的岩漿發出來自地獄的怒吼。
存義來到焰火洞,在平滑的青巖坐下,時時襲來的熱浪,令他僵冷的身體得到了溫暖。
然而這短暫的快慰之後,卻是更爲可怕的後果,存義的臉和雙手到處都是通透的黑斑,不僅如此,黑斑還迅速地擴散到了他的全身。
一個俊朗清秀的少年,轉眼之間成了人人嫌惡的醜八怪,存義的內心悽苦無比。他真想一頭撞在石壁一死了之,可是自己就這樣死了,父親的血海深仇誰來報?他淚流滿面,在這空蕩的山洞裡狂吼,發泄着無盡的愁傷。
此時他已不能再回到無極門,美麗溫柔的紫嫣師姐,如果看到這張醜陋的臉,定會嚇得花容失色。自己偷學武功,不遵師父的教誨,還有何顏面再去見他老人家?讓我在這裡自生自滅吧,師父師姐請忘記我這個不義之人吧。
存義拭乾眼淚,重新回到玄冰洞,他用手撫摸着冰冷的石壁,自言自語道:“石洞啊,石洞,你孤寂地座落在峰頂絕壁之上,沒有人與你傾訴衷腸,現在我來陪你了。”
沿着玄冰洞蜿蜒的冰路向裡走,前面已是魆黑一片,存義掏出火折點燃照亮,發現自己的前方是一個寬闊的冰室。
走進冰室,一邊擺着圓形的冰桌,冰桌的周圍放着四把冰凳,在桌子上則是一本書。存義近前一看,此書也是寒冰琢刻,封面上鐫着“無極劍法”四個大字。
冰室居中的位置,是一排身形各異,手舞冰劍的冰人。存義觀其劍法招式,似像本派無極劍法,但是劍鋒所指,卻又與自己所練劍法截然不同。存義一時參詳不透其中道理,即而又轉向別處查看,
存義來到西南角,這有一座冰橋,走過冰橋後,一片巨大冰劍矗立在眼前。來到劍林,存義看到居中的劍身上寫着“無極劍林”四個字。
藉着手中的火折之光,存義發現這裡不過是冰劍環繞的劍林而已。他正欲轉身離開,猛然間想到了一件事;原來這四周的冰劍劍柄都是渾然一體的寒冰所雕,唯獨中間的冰劍劍柄,上嵌一顆翠玉。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存義將原來登山用的麻繩,在自己的手心和足底纏縛好,以增加摩擦力,從而可以爬上光滑的劍身。
當他來到劍柄處時,存義發現這翠玉鑲嵌處,似有挖空的跡象,並不與冰劍一體打造。他用手使勁向翠玉按去,並無任何反應。接着他拿出一柄短刃,挖出劍柄的翠玉,當存義將翠玉拿在手中仔細觀視之時,一陣急劇的晃動之後,劍身斷作兩截,存義隨即掉進了下面的陷坑之中。
存義睜眼之時,自己的手腳已被數十條銀絲緊緊綁住,他使出全力掙扎了幾下,縛在身上的銀絲卻越纏越緊。
他急的大聲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良久之後,一個滿頭銀髮,一身白衣的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存義看他的容貌,心中不禁駭然。此人的臉上毫無血色,蒼老的面龐滿是溝壑,參差不齊的牙齒尖利嚇人。
存義衝他嚷道:“怪人,快放我下來。”
銀髮怪人從懷中拿出幾粒乾果,一邊吃,一邊哈哈笑道:“瞧你這周身漆黑,比我還要難看,終於找到比我還醜的人了。”
聽了怪人的話,存義又傷心落淚起來,自己樣貌醜陋終究還是行動自如,現在被怪人綁縛在此地,今生恐怕再無重見天日之時。
怪人見存義哭泣,樂得拍手笑道:“好玩,好玩,今天抓個黑熊崽子,我要好好耍一耍。”
存義止住淚水,用驚恐的眼神望着他,他不知道銀髮怪人會使出什麼手段對付他?
怪人按動石壁上的按鈕,存義的身體開始迅速下墜,不一會兒他整個人,完全浸入了滾燙的泉水中。
存義感到自己的皮膚,撕裂般的疼痛。怪人來到泉池邊,露出尖牙笑着說道:“小崽子感覺怎麼樣啊,泡在熱水裡是不是很痛快?”
存義用憤怒的眼神看着銀髮怪人,對他說道:“怪物,你有什麼手段就儘管使出來了吧,我要是皺一皺眉毛,就不是楊存義。”
怪人又拍手笑道:“管你什麼張存義,李存義的,讓你嚐嚐嗜血神針的厲害。”
銀髮老怪隨手一揮,數十枚銀針立時刺入存義的身體,錐心的刺痛令存義的額頭現出大顆汗滴,然而他依然緊咬鋼牙,用噴射怒火的雙眼瞪視銀髮怪人。
怪人走到存義的面前,撬開他的嘴巴說道:“給你點東西吃,免得你餓死,遊戲就沒法玩了。”
存義大怒道:“士可殺不可辱,老妖怪你快點動手吧。”
怪人也不答話,眨眼之間,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紫嫣遍尋各處,哪裡有存義的身影,心急如焚的她趕快去向師父稟報。
逍遙書生正在內室修煉本門的上乘武功——無極降魔功。
紫嫣並不知道,她帶着哭腔推門闖了進來,逍遙書生忙問紫嫣,究竟發什麼了事情?
紫嫣撲到書生懷裡,放聲大哭:“師父,師弟不見了。”
逍遙書生將紫嫣臉上的淚水擦了擦,對她說道:“紫嫣,你彆着急,存義也許是和你鬧着玩,一會兒他就會出現了。”
紫嫣搖着頭繼續哭道:“師父,師弟已經整整一晚都沒回來了。”
逍遙書生大驚道:“什麼?存義一晚上都沒回來?”
紫嫣點了點頭,回答道:“師弟的牀榻整整齊齊,根本沒有睡過的跡象。”
逍遙書生急火攻心,口中吐出一股鮮血。紫嫣上前扶住書生,對他說道:“師父,您不要緊吧。”
逍遙書生坐在凳子上,微笑着對紫嫣說道:“紫嫣不必擔心,爲師並無大礙,現在咱們就出去找尋存義。”
師徒兩個將無極門,山前山後探尋一遍,又擴大了搜索範圍,卻始終不見存義的身影。
紫嫣又急得大哭起來,逍遙書生安慰她說道:“存義吉人天相,紫嫣不要過於煩惱,若是你消瘦下去,以後怎麼去見你的師弟。”
紫嫣羞得臉現紅暈,嬌嗔道:“師父,您再亂說,我不理你了。”
逍遙書生捊着長鬚笑道:“好了,爲師不亂說了,紫嫣天色不早了,咱們快回去燒飯,存義或許很快就回來了。”
紫嫣笑靨如花般飛快地往回跑,書生因練功時分神,傷及到了心脈,口中又吐出一股鮮血。
趙卓龍雖然廣發邀請貼,但是與會各幫除了混水上的太湖各幫,只有華山派掌門徐開,青城派掌門白玉峰,率領幾個弟子參加。
趙卓龍深有自知之明,對於泰山北斗的少林、武當,不派人來參會,他也毫不在意。
眼看時間緊迫,能來的各派俱已到齊,趙卓龍命幫衆備下筵席,招待風塵僕僕的各派豪傑。
席間趙卓龍端起酒杯,來到衆位英雄面前,他說道:“各位武林同道,現在朝廷上奸臣當道,百姓境況悽慘,閹賊魏忠賢在各處搜刮民財,爲他建生祠,現在他又蠱惑皇帝,徵調民夫擴建園林。這樣禍國殃民的舉動,身爲俠義中人,豈能坐視不理?所以今天召集各位英雄前來,就是要商議太湖劫船,挫一挫老賊銳氣。”
趙卓龍的話一出,在場的英雄有拍桌子的,有吹鬍子瞪眼的,有交頭接耳互相議論的,嚶嚶嗡嗡,現場亂成了一鍋粥。
張劍楓手中拿着酒杯,環顧四周,臉上現出一絲冷笑。
這時華山派掌門徐開說道:“趙掌門,您是發起人,又在太湖上威名遠播,我們一切都聽你的號令。”
張劍楓將酒一飲而盡,突然狂笑起來,在場的衆人無不感到驚愕。
徐開一臉不高興地對張劍楓說道:“你這個小娃無理之極,江湖鼎鼎有名的英雄齊聚於此,你放聲狂笑,難道是藐視我們不成?”
張劍楓站起身來,拱手抱拳笑道:“徐掌門剛纔所言,趙掌門在太湖上威名遠播,言外之意就是離開太湖就寂寂無名了。”
此言一出,趙卓龍的臉上現出怒氣,徐開確實言語有欠考慮。
徐開見趙卓龍生氣,方知自己言語唐突,他惱恨張劍楓煽風點火。對他說道:“哪裡來的毛頭小子,敢出言不遜,老夫今日若不對你略施懲罰,你便不知尊老敬賢。”
張劍楓笑着說道:“惱羞成怒啊,想打我奉陪,只是你若敗了該當如何?”
徐開說道:“小子狂妄,你若勝得過我,華山派任你差遣。”
張劍楓將青鋒劍亮在手中,飛身來到院內,對衆位英雄說道:“七嘴八舌的議論,不如施展拳腳,這樣勝了大家都心服口服。徐掌門,你放馬過來吧。”
徐開怪眼亂轉,手握游龍劍對着張劍楓吼道:“今天就讓徐爺,好好教你做人。”
說完後,二人劍尖互指,戰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