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梓喬和齊錚出門準備去沈家。
齊錚大約能猜到沈梓喬去沈家是爲了什麼,是想勸沈梓歆慎重考慮跟九王爺的親事,其實就算勸了又如何?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皎皎。是不是打算將九王爺跟盛佩音的事告訴四姨?”齊錚將她微涼的雙手捂在自己的大掌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潔白如玉的臉龐。
沈梓喬撅了撅嘴,不甘心地說,“我覺得歆兒有權利知道九王爺曾經是個什麼樣的人,就算不能選擇婚姻,至少也能瞭解未來的丈夫,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我說了,歆兒可能會有心結,在他們未成親之前有了心結……這對歆兒將來的日子更加不好。”
還好懂得這麼想!齊錚含笑望着她,“皎皎真是個體貼的姑娘。”
“我知道你也不想我說的,哼!”沈梓喬撇過臉,看着窗外的景色,那還是不要說吧,有心結的話,兩夫妻是不可能一條心的。
齊錚哈哈大笑,摟着她討好地哄了起來。
到了沈家,齊錚和沈梓喬先去了德安院給沈老夫人請安。
沈老夫人雖然不喜歡沈梓喬,但齊錚是國公府的大少爺,有可能是未來的世子,她就算年紀再大,也不會端個臉色給齊錚看。
周氏一見到沈梓喬,就迫不及待地說起皇上賜婚九王爺跟沈梓歆的事,她想要在沈梓喬面上看到羨慕嫉妒的神色,九王爺啊,真正的皇族王爺,身份比齊錚高貴了不知多少,以後沈梓喬見到歆兒還要行禮低頭,一想到這點,周氏的心情真是從所未有的舒暢愉快。
他們二房總算有一天能夠壓在大房頭上了,等將來歆兒成了九王妃,還怕沒有機會提攜兩個兄長麼?
沈蕭如今已經沒有兵權了,差不多就是閒賦在家裡,沈家以後恐怕還需要他們二房撐臉面。
周氏想着想着,都忍不住笑出聲了。
“笑什麼?”沈老夫人正在跟齊錚說着齊老夫人,忽然聽到周氏突兀地笑出聲,不由皺起了眉頭。
沈梓喬面色如常地靜坐在一旁,眼角餘光打量了沈老夫人一眼,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快油盡燈枯了,沒想到這兩天看起來又好了一些。
臉色至少已經沒那麼灰白了。
周氏輕咳了一聲,端正身子,“娘,我是想到愷哥兒就要成親了,心裡覺着高興呢。”
沈老夫人懶得理她,轉頭跟齊錚說,“好些年沒有見過你祖母了,待我身子爽利了,再去找她討杯茶喝。”
齊錚微笑地應道,“老夫人千萬要早點好起來。”
又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後,齊錚就被沈子愷給拉走了,好像是有什麼緊要的事要跟齊錚說。
沈老夫人沒了說話的人,頓時沒什麼興致,她對着沈梓喬不會有什麼話說,周氏如今每天只會說歆姐兒的親事,她早就聽膩了,見周氏又蠢蠢欲動想要在沈梓喬面前炫耀,沈老夫人不耐煩地擺手,“我乏了,你們先回去吧。”
就等這句話呢!沈梓喬嘴角微翹,站起來笑盈盈地說,“祖母,那我先下去了。”
沈梓喬從德安院出來,就去了沈梓歆的院子。
這丫頭正在給自己繡嫁衣呢,真紅的嫁衣顏色鮮豔,映襯得她的臉色紅潤,眼角帶嬌,沈梓喬看着,心裡暗暗地嘆了一口氣。
“歆兒!”她站在門邊叫了一聲。
沈梓歆這才發現門邊站着沈梓喬,立刻露出個歡喜的笑容,“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一會兒,見你這麼專心繡着嫁衣,都不敢喊你了。”沈梓喬笑着說,兩人好像恢復了以前的情誼,彷彿中間那段不愉快的冷臉不曾發生過一樣。
“別笑我,我倒是不想繡這個,我娘不放過我。”沈梓歆說,眉眼神色飛揚,跟半個月前的她完全是判若兩人。
沈梓喬握着她的手,“我在莊子裡就聽說了,皇上給你和九王爺賜婚,恭喜你,以後就是九王妃了,看來再過不久,見着你都不能這樣放肆了。”
“胡說什麼,再說這話就不理你了。”沈梓歆羞紅了臉,眼角含笑,語氣嗔怒。
“誒,我不說了不說了!”沈梓喬笑着說,她拉着沈梓歆坐下,“對了,你見過九王爺了嗎?”。
沈梓歆羞赧地點頭,“前些天在護國寺的時候見到過,是聽了別人說,才知道他是九王爺。”
說完,沈梓歆臉色微微一變,她是和閨蜜一起去了護國寺,當時恰好在後面的園子見到在跟方丈說話的九王爺,她聽着其他幾個閨蜜議論才知道那個儒雅卓然的男子就是九王爺。
果然是以前京城有名的第一美男子。
“聽說以前沈三小姐對九王爺還如癡如狂呢……”
後來不知誰說了這句話,似乎是意識到沈梓歆的身份,便都不敢說了。
難道皎皎以前跟九王爺也認識嗎?沈梓歆狐疑起來。
沈梓喬觀察着沈梓歆的臉色,便知她在懷疑什麼了,以前本尊喜歡九王爺,對九王爺癡纏爛打的事根本不是秘密,只不過年月一久,別人失去了議論的興頭,但一旦有人再刻意渲染提起,多難聽的話都會傳出來。
與其讓別人胡說八道令沈梓歆有心結,不如她自己說。
“聽說九王爺跟皇上求旨賜婚的時候,我着實是嚇了一跳,以前我年少輕狂,見着九王爺的樣子長得好,便覺得世間只有他最好了,鬧出了不少笑話,當時你是不在京城,若你在京城就好了,肯定會勸我不要衝動,平白招惹了外面的閒言閒語,還令九王爺對我厭惡不已……”說着,沈梓喬苦笑一聲,本尊那些所作所爲,都是因爲沒有個正經的長輩教她,否則怎麼會不管不顧地去追着一個男人跑。
說來說去,都是沈老夫人對這個嫡孫女的忽視造成的。
“後來認識齊錚,才知道當年那種對九王爺的戀慕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歡,就是……一種對美好事物的追求,如果我有母親,或許就不會那樣了。”沈梓喬說着,低頭抹着眼角。
看起來很後悔當初的幼稚行爲。
沈梓歆見了心生同情,她是知道以前的皎皎多麼任性的,可能便是因爲九王爺這件事,才讓皎皎意識到了以前的行爲是多麼刁蠻。
“這哪裡能怨你,祖母……祖母心裡比較偏頗,對你忽略了教導,大伯孃又去得早,我這個做妹妹只顧着自己從來沒關心過你,都是我不好。”沈梓歆說。
“我只擔心你介意以前……”沈梓喬憂愁地說。
“說什麼話,我還不知道你嗎?你要是不喜歡齊錚,又怎麼會嫁給他?”沈梓歆嗔了她一眼,語氣期待地說,“不管九王爺以前是什麼樣的人,只要成親後我們能夠相敬如賓,彼此尊重,那就足夠了。”
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夠跟九王爺琴瑟和諧的。
沈梓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將嘴裡其他話都嚥了回去。
或許,盛佩音的事不說對沈梓歆而言纔是最好的。
“歆兒,你不介意就好了……”
……
……
沈子愷跟齊錚來到書房,沈蕭已經在這裡等着他們了。
“來了。”沈蕭臉色沉重地看了齊錚一眼,“那件事你知道了嗎?”。
齊錚沉聲說,“先前聽說過了,以爲皇上不過戲言,沒想到居然會當真了,我下去便去找太子殿下,請他勸勸陛下。”
“皇后娘娘在乾清殿外面跪了一天一夜,皇上都沒有改變主意。”沈子愷搖頭嘆道,“太子殿下未必能勸得住皇上。”
半個月前,孫丞相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個什麼天玄門的掌門人,替他引見給了皇上,皇上從此就迷上煉丹修仙,兩天前,那道士說在東方的玄武山有個仙人洞府,若是能夠洞府裡面吸收靈氣,對築基修煉很有幫助,皇上一聽,就立刻要去那什麼洞府,連朝政都不管不顧了。
齊錚因爲纔剛剛成親,已經好些天沒有進宮了,只聽說了皇上這本個月來沉迷修仙煉丹,卻不知已經嚴重到這樣的程度。
“朝裡的大臣們沒有勸皇上嗎?”。齊錚問。
“皇上已經兩天沒有上朝了,之前陸尚書上折勸說,被皇上罰了在御書房外跪了兩個時辰。”沈蕭無奈地說着,如果能夠勸服皇上,早就勸了,偏偏皇上如今除了那個道士,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這就不僅僅是荒廢朝政了……
“岳丈大人找我來,是有什麼主意?”齊錚壓低聲音,面色沉重地問。
“太子下個月成親,如今太子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且做事沉穩,不如……”下面的話過於誅心,沈蕭沒有說出口。
齊錚眉目一動,這話的意思他聽明白了。
恐怕不是隻有沈蕭一個人的想法,如今朝中不少大臣都這麼想的吧,太子當儲君多年,無論是爲人還是辦事都在其他皇子之上,絕對已經能夠成爲一國之君。
是要皇上將皇位讓給太子,然後再去找什麼洞府吧。、
這事若是安排得不好,那就是逼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