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佩音一手裡拿着茶碗,一手拿着茶蓋颳着茶末,看着陳設奢華低俗的房間,她杏眸飛逝閃過一抹懊惱和厭惡。
她沒想到那個房間是齊錚的,還以爲只是普通的書生香客,這才引了沈梓喬去的,若真讓沈梓喬嫁給齊錚,以安國公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豈不是給沈蕭增加了助力?
可不將沈梓喬的名聲毀了,又怎麼消她心頭之恨,她就是要沈蕭的子女沒有好下場。
“盛姐姐怎麼來了?”沈梓喬在門外觀察了盛佩音一會兒,將她的神情都看在眼裡,不由哀嘆自己不知能不能逃過金牌女主的算計。
盛佩音姣好美豔的臉浮起溫柔的笑,“皎皎,你去哪裡了?”
皎皎是沈梓喬的小名。
“剛從祖母那裡過來。”沈梓喬的聲音聽起來無精打采,盛佩音來找她斷然不會有什麼好事。
“今天聽到些不太好的傳言,所以過來……沈老夫人可是責罵你了?”盛佩音端詳着沈梓喬的臉色,她是知道沈老夫人向來不喜歡這個孫女,聽了那些傳言,只怕更加厭惡了。
就是不知道會怎麼處置。
沈梓喬斜倚在大炕上,神情看起來毫不在乎,“我問心無愧,身正不怕影子斜,外面怎麼說是外面的事情,難不成救人一命反倒成了罪過。”
盛佩音沒想到這個草包竟然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你是好心之舉,我們都知道,外人哪裡知曉內情,只怕連累了你的名聲。”
“怎麼會,盛姐姐管家的時候不也經常跟男子同進同出嗎?只要你替我解釋幾句,別人自然就不會誤會了。”沈梓喬露出一個燦爛天真的笑容,盛佩音既想要毀了她,又不想撕破臉皮,她來個反利用又有何不可?
“我替你解釋?”盛佩音一怔,她巴不得沈梓喬身敗名裂,怎麼可能替她解釋。
“盛姐姐昨日不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齊少爺說的嗎?”沈梓喬圓潤可愛的眼睛無辜地看着盛佩音,“昨天在場那麼多人,也不知道是誰傳出這樣誅心的話,看來這人跟我有深仇大恨啊。”
這個草包……盛佩音後悔今日來這兒一趟了,她不願意替沈梓喬出面解釋,可她昨日的確是在場的。
“謠言止於智者,說得越多,只會讓人覺得是在掩飾。”盛佩音微笑說道。
沈梓喬笑了笑,“盛姐姐說得對,那就不去理會了。”
盛佩音擡眼看着沈梓喬,還沒完全長開的小圓臉,眼睛不大卻瑩潤有神,容貌不算特別出色,卻也纖巧可愛,總是不顧形象露齒大笑,是京城人人皆知的草包,愛慕九王爺成癡,成了閨閣小姐眼中上不了檯面的笑話。
她會跟沈梓喬成爲閨蜜,不知令多少人困惑,她自認沒人比她更清楚沈梓喬的無知幼稚,可昨日在千佛寺,她卻覺得似乎對這個草包瞭解還不夠。
“皎皎,不如我陪你出去散心?”盛佩音柔聲道。
沈梓喬搖了搖頭,“祖母不讓我出去。”
“讓我去跟老夫人說。”盛佩音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自信只要她出馬,沈老夫人一定會同意沈梓喬隨她出門。
“還是不要了,下次吧。”沈梓喬並不領情,她擔心盛佩音又要算計她。
防不勝防啊,女主的威力不是那麼容易抵擋的。
盛佩音只好笑着點了點頭,心中失望。
德安院,內屋。
沈老夫人怒火未消,還沒將沈梓喬罵個夠,若不是盛佩音忽然到來,她今日絕對沒那麼容易就放過那個上不了檯面的孫女。
服侍她多年的李媽媽送上清茶,勸着道,“老夫人且消消氣,不值得爲三小姐這樣的頑劣性情傷了身子。”
“她不要臉不要皮就算了,做出這樣的事情,讓沈家都跟着一起丟人。”沈老夫人怒道,她倒是想對那個克母的東西眼不見爲淨,偏偏她做的事情無法讓她置之不理。
“四小姐不在京城,不會被三小姐連累的,您放心,以後四小姐回來,別人一見她端方賢惠,只說她的好,更襯得三小姐不夠溫柔和平。”李媽媽拍着沈老夫人的後背,溫聲細語地替她順氣。
“梓歆早晚是要回來的,怎麼不會被影響,不過那孩子自幼聰慧,跟那禍根全然不同。”提到自己最鍾愛的嫡出孫女,沈老夫人終於露出笑意。
沈梓歆是沈家二爺沈仲的女兒,沈仲和沈蕭都是老夫人所出,沈仲在慶樂府任知府,今年就該回京述職了。
沈仲有一子一女,年紀尚幼,被沈二夫人周氏帶着隨丈夫一同到任上。
周氏是沈老夫人的內侄女,爲了區別身份,外人都稱爲小周氏。
“可不就是,三小姐跟四小姐是沒得比的,不如將三小姐的親事定下來,奴婢覺着,齊少爺就是個好佳婿。”李媽媽含笑說道。
沈老夫人挑了挑眉,“安國公的長子?”
“是個傻子。”李媽媽說,“和安國公成了親家,不但對老爺和少爺們的前程有好處,三小姐那樣的性情,還不是由着老夫人您拿捏麼。”
“安國公還沒請旨立世子……”聽說是想將世子之位留給長子,她不願意讓沈梓喬嫁得那麼好,免得將來梓歆見了她還要行禮。
李媽媽笑道,“哪能將世子的位置給一個傻子,安國公願意,齊夫人還有兒子呢。”
齊錚雖是嫡長子,但並非如今的齊夫人所出,他的生母在十五年前已經病逝,如今的顧氏是繼室,有二子一女。
沈老夫人沉吟了片刻,低聲對李媽媽吩咐道,“你去打聽打聽,安國公最屬意哪個兒子承繼世子的位子,還有,那顧氏跟齊錚關係如何。”
李媽媽應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