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娘子有些恍惚地看着樑建海,心裡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他真的沒有背叛夫人嗎?
沈梓喬笑眯眯地讓紅纓扶起樑建海,“那就這樣吧,我也不太懂做生意,京城的這些買賣就交給你了。”
樑建海忙說道,“小的不敢當,三小姐您放心去東越,小的不敢說能將這些鋪子的收入一本萬利,但小的保證絕對會比如今的好。”
沈梓喬笑着說道,“好啊,能不能讓我的嫁妝再厚重些,就靠你了啊。”
這自然是玩笑話,樑建海心裡不敢將沈梓喬當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他之前是小看三小姐了,夫人的女兒又怎麼會簡單呢?
“好了,我先走了。”沈梓喬覺得接下來的日子她肯定會心情很好,嫁妝拿回來了,又能離開沈家不用再對着那個老太婆,簡直是太幸福了。
“三小姐,我們是回家還是去郊外看看夫人之前買的良田?”孟娘子問道。
沈梓喬這纔想起來,京城郊外還有潘氏留下的一個莊子,附近有一個山頭和千畝良田,之前被老夫人給賣了出去,沈蕭好不容易纔重新買回來的。
“那就去看看吧,反正還早着呢。”沈梓喬說。
她們出了鋪子,馬車往城門的方向而去,齊錚來到的時候,就只看到她們遠去的馬車消失在街角的拐彎處。
“跟上。”看出那不是回沈家的方向,齊錚讓羣叔跟了上去。
羣叔猶豫了一下,不明白大少爺到底爲何對沈家那姑娘這麼上心,“大少爺,沈家那丫頭……不好。”
齊錚靠着車壁,正想着那小丫頭要去哪裡的時候,聽到羣叔這麼說,淡淡問道,“她怎麼了?”
“名聲不好,配不上您。”羣叔道,最重要的是,對大少爺的前程沒有益處。
名聲啊……他之前還是個傻子呢,要看一個人的品性如何,不能道聽途說,更不能只看表面。
他就覺得她很好。
馬車出了城門,在官道上飛灑起一陣塵土。
“大少爺,好像不對勁。”羣叔還想繼續全齊錚不要太在意沈梓喬,卻發現路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幾個騎着馬的黑衣人,似乎跟他們一樣,都是跟着沈梓喬的馬車。
齊錚撩起車簾看了過去,看到那些跟蹤沈梓喬的黑衣人,黑眸閃過銳利森冷的光芒。
“快追上去!”齊錚吩咐,此時官道上行人稀疏,這些黑衣人忽然出現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他們對沈三小姐出手了!”羣叔驚呼了一聲。
前面響起一陣淒厲的馬叫聲。
其中一個黑衣人將沈梓喬她們的馬給砍死了。
齊錚心頭一凜,已經飛身出了馬車,毫不掩飾自己的實力,將就要把劍刺入馬車的黑衣人給踢下馬。
馬車裡傳出沈梓喬的尖叫聲。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怎麼會忽然馬車劇烈顛簸起來,還差點將她整個人給翻過去。
“三小姐!”孟娘子大叫護着沈梓喬。
紅纓叫道,“外面有人!”
馬雖然被砍死了,可馬車因爲慣力並沒有停下來,反而在原地打了個圈,拖着被砍死的馬整個馬車往右邊倒了下去。
沈梓喬等人重重地撞在一起。
“皎皎!”齊錚看到這一幕,心跳都差點停了下來。
八個黑衣人大概沒料到居然有人出手相助,立刻齊齊向齊錚出手。
齊錚一邊應付這些黑衣人,心裡還擔心車子裡沈梓喬的情況,他很怕她出了什麼事。
趕車的小廝已經被殺了。
沒人過去救皎皎她們出來,齊錚將黑衣人交給羣叔處理,自己一手奪過其中一人的利劍,暗運內力射死兩個襲向馬車的黑衣人。
羣叔替齊錚做掩護,讓他救出馬車裡的沈梓喬。
“皎皎!”齊錚一看到沈梓喬趴在孟娘子身上,以爲她出了什麼事,竟感到一股從所未有的害怕和驚懼。
“三小姐,是齊少爺……”孟娘子驚喜地叫道,將懷裡的沈梓喬松開推給齊錚,讓齊錚抱了出去。
孟娘子和紅玉姐妹都受了傷,額頭手臂都淤青了,只有沈梓喬看起來沒有明顯的傷口。
她只是被馬車撞得有點頭昏,聽到孟娘子她們的聲音,她睜開眼睛看了過去,馬車外面的男子揹着光面對她們,就像天神一樣,出現在她們面前。
沈梓喬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麼高興見到齊錚。
“齊錚……”她像是抓到了救命草,哽咽地喊了一聲。
驚懼和害怕的心彷彿得到了安撫。
“皎皎,你沒事吧?”齊錚着急問。
沈梓喬嚶嚀了一聲,捂着後腦勺喊疼,“我沒事,你怎麼在這裡?”
沒事就好!齊錚將她護在懷裡,拔出地上黑衣人屍體的劍,再難掩身上的殺意和戾氣,寒光一閃,將兩個黑衣人的手筋都給挑斷了。
“留下活口!”他冷聲吩咐羣叔。
不一會兒,八個黑衣人就死了五個,三個被齊錚挑斷手筋,正捂着鮮血直流的手腕在嚎叫着。
羣叔將他們臉上的黑布扯了下來。
其中一個男子是他們剛纔在尚品樓見到的,跟盛佩音說話的那個。
盛佩音!齊錚濃墨般的眸子閃過殺意,他將沈梓喬抱在懷裡,不讓她看到那些屍體和鮮血,對羣叔吩咐道,“把他們的手砍了,連同這幾個人,送到盛三小姐那兒去。”
羣叔自是認出其中一個在尚品樓見過的,他真不敢相信,這些專門給某些大宅門當殺手的死士居然是盛佩音派來的。
盛佩音跟沈梓喬有什麼深仇大恨,居然要下這樣的狠手?
沈梓喬在聽到盛佩音的名字時,身子僵住了。
她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盛佩音終於對她出手了!這幾天她得意忘形,居然忘記自己最大的敵人不是老太婆,而是時刻想要讓她炮灰的盛佩音。
察覺到沈梓喬的變化,齊錚抱着她往自己的馬車走去。
孟娘子和紅玉她們相互攙扶着,見到自家小姐被齊錚抱走,她們臉色發白,卻不敢開口說出一句話。
她們都親眼看到齊錚殺人不眨眼,滿身戾氣充滿殺意的樣子,太可怕了……
到底是誰說就算齊錚不傻了也是個軟柿子?
瞎了他們的狗眼!
今日她們要不是遇到齊錚,恐怕這時候……早已經去見閻羅王了吧。
沈梓喬抓着齊錚胸前的衣襟,擡起頭怔怔地看着他。
“傷到哪裡?”齊錚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坐榻上,扶着她的肩膀仔細地檢查她有沒別的地方受傷。
“這裡疼。”沈梓喬摸着後腦勺,委屈地叫道。
齊錚捧着她的臉靠在手臂上,手指輕輕地在她後腦勺摸着,“撞到這裡了?”
有一個大包,他心疼地用內力輕揉着。
他身上有淡淡的乾爽的味道鑽入她鼻息間,沈梓喬的心安定下來。
好像只要跟她在一起,她就覺得很有安全感。
“怎麼得罪了盛佩音?”齊錚低聲在她耳邊問道,聲音很溫柔,深邃漆黑的眸子卻蘊着讓人不顫而慄的森冷之色。
盛佩音早就想對付她了,只不過一直沒機會而已。
沈梓喬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選擇這麼狠的方式,這是想置她於死地。
她哪裡像女主了?女主不都是聖母嗎?
“我不知道……”沈梓喬搖頭,她要怎麼跟齊錚解釋盛佩音是因爲前世的仇恨,所以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整死她們沈家。
“整天傻乎乎的,還跟一個要殺你的人來往密切,你就沒察覺出盛佩音對你有殺心嗎?”齊錚憤怒地問,想到過幾天他就要離開京城,到時候如果還有人想對她下手,那她怎麼辦?
沈梓喬推開他的手,委屈地叫道,“我都多久沒見過她了,哪裡知道她怎麼會忽然想殺我,她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今天她是臨時決定出門的,盛佩音不是在宮裡嗎?怎麼會知道她出城了呢?
“我剛剛在尚品樓見到她跟其中一個黑衣人說話。”齊錚說,想來盛佩音和他一樣,都是在大街上見到沈梓喬的馬車,所以才動了殺心。
沈梓喬心裡的怒火蹭蹭冒上來,氣呼呼地問,“她就這麼想要我去死?我又沒擋着她的路,爲什麼非要我死不可?”
齊錚替她將鬢角的散發撥到耳後,輕聲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要她怎麼說?沈梓喬咬着牙,思考着要怎麼解釋才能讓齊錚相信。
見到她這模樣,齊錚以爲她是不相信她,所以猶豫着不開口,他臉色微沉,低聲喝道,“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肯說?你以爲就你這傻瓜能對付她嗎?她連進宮都不需要費什麼勁,你呢?進一次宮裡就差點把自己給拖累了,你想一個人對付她嗎?”
沈梓喬被訓得灰頭灰臉,心裡滿是憋屈,眼睛忍不住浮起一層淚花。
她不想解釋嗎?她要怎麼解釋?
說盛佩音是重生的,所以要毀了沈家,說她是穿越進來的,所以時刻有可能成爲炮灰,這些要怎麼說?
“齊錚,你這個混蛋!混蛋!”沈梓喬越想越憋屈,手腳並用地對齊錚又打又踢。
“住手,就會發脾氣,能不能別像個小孩子!”齊錚沉聲喝道。
沈梓喬哇一聲大哭出來。
她也不想這樣啊,可是她委屈啊,誰喜歡成爲隨時會被炮灰的女配啊。
讓她解釋,解釋個毛啊!這能解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