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夫人因爲墨竹的話,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齊銳仍是一臉不忿,卻已經看到齊雲對他的暗示。
這時候暗示還有什麼用?
小顧氏迅速將櫻桃兩人發賣出去,就是想將這件事隱瞞下來,她是篤定地認爲沈梓喬肯定不會主動將這件事到老夫人這裡來告狀的,就是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挑開這個頭。
要是她知道了,大概想一板凳砸死齊銳算了。
“好,好,好!”齊老夫人連說了三聲好,眼睛凌厲地剜向齊銳,“我們讀聖賢書的三少爺居然是這種驕奢淫逸,目中無人,沒大沒小沒臉沒皮的東西。”
齊銳臉色發白,“祖母,我做錯什麼?”
“你連做錯什麼都不知道,可見你自小到大被你母親縱放成性,你大哥是什麼人?是我們齊家的長子嫡孫,是未來的世子,豈是誰想送不乾不淨的丫環去他身邊就能送的,豈是你想插手管他院子裡的事就能管的?你一個單獨住在外院的男子,居然還管教自己的大嫂,真是……真是丟臉!”齊老夫人又怒又氣,她一直都知道小顧氏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就是沒想到小顧氏還能將兒子養成這樣的紈絝。
“祖母……”齊銳從來沒被人這樣罵過,他……他以前也是想欺負齊錚就欺負齊錚啊,爲什麼現在才袒護了兩個丫環,就要被罵成這個樣子。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插手沈氏院子裡的事,但他只是替自己的丫環求情,這又怎麼了?
怎麼在這些人看來,他就那麼十惡不赦?
“還不認錯!”齊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件事她也是知情的,?自然是知道母親全然是爲了齊銳好,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好事。偏偏這齊銳是個榆木腦袋,把欺負齊錚當成了習慣,還以爲現在的齊錚還是以前的齊錚。更是沒將沈梓喬放在眼裡。
別人看不出來,她卻是看出來了,這件事從頭到尾分明是沈梓喬故意想要鬧得衆所周知的。
不就是維護兩個丫環而已,是沈梓喬非要往小叔插手大嫂管教丫環的問題上帶,是她挖了個坑讓齊銳跳,纔會讓齊銳成了笑話。如今府上誰不知道這件事。誰不在背地裡嘲笑他?
齊銳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做錯了,老夫人看着他的眼神根本不是在看自己的孫子,彷彿在看一抹厭惡的陌生人。
“祖母,這件事我也是有錯的。”沈梓喬見好就收,不再裝可憐地走到齊老夫人身旁。低聲說道,“原是不想讓院子裡的丫環隨意出去,擔心萬一做錯事惹禍就不好了。”
齊雲冷笑。“大嫂還真是謹慎。”
沈梓喬無奈地說,“不得不謹慎,畢竟……我還不是很熟悉。”
“去祠堂跪着,待你們父親回來了,再由決定如何處置。”齊老夫人當然明白小顧氏送兩個丫環給齊錚是什麼意思,哼,連這點耐心都沒有,齊錚和沈梓喬才成親多久。就想着要讓他們小夫妻倆不愉快,是已經在心裡對齊錚感到害怕了吧!
齊銳臉色一白,雙腳一軟跪了下去。讓父親處置他?
“夫人來了。”外面有丫環稟了一句,小顧氏已經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娘,銳哥兒做錯事惹您不高興了?”小顧氏好像沒有看到沈梓喬。笑盈盈地給老夫人行了一禮,轉頭就罵齊銳,“你這個不省事的,怎麼就惹老夫人不高興了,還不乾淨給老夫人認錯?”
齊老夫人只是冷冷地看着小顧氏。
“祖母,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們別罰我……父親要是知道了,會打死我的……”齊銳哽咽地求着齊老夫人。
齊老夫人也不說話,只是閉目養神。
小顧氏見她不爲所動,心中暗恨,給齊鋒和齊雲都打了個眼色。
“祖母,三弟年紀尚幼,做事沒有思前顧後,您就網開一面,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吧。”齊鋒在一旁幫忙求情。
齊雲嬌聲說,“是啊,祖母,如今天寒地凍的,祠堂那邊沒有地龍,連個炭盆都沒有,三哥去了那兒肯定會凍出病來的。”
不管齊鋒兄妹如何求情,齊老夫人依舊不說話。
小顧氏臉色僵硬,她冷冷瞥了眼觀鼻鼻觀心的沈梓喬一眼,終於放下了姿態,在老夫人面前跪了下來,“娘,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平時太縱容銳哥兒,才讓他這樣不懂事。”
齊老夫人緩緩地睜開眼睛,目光如炬地看着小顧氏,“沒錯,就是你的錯,你沒有教他要懂得分尊卑,這個家裡,真正嫡出的少爺只有錚哥兒,他是齊家的未來,是以後的世子爺,做人……要懂得審時度勢,不要總是將別人當傻瓜!”
“是,娘,我記下了。”小顧氏低着頭說道。
“回去吧!”齊老夫人厭煩地揮了揮手,將小顧氏和齊銳都打發下去了,“好好地在屋裡反省,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不許出門。”
不用罰跪,也要禁足。
這已經比讓安國公回來再懲罰銳哥兒好許多了。
小顧氏拉着齊銳行禮退下。
齊鋒和齊雲自然也沒了留下來的心情,跟着告退離開,只有顧黛芹依依不捨地看着沈梓喬,卻還是被齊鋒給硬拉走了。
“祖母……”只剩下沈梓喬的時候,她才心虛地蹭了過去,“都是我不好,是我故意放那兩個丫環去找三叔的。”
齊老夫人笑了起來,“哪個女子願意看到自己的丈夫身邊有那種狐媚丫環,再說,又不是你讓她們去找銳哥兒,到底不是什麼秉性純良的人,不能怪你。”
沈梓喬說,“三叔維護她們,其實是因爲她們已經是三叔的人,我當時悄悄將人送給三叔,就不必將這件事鬧成這樣。”
“是他們作繭自縛!”齊老夫人哼了一聲,“皎皎,我能護着你的時間不長,將來你還要面對更多的牛鬼蛇神,你一定要懂得保護自己跟錚哥兒。”
沈梓喬是明顯感覺到齊老夫人對齊錚和她的偏袒,卻不知究竟是爲什麼,是因爲愧疚嗎?
“祖母,我會的。”沈梓喬低眸,她肯定會好好保護她身邊的人。
“好了,我們繼續打邊爐去!”齊老夫人笑着說。
……
……
這大概是小顧氏嫁給安國公之後,最堵心憋氣煩躁的一個晚上了。
打罵自己的兒子?她捨不得,但恨鐵不成鋼那種心情真的讓她一口鬱氣憋在胸間,饒是她將屋裡的東西都砸爛了,依舊發泄不了一絲半毫的怒火。
最後,齊銳被她勒令回去禁足,她將自己拾掇一番後,等着安國公回來。
沈梓喬吃飽喝足回到千林院,從綠竹那裡聽說了小顧氏大怒發脾氣的事,“……這麼多年來,從來沒見過夫人吃虧的,不管她做什麼,老夫人都睜隻眼閉隻眼,誰想到這次老夫人竟然一點都不心軟。”
以前老夫人睜隻眼閉隻眼是爲了保護齊錚。
要是不這麼做,小顧氏哪裡會容得下齊錚這個傻子。
話說回來,以齊錚現在的實力,根本不需要再忌憚小顧氏了。
“只怕夫人以後對我們千林院會盯得更緊,你們要小心做事,不能有任何行差踏錯。”沈梓喬叮嚀着紅玉和墨竹她們。
這纔剛說完,齊錚就回來了,剛好將她後面的話聽了進去。
“發生什麼事了?”齊錚走了進來,肩膀上還有殘雪,他站在門邊將大氅脫下,見幾個大丫環都在,以爲沈梓喬被欺負了。
“大少爺。”數個丫環矮了矮身子,在沈梓喬的示意下魚貫出了內屋。
“怎麼纔回來?吃過了嗎?”沈梓喬給齊錚遞上熱茶。
齊錚粗粒的手指細細摩挲着她滑嫩的臉頰,就着她的手將茶一口飲盡。
“我讓人給你打水?”沈梓喬笑眯了眼,臉頰蹭了蹭他的手。
“我們先說說話。”齊錚的嗓音低沉,在這寂靜的屋裡顯得特別有韻味,“這兩天家裡沒發生什麼事吧?”
是剛剛聽到她的話,所以懷疑了/
沈梓喬拉着他坐下,又給他倒了一杯茶,“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我把你那兩個如花似玉的丫環趕走了,希望爺您千萬彆氣惱。”
齊錚挑高了眉,嘴角翹起,“這麼大膽?”
“不過把齊銳得罪了。”沈梓喬笑道。
“嗯?”齊錚感興趣地看她,“看來不是別人欺負你,是你欺負了別人啊。”
沈梓喬嗔了他一眼,“哪能呢,我善良着呢。”
她將事情始末簡單地說了一遍,“……不但得罪了齊銳,恐怕小顧氏對我也恨之入骨了。”
“以後她肯定不敢再往我身邊塞人了。”齊錚聽完沈梓喬說完,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寒光。
沈梓喬摟着他的胳膊,小聲說道,“祖母對我們真是維護。”
齊錚不置可否,只是含笑摸了摸她的頭。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問你,盛佩音真的被皇上放出來了?那個周真人是在幫她吧?”沈梓喬想起自己最緊張關心的事情,忙拉着齊錚問道。
“還記得我們上次在樹林裡見到那個馬俊峰嗎?”齊錚眸色微斂,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