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特勤車內。
蘇一戴着手銬撓了撓鼻子,“夫人,晚飯有着落了昂!”隨即轉頭問押着他的特勤人員說:“你們那的伙食怎麼樣啊?”
特勤人員冷冷地說:“全是硬菜,不知道你牙口怎麼樣,就怕你吃不消!”
言冰悔不當初,內心更是百感交集。她想不通那個手提箱裡面的電子產品怎麼突然就變成白F了呢,看着蘇一戴着的手銬,她十分的內疚,“都怪我!”
“沒事兒,人生嘛,就得絢麗多彩一些。什麼樣的路都得走一遭,這樣纔不枉活一回!放心吧,他們查清楚之後就會把我們放了的。”
蘇一故作鎮定地安慰着言冰。其實他的內心是忐忑不安的。這是一個有預謀,有計劃的栽贓嫁禍。抓捕他們只是第一步,殘忍的手段可能還在後面!這件事的幕後策劃者會是誰呢?百里星辰?顧長風?還是,司徒佳美?
“不準說話!”特勤人員喝止了他們。
兩個人默默地看着彼此,不再說話。
二十分鐘後。
特勤車在緝毒處的辦公樓前停了下來。蘇一一行人被押下了車。在帶到辦公樓裡的時候,有一個管事的人命令特勤人員將他們分開審訊。
在上交隨身物品後,一羣警員走了過來。
言冰被接管她的兩名女警帶走了。她三步一回頭的喊:“蘇一……”
蘇一停了下來,與接管他的那兩名男警說:“長官,她膽子很小,我跟她說兩句話。”
“你他媽以爲這是你家呀?”一名較胖的男警很暴力的將他推走了。
“你別怕,沒什麼大不了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公道自在人心……”蘇一扭頭大喊道。
嘭!
一警棍重重的懟在了他的小腹上,“再他媽的大喊大叫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蘇一,你別怕,我馬上叫我的律師過來……”言冰反過來安慰他。
“……,啊!”蘇一貓着腰應了一聲。
咣噹!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了。
蘇一的手銬被較胖的那名警員打開了,然後將他重新銬在了一把椅子上面。這裡沒有窗戶,光線很暗,只有一盞白色的檯燈。
“小子,老實交代,這是你們與王四海的第幾次交易!”較胖的男警將警棍拄在審訊桌上說道。
蘇一笑道:“你們連個程序都不走嗎?最起碼的尊重應該得有吧,姓名,年齡,籍貫,這些你們都沒問我呢!”
“呦呵,你還挺懂啊。”
“一看就是常來呀。”兩名男警相視而笑,較胖的男警說:“既然都懂,那就老實交代吧。”
“我說我是冤枉的你們能信嗎?”
“來這裡的人都說自己是冤枉的,怎麼着,非得給你來點乾貨你才肯說實話嗎?”
“人贓俱獲,你哪冤枉?抓緊老實交代,把上家和下家都交代清楚嘍,爭取個寬大處理。你那箱子裡的東西,足夠讓你把十八層地獄都走一遍了。”另外一個男警補充道。
短暫思考後,蘇一張嘴來了一句,“兩位大哥,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
較胖的男警冷笑道:“怎麼着,想找關係啊?就你這事兒找誰能好使啊?誰敢保你啊?”
“我就是想跟家裡說一下,晚上回不去了,告訴他們別等我吃飯了。”
較胖的男警敲了敲審訊桌,“行了吧,我今天就把話撂這了,問題沒交代清楚之前,你連寫信的機會都沒有。就更別說打電話了,什麼時候交代清楚了,什麼時候再讓你打電話。”
另一間審訊室內。
一名女警問道:“你與王四海一共交易了幾次,每次的交易數量又是多少!”
言冰面無表情地說:“我要給我的律師打電話!所有的問題將會由我的律師告訴你們答案。”
“對不起,24小時內,你不能與任何人聯繫,請回答我的問題!”女警正色道。
“那我就等24小時!”
見言冰保持沉默,另外一名年長的女警問道:“言小姐,你的上家是誰?那個手提箱是誰交給你的,在哪裡交給你的?”
聽到手提箱,言冰一下想到了百里星辰,往事在腦海中一幕幕的回放着……
(2)
多年以前的一個夏天。
放學後,17歲的言冰騎着自行車回家。在經過一個路口的時候,一羣壞小子將她攔了下來。
“小妞兒,新轉過來的吧,怎麼沒見過你啊,陪我們看個電影去吧。”領頭的黃毛笑眯眯地擋在言冰的自行車前。
“滾開!”言冰張嘴罵道。
“臥槽,挺火辣啊,是我喜歡的類型。”
“處個朋友怎麼樣?有事哥哥們罩着你!”另一個壞小子嬉皮笑臉的握住了車把手。
“滾,再不滾我喊人了!”言冰推着自行車,換了一個方向想離開這裡。
那羣壞小子追了上來,撩着她的長頭髮,扯着她的書包肆無忌憚狂笑着。
“走吧小妞兒,前面就是私人電影院,那裡什麼電影都有,哥哥帶你開開葷,看點刺激的!”黃毛的手在言冰那張潔白的臉蛋上劃了一下。
言冰嚇得大呼救命。
嗖——!
一個書包重重的砸在了黃毛的臉上。跟着飛來一道身影,一腳將他踹倒在地上。
那羣壞小子瞬間將來人圍了起來。污言穢語,拳腳相加。打了足足五分鐘,直到來人被他們打得頭破血流才罷手。這個時候,那個人已經被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那羣壞小子以爲出了人命,便一鬨而散。
“喂,你沒事吧?”言冰蹲在那人的跟前,戰戰兢兢地問。
那人呲牙咧嘴地爬了起來,捂着腦袋對言冰笑了笑,“被一羣人揍怎麼可能沒事!”
“謝謝你!”
“沒什麼,你是新轉過來的嗎?”
“嗯!”
“幾年幾班的?”
“高二三班!”
“叫什麼名?”
“言冰……你呢?”
“我的名比較長。”
“有多長?”
“是你的二倍,四個字,我叫百里星辰。”
這是言冰與百里星辰的第一次見面。從那以後他每天都會跟在她的後面一起回家,雖然會繞出很遠的一段路,但是他一直堅持着。
直到高中畢業。
那天下着不大不小的雨。
言冰站在一棵樹下對身後的百里星辰喊道:“你是不是有病,跟在我後面一年多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回家啊!怎麼了?”
“你家在這邊嗎?”
“條條大路通我家,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也不礙你事!……聽你班同學說,你要去國外讀書了?”
“嗯!”言冰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那我送你個紀念品吧。”百里星辰從書包裡掏出一本封裝好的書,“這本書在我書包裡裝了一年了。送給你!”
言冰接過書看了一眼,那是一本英文版的《百年孤獨》,“幹嘛送我這個?”
“我英語不好,看不懂。”
言冰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百里星辰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是,我喜歡你,從見你的第一眼就開始喜歡你。”百里星辰垂着頭說。
“你不要臉!”言冰把書砸在了他的懷裡,轉身就走了。
百里星辰撿起書,追了上來說:“你別生氣啊,這書又沒招惹你,快把書收起來,我不喜歡你了還不行嗎?”說着將書塞給了言冰。
言冰再次把書砸向他的懷裡,嗔怒道:“你當我是什麼,你說喜歡就喜歡,你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你給我滾!”
百里星辰面紅耳赤,撿起那本書硬塞進言冰的書包裡,然後跑進雨中:“我喜歡你,我就喜歡你,你說我不要臉,對,我就不要臉,我就不要臉的喜歡你!”
言冰忽然笑了,轉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喂,我還能不能再見到你了?”百里星辰用手擴成喇叭狀大喊道。
言冰沒有回答,揹着對他揮了揮手。
這是他們學生時代的最後一次見面。等他們再次見面的時候,已經是八年後了。那個時候,更多的是爲了商業合作。關於這段青澀的時光,誰都沒有再提及過。
(3)
“喂喂喂!”女警敲了敲審訊桌,“你不要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好不好。看你眉清目秀的,竟然還販D!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請注意一下你的言辭!”言冰從回憶中清醒了過來,向女警投去憎惡的目光。
“嗬,我說錯了嗎?被抓現行了還想抵賴?!”女警嘲諷道,“你這事兒板上釘釘了,找誰都沒用!”
另一間審訊室內。
蘇一眉飛色舞的說着:“說時遲那時快,我一腳踩下剎車,那名孕婦才免遭磨難……等我們回到車上的時候,你猜怎麼着?……那個手提箱就跟變戲法似的被人調包了,你說邪性不?你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調一下監控錄像,我說的句句屬實!”
較胖的男警笑眯眯的看着他,“說完了?你是不是把我倆當成傻子了?繞來繞去的,該交代的問題一個都沒交代,我看你真是皮癢癢了。”
“我說的不夠清楚嗎?那我再從頭捋一遍,今天下午我媳婦出院……”
嘭!
警棍重重的砸在了審訊桌上,男警大聲說道:“小子,今天不給你來點乾貨,你真以爲我們這裡是敬老院吶!”說着,走到蘇一面前就準備動手。
這時候,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名警員拿着一份材料走了進來,與較胖的男警低聲說了幾句後,便離開了審訊室。
較胖的警員將材料拍在了審訊桌上,“你們與王四海的交易記錄全在這裡,現在我最後給你一次坦白從寬的機會,把你的上家和其他下家都供出來!”
蘇一明白了,這個栽贓真是栽到根上了,連過往的交易記錄都捏造出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就在那兩名男警聽夠了蘇一滿嘴跑火車的話以後,正準備給他來點乾貨的時候,宋仁靜突然來了。
蘇一驚詫的看着她。她的消息這麼靈通嗎?
宋仁靜出示了提審函後,兩名男警暫時離開了審訊室。她走到蘇一的身前輕聲問道:“沒受委屈吧?”
“你怎麼來了?”
“你現在算是出名了,看見沒,長歌市頭條!”宋仁靜將手機遞到了蘇一的面前說。
“特大案件,長歌市睿智集團王四海,夥同言氏集團……”蘇一震驚不已,“媒體這麼快就曝光了?這不應該啊?”新聞圖片中,蘇一等人被抓上特勤車的全部過程都被拍了下來。
“這件事擺明了就是衝着你們來的,有人想利用輿論向有關部門施壓,不過,我已經通知新聞署的人屏蔽並刪除了所有的新聞簡訊,但是紙包不住火,壓得了今天,壓不了明天,現在,把你的事兒跟我詳細的說一遍!”
蘇一把事情的始末跟宋仁靜說了一遍,“你得想辦法把我弄出去!”
“你出去能解決什麼問題?”
“我要找到幕後黑手……有困難嗎?”
宋仁靜有些爲難,“這件事兒不太好辦!”
“想想辦法!”蘇一愣了一下,宋仁靜說不太好辦的事兒,那絕對是真的不好辦。
宋仁靜抱着肩膀,託着腮,想了老半天,突然靈光一閃,“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再給你安一個罪名。”
“你是認真的嗎?”蘇一吃驚的說。
宋仁靜點頭,說:“SSN沒有權限直接接手國內的毒品案,只能給你扣上一頂危害社會的帽子,然後併案處理,我把你帶走。”
“那言冰呢?”
“我只能帶你走!”宋仁靜說。
蘇一權衡了一下,“那就先這麼辦吧!”
宋仁靜沉默了一下,“我幫你可以,不過你得幫我查清楚這個毒品的來源,我曾收到過線報,範離從境外向長歌市的販毒集團供應了大量的毒品。”
“範離?劫持火車的那個傢伙?”
“對,你的任務很艱鉅。”
蘇一用鼻音笑了一下,“沒問題!”
於是宋仁靜走出了審訊室。
十分鐘後,之前審訊蘇一的男警帶着四名身穿西裝的精幹男女走了進來。男警笑着說:“小子,你真是禍國殃民啊!走吧,送你去個高級的地方。”
四名精幹男女爲蘇一換了一副手銬,又給他戴上了腳鐐,然後壓着他走出了審訊室。
宋仁靜站在走廊裡等候,見蘇一出來了,對下屬說了一句“帶走”,然後在緝毒處負責人手裡的交接書上籤了自己的名字。
半個小時後。
宋仁靜開車將蘇一送到了長歌湖邊,爲他打開了手銬,腳鐐,又給了他一部手機,說道:“你只有48個小時的時間,這是我最大的權限。48小時後,如果你還沒有找出幕後策劃者,那麼我將發出對你的通緝令,到時候再見,我們就是正與邪的對立。那部手機裡,有目前我所掌握的一些資料和線索!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還得請你幫個忙。”蘇一跳下了汽車。
“說!”
“替言冰打點一下關係。”
“我會的!”
“謝謝!”
宋仁靜走後,蘇一給阿飛打了一個電話。非緊急情況下,他們之間幾乎不會通電話的,充其量就是發一些數字短信。
“下大雨了,給我找把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