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新娘子認親戚,沈梓喬昨天喝了酒,早上起來的時候覺得腦仁漲疼,喝了一杯濃茶下去,才稍微覺得好了些。
齊錚練功回來,見沈梓喬無力地趴在桌面上,無奈地笑着走了進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喝那麼多酒。”
見到齊錚回來,沈梓喬抱着他的胳膊蹭了幾下,“怎麼知道才喝幾杯就會頭暈,你沒看到我舅母她們,一杯又一杯,面不改色的。”
“你沒喝過酒,怎麼能跟舅母一樣?”齊錚笑道,“我們還要去沈家呢。”
“對啊,今天新娘子認親戚,我們快回去,在等你呢。”沈梓喬立刻來了精神,好像那頭疼一下子就好了。
齊錚眼中含着寵溺微笑看着她,性子真是一點都沒變,即使已經是嫁給了他,在他面前還想個小孩子一樣。
讓她一輩子都這樣無拘無束像個孩子一樣開心,是他最大的願望了。
兩人來到沈家,沈家的親戚已經在大廳等着了。
沈老夫人坐在上首,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正在跟另一邊的沈蕭在說話,沈梓喬跟他們行禮後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大廳上的其他親戚沈梓喬並不熟,除了二房沈二老爺一家,還有一些她記憶裡沒有的,應該是旁系的親戚。
不一會兒,沈子愷就攜着朱氏一起出現了。
沈梓喬仔細觀察着這對新人,見沈子愷在朱氏跪下行禮時體貼攙扶她,對她一副小心翼翼的體貼,而朱氏擡眼低頭之間,對沈子愷也有一種羞赧的感激,誰都看得出來這對新人之間默默流淌的甜蜜幸福。
真是……太好了!沈梓喬不知爲什麼忽然感到眼睛酸澀。
看來大哥很喜歡大嫂,而大嫂看起來又是個溫柔知禮的人,站在大哥身邊如同小鳥依人,真應了那句天生一對地造一雙。
沈子愷能夠娶到一個適合自己的好妻子。沈梓喬比誰都高興,終於不用讓疼愛自己的大哥毀再盛佩音手裡了,這是沈梓喬最成就的事情。
改變誰的命運,都沒有改變沈子愷的讓她感到歡喜。
彼此見禮後,沈蕭將齊錚和沈子愷叫着去了書房,沈梓喬便親熱地挽了朱氏的手。“他們有他們的事,大嫂,咱們說自己的。”
周氏瞄了瞄她們姑嫂親密挽在一起的手一眼,淡淡地說,“三姑奶奶。大少夫人,我那邊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
沈梓歆原是想留下來。卻被周氏硬是給拉走了。
“三姑奶奶,那我們……”朱氏見旁系的女眷都隨着周氏的離開漸漸地散了,並不怎麼將她這個大少夫人放在眼裡,她不惱不急,只是含笑望向沈梓喬。
“我們自己人就不要客氣了,我去大嫂那邊蹭杯茶喝。”沈梓喬對周氏的做法感到不悅,更覺得這些什麼親戚真是牆頭草,以爲周氏的未來女婿是個王爺。所以都緊趕着去巴結了。
自己人?朱氏眼中帶笑,這話形容得好,她知道這是沈梓喬在告訴她。不用理會那些外人怎麼想,“姑奶奶喜歡喝什麼茶?”
“別叫我姑奶奶,叫我皎皎吧。”沈梓喬笑着道。“我和大哥一樣,對茶都沒什麼講究,大嫂有什麼好茶只管拿出來。”
朱氏輕笑一聲,心底的緊張感也沒了。
早聽說相公跟親妹妹的感情最深,看來這話並不假,“早上相公也說過這樣的話。”
沈梓喬哈哈地笑了起來,“那你給我大哥喝什麼茶?”
“給他泡了一壺毛尖,結果他說這鐵觀音果然湯水清澈,香氣馥郁。”朱氏掩嘴小聲地說道。
走在朱氏身後的媽媽卻不住地跟她擠眼。
怎麼將姑爺的糗事告訴別人,就算沈梓喬是姑爺的妹妹,那到底隔了一層,萬一讓姑爺知道了,一定要怪責小姐到處說他的事,萬一惹他不高興了那怎麼辦?
沈梓喬看到那媽媽的眼色了,不過她沒放在心裡,她大笑地跟朱氏說,“我大哥從小就在兵營里長大,對喝茶賞花賞畫什麼的雅事並不上心,但不代表什麼都不懂,喝茶不敢指望,花花草草什麼的,還是能上得了檯面的。”
朱氏笑着記下,這是沈梓喬在提醒她,該怎麼跟沈子愷找到共同語言呢。
姑嫂二人到了花廳,朱氏讓人去沏茶過來。
沈梓喬對品茶真的一點技術都沒有,不過朱氏讓人送來的茶她還是能喝出清香甘醇的味道。
“這茶我好像喝過。”沈梓喬笑着說,“不過我不知道是什麼茶,就不多說獻醜了。”
“是鐵觀音。”朱氏笑着說,“我平時就喜歡喝茶。”
沈梓喬不好意思地說,“我平時就喜歡吃,我大哥說我是小吃貨。”
朱氏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出嫁之前,母親特意叮囑過她,千萬不要得罪了沈子愷唯一的妹妹,他們兄妹可說是相依爲命長大的,不但已過世的潘氏將沈梓喬當寶疼着,沈子愷更是疼愛這個妹妹,就連潘氏將所有嫁妝留給他都沒有怨言,她作爲大嫂,更不能有半點不高興表露出來。
還說沈梓喬性子刁蠻,連自己的祖母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她這個大嫂,今日一見,卻覺得打聽來的傳言似乎有異。
沈梓喬一點都不像傳言裡說的那樣,反倒真誠可愛,對她這個大嫂是真心想要親近的。
是因爲沈子愷,所以纔對自己特別親密吧。
朱氏望着沈梓喬的眸色更是充滿了善意和笑容,既是相公疼愛的妹妹,那就是她的妹妹了,不管別人怎麼說,眼見爲實,自己的感覺纔是最真實的。
“等下次我做幾樣小菜給你嚐嚐。”朱氏笑着說。
旁邊的丫環對沈梓喬道,“我們大少夫人做的東西味道可好了。”
沈梓喬眼睛一亮,“那我不客氣了,大哥真有口福啊。”
朱氏俏臉微紅。
姑嫂二人氣氛融洽地聊了起來。
……
……
書房裡,沈蕭臉色沉重地看着兒子和女婿。
“昨天皇上將太子殿下訓斥了一頓,這件事我今天才知道。”齊錚面色嚴峻,最近宮裡的形勢越來越令人擔心了。
“太子殿下平時做事嚴謹小心,怎麼會讓皇上訓斥了?”沈蕭因爲已經卸甲歸田,宮裡的事情並不是及時地收到消息。
齊錚說,“殿下意圖阻止皇上去天玄山。”
就是因爲太子殿下阻止陛下的衝動,便被陛下怒斥他不孝,想要阻止他修仙,不讓陛下長生不老,是想他早早死去好繼承皇位。
太子殿下對皇上向來儒慕敬重,被深愛的父親這樣訓斥,殿下是真的傷了心。
“這樣下去,只怕……”沈蕭眼中浮起憂色,“三皇子最近都在作甚?”
齊錚臉色一沉,“三皇子跟周真人走得很近。”
誰都清楚,繼續這樣下去,就要變天了。
“皇后還沒有下決定嗎?”沈蕭沉聲問道。
之前沒有決心,通過昨日太子被皇上這樣訓斥,恐怕就不一定了,“我明日再進宮一趟!”
沈蕭原本對朝局的變化並不怎麼在意,更覺得不管哪個皇子是儲君,他衷心的是都是皇上,這樣肯定不會有任何問題,但自從在西北迴來,他這個信念就開始有些動搖了。
皇上已經不是以前的那位明君了。
如果讓三皇子成功登位,恐怕大周的氣數?也要盡了。
三皇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不學無術,驕奢淫逸,對朝中的大臣隨意謾罵,一點尊重都沒有,和太子殿下簡直是天地之分,這也是爲什麼朝中大臣都極力想要保住太子的原因。
不能讓大周被這樣的人毀了。
偏偏如今皇上身邊不是周真人就是那個馬蓓容,這馬蓓容被皇后讓人關進暗牢裡,要不是皇上忽然提出要去天玄山,皇后也不會顧不上她,反而讓她有機會出來,孫家和馬家如今勾結在一起,爲的是什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翁婿三人又商議了一遍,沈蕭最後沉吟了片刻,說要去找何首輔喝酒,便直接從書房離開了。
沈子愷拉着齊錚去自己的書房說話。
經過花園的時候,聽到一陣鶯啼燕語從水榭那邊傳來,沈子愷笑着說,“皎皎或許在那邊,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您以後就是皇親國戚了,真是羨煞人,難怪沈家都是您說了算。”
“哪裡哪裡,不是還沒成親嗎?”
“聖旨已經下了,難道還能有變?”
“四小姐果然是不同的,天生富貴命啊……”
“……”
沈子愷和齊錚還沒走過去,便聽到水榭那邊傳來各種奉承的聲音,聽來聽去,就是沒聽到朱氏和沈梓喬話語。
兩個大男人對視一眼,都停下了腳步。
“以後沈家還得靠你們才能光宗耀祖!”
“可不是……那一房好好的請旨卸甲歸田,可連累了不少人!”
沈子愷聽到這話,眼中燃起了怒火,若不是齊錚將他按住,他怕是剋制不住要出去罵人了。
“先回去!”齊錚低聲說,不用去看也知道沈梓喬和朱氏沒在那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