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鏢刺入陳二牛的身體,卻驚了逍遙書生的心,他呆立在原地半天,掃視着黑暗的四周,什麼都沒有。
隨即不久,逍遙書生的臉上又流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一葉飄落在他的面前,他飛身一躍,
像消失在了無盡的深淵,看不到了蹤影。
樹梢一陣晃動,一人慘叫一聲,從上面跌落下來。這人身着紫色煙羅衣,頭插碧玉簪,眼含離恨,目帶流波。雖是輕紗遮臉,卻掩不住她的俏麗嬌容。
道遙書生大怒,對女子說道:“吃裡扒外的東西,竟敢壞爲師的大事。”
原來蒙面女子卻是紫嫣,她秀眉緊蹙,用憤恨的語氣對逍遙書生說道:“惡賊,你不是我的師父。”
逍遙書生冷笑一聲,呵呵說道:“臭丫頭,既然你知道了,就沒你活命的道理。”
說罷,逍遙書生凌厲的白爪,向紫嫣頭上抓去。
見到此情景,存義和張劍楓同時上前,口中連喊:“快住手。”
逍遙書生怎麼會手下留情,紫嫣只感到臉上一陣急風掠過,唯有待死而已。
卻在此時,一個白色雪團滾來,架開逍遙書生的手,將他震到了一旁。
逍遙書生面帶驚愕,待他定晴一看,一個滿頭銀髮的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這個人似曾相識,逍遙書生開始梳理腦海中的記憶,在那人的身形步法提示下,
他猛然想起了無極門前那一幕。
他不禁“啊”了一聲,接着咬着牙齒對白衣人說道:“那日,我看一白影飄然而過,可是你這個妖人?”
白衣人呵呵一笑,對逍遙書生說道:“你自己就是妖,卻說別人,簡直沒羞沒臊。”
逍遙書生怒氣填胸,以玄陰功的“雪舞驚風”向白衣人推去。
呼嘯而過的陰寒,將煥發生機的芳草,變成了頹死之狀,一片霜雪,滿目蕭然。
白衣人掄動雙臂,氣運周天,嘿嘿一笑道:“千面老怪,吃我一掌。”
逍遙書生聽得此人道破自己身份,心中驚異萬分。而白衣人的怪異武功,更是讓他摸不着半點邊際。
他正在走神之際,掌氣變作巨大的霜球,向他急滾而來。
千面老怪側身一避,只見他身旁的松樹炸裂的粉碎。
千面老怪忍着胸痛,癡怔地問道:“你......你這是什麼功夫?”
白衣人說道:“難道你不知聽雪神功嗎?”
千面老怪心下一驚,他兀自暗想:“今天,我一時大意,着了這老怪的道。看來要尋個脫身之法了。”
紫嫣無力的癱坐地上,千面老怪惡從心起,他抓起嬌弱的紫嫣,向白衣人摜去。
白衣人飛身抱住紫嫣,千面老怪趁勢在背後出掌偷襲。
白衣人又對他還了一掌,掌掌相碰,二人俱退後數步。
千面老怪惡狠狠地說道:“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咱們後會有期。”他說完之後,竄到松林不見了蹤影。
白衣人抓起紫嫣,冷笑一聲道:“這裡不好玩,我告辭了。”
張劍楓見白衣人抓走了紫嫣,心下驚慌悽楚。然而身邊的存義,臉上也是魂不守舍。仇人近在咫尺,存義一顆心卻系在紫嫣身上。他絲毫沒有覺察將要發生的危險,張劍楓拔出短刃,在存義的腰上刺了一刀。
存義痛苦的叫嚷一聲,用顫抖的語氣說道:“張劍楓你這個惡賊。”
張劍楓臉上現出一絲詭笑,他正欲舉掌向存義劈去,穿腸散卻痛的他汗珠直冒。他暫時失卻了攻擊的能力,一旁的曹欽程也是痛苦難當。
明晃的火把之下,又有十數人趕到。曹欽程見到來人喜出望外,原來是縣令吳廉,帶着一干捕快到了。
吳廉見到曹欽程,連忙施禮。曹欽程告訴他先辦正事,將楊存義等人拘押。
吳廉點了點頭,指揮捕快擒拿楊存義等人。玉鳳迎上前來,大罵吳廉。
吳廉翻着白眼,對捕快們說道:“還不快把這些賊人拿下?”
他一聲令下,捕快將玉鳳團團圍住。玉鳳手持捆龍鞭,騰空而起。桃粉的雲紗衣穿在她俏麗的身上,好像凌波仙子一般。軟鞭翻轉猶如蛟龍,帶着卷噬一切的氣勢,向捕快們抽去。
捕快們中鞭倒在地上,吳廉指着玉鳳罵道:“臭丫頭,竟敢襲擊朝廷公人,簡直是反了。”
玉鳳似水流波的美目,泛着慍怒,她揮起一鞭,將吳廉的烏紗帽打翻在地。
吳廉嚇得魂不附體,曹欽程和張劍楓知道,再糾纏下去,討不到半點便宜。他命令吳廉保護自己,不然就要了他的腦袋。
存義不想與朝廷爲敵,讓玉鳳放他們離開。張劍楓出手偷襲,玉鳳念在存義的面上,暫時饒了他的命,可是卻不能讓他從容離開。
玉鳳揚起捆龍鞭,在張劍楓的身上,抽出了一道血痕。張劍楓敢怒不敢言,跟着曹欽程悻悻離開,吳廉也帶着殘兵敗卒,落荒而逃。
趙青雲看到存義血流不止,用盡氣力封住他的穴道,暫時止住流血。
玉鳳忙問趙青雲該怎麼辦?趙青雲告訴玉鳳,如今若是逃走,要不了多久,必被官軍所擒。即便沒有官軍追趕,存義傷重,也經受不住行路的顛簸。現在只有返回蘇州城,請張懷善施治,纔能有一線生機。
玉鳳點了點頭,扶着存義慢慢回城。趙青雲告訴玉鳳,震懾一下吳廉,讓他知難而退。
玉鳳心中明白,回城之後,張懷善診治存義和楊幫主。玉鳳潛入吳廉的家中,此時他一邊喝着悶酒,一邊用鏡子照自己的腦袋。
一道紅潤的血痕清晰可見,他心中火起,拍着桌子說道:“該死的臭丫頭,下次再讓我撞見,定然要你好看。”
他的話音未落,玉鳳已經破窗而入。她俏盈盈地站在吳廉的面前,對他說道:“不必等到下一次,現在我登門拜訪,看你能拿我怎樣?”
吳廉大驚失色,他嚇得連連討饒。玉鳳說道:“你這狗官,爲害百姓,縱禍一方,我本該取你狗命,但是法網恢恢,是非自有朝廷法度裁奪。你給我記住,多行不義必自斃。”
吳廉渾身冷汗直流,他連連應聲之際,玉鳳已經飛身離開了。他心想:“這曹欽程若是派我去抓人,我豈不是要白白賠上一條命嗎?什麼魏公公的,就是聖旨下了,也不如自己的小命要緊。”
想到這,他找來管家於六吩咐道:“老爺我最近得了驚囈之症,你給我傳話下去,讓下人們都要這麼說,另外關閉府門,什麼人也不見。”
於六連連應承,他又對吳廉說道:“老爺,爲了讓人相信,這話最好是張神醫親口說出。”
吳廉翻了一下眼珠,對於六的辦法連連讚賞,馬上讓他去找張懷善。
曹欽程和張劍楓回到指揮使府,他們運氣調息,發覺自己並無中毒的跡象,是以心中大爲寬慰。只是沒有捉到楊存義,又放跑了兩個犯人,他不知如何去向魏忠賢交待。
張劍楓告訴曹欽程,只管往千面老怪的身上推。若不是他疏狂輕敵,也不會受傷,更不會放跑了人犯。
曹欽程想了一想,覺得眼下只有這個解釋還說得過去,而且千面老怪負傷逃走也是事實。
所以二人只待養好了傷,去向魏忠賢稟報。
張懷善妙手回春,短短兩三天時間,存義已經痊癒如初。玉鳳看在眼裡,心中十分高興。
存義攬她入懷,心中卻有一絲惆悵揮之不去。畢竟女孩心細如髮,玉鳳知道存義是寄掛着紫嫣,她在一旁不住勸慰道:“存義哥,紫嫣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我看那個白衣人,與千面老怪出招都用了真力,想來他必然與錦衣衛有仇怨。”
存義搖了搖頭,將白衣人以往搭救的事情,告訴了玉鳳。玉鳳心中喜悅,認爲既然與這位前輩有一段奇緣,紫嫣必然會沒事的。
玉鳳幾年不曾見到大師兄,沒想到見面卻見到一番慘象。她要去看看展鵬,存義欣然與她同往。
二人來到展鵬的房間,秀蘭打來清水,正爲他擦拭胳膊上的傷口。展鵬衝着秀蘭不停的笑,秀蘭面帶紅暈,低頭默不作聲。
玉鳳對秀蘭說道:“秀蘭姑娘對大師兄,照顧的真是無微不至。”
秀蘭端着水盆,對玉鳳說道:“鳳姑娘,你取笑我。”
玉鳳格格一笑,帶着存義來到展鵬面前。展鵬見存義一表人材,又仁俠仗義,心中十分喜歡。他不停地誇讚存義,存義卻說道:“白大俠,你行走江湖,鋤強扶弱,小弟對你十分敬仰。”
展鵬呵呵笑着,告訴存義,都是一家人,叫他白大哥就好。玉鳳滿面羞紅,她知道大師兄在取笑自己。見到他與存義相談甚歡,心中十分高興。
存義從懷中拿出幾粒七瓣花丸,將它交給展鵬,告訴它此藥有助復內傷,增強功力之效。
展鵬知道此藥名貴,百般推辭。存義告訴他,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見外。說完他看了一眼玉鳳,玉鳳嬌羞地瞪了他一眼。
展鵬輕笑片刻,正色地對存義說道:“賢弟,今日讓千面老怪逃走,武林必然是干戈不斷。這個老賊會這麼陰毒的功夫,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命喪他的手中。”
存義對展鵬說道:“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追回來。爲我的師父報仇。”
玉鳳告訴存義,不論他去哪,自己都會一無反顧的跟着他。展鵬讚許的點了點頭,只是想到那個出手怪異,武功詭譎的千面老怪,還有一臉毫無生氣的田吉,他的心中又現出了一絲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