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方不敗看來,這個叫做的許仙的二愣子完全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書呆子,被白素貞的嫵媚和體貼迷得神神叨叨,夜夜宣,神遊,活得如醉生夢死一般。
可白素貞對這個愣子卻是上心得很,不僅如賢妻良母般將他服侍得周全,還經常想出些新巧的法子來逗許仙開心——或者說,勾着許仙的魂兒,讓他一刻都無法掙脫白府豪華的大宅、妻子嫺熟的手藝,尤其是白素貞的無與倫比的美豔與風。
這天,白素貞穿着暴露的西域舞裙,端着一盤水靈靈的葡萄,輕移蓮步,勾着許仙的脖子,轉着勾魂攝魄的眼兒:“相公~”
許仙轉頭,就見一大片光潔的□的脊背映入眼簾,手裡的書卷頓時落地,渙散的雙目癡癡地凝視着美景,半刻也移不開關注。
白素貞將一顆葡萄含在口中,眯着眼兒,轉着脖頸湊近許仙的雙脣,笑道:“相公,吃葡萄……”
許仙怔怔地盯着那顆紫瑩瑩的、飽滿的葡萄,看着其上一滴晶瑩的水珠潤過那雙盈盈的粉脣,那般的勾人,那般的魅惑……
“嗯,啊……”輕紗搖擺,昏暗的木門之後,再次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輕聲,東方不敗皺了皺眉,甩袖走到荷花池對面,遠離屋中兩人——卻見白瑩瑩的小石橋上,小青抱着膝蓋蹲着,清純的臉兒糾結了包子狀,氣鼓鼓的,可憐又可。
東方不敗好笑地伸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怎麼,被姐姐忽視的小蛇,寂寞了?”
小青咬着嘴脣轉臉,依舊是一副憋氣包子的模樣:“你不是不肯教我嗎?過去過去,哼,不準再踹我下水!”
東方不敗再次拍了拍她的頭:“只要你別瞎胡鬧,我當然不會再把你扔下水。”
“真的?”小青的小臉上忽然一片陽光燦爛,一下子撲到東方不敗肩上,晃着他的胳膊討好地笑着,“好啦好啦,我不胡來啦!東方公子,你告訴我,你們人類所謂的感到底是什麼?爲什麼姐姐跟那個老實人那麼要好?”
既然這小蛇沒有再調皮,東方不敗也任由她倚着,掃了一眼被層層帳幔遮得嚴嚴密密的內室,搖頭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
“爲什麼?”小青蹙眉,“你不是人嗎?”
東方不敗撫了撫她鬢角的額發,正色道:“小蛇,不是每個人都有所謂的感的;也不是每個人,都是按照自己的感生活的。而且,太講感的人,通常都不會長命。”
小青嚇了一跳:“爲什麼?”
東方不敗只是搖頭:“我也不是很明白,只是看得多了,有感而發罷了。”
小青咬着粉粉嫩嫩的脣兒,在他肩上一下一下蹭着臉蛋兒,說不出的憂心:“姐姐說那個老實人是講感的,難道他活不了多久?那姐姐豈不是還要再找……可是姐姐又說什麼從一而終,煩死了,煩死了!”
想到最後,小青甚至兩手頂着自己的太陽,拼命地晃着腦袋,顯然被這個問題折磨得頭都大了。
東方不敗看得越發好笑,捉住她的手腕,笑道:“小蛇,你們姐妹那麼想做人,可是你們卻不知道,世上有很多人都想着成仙得道,想要長生不老,爲了這些妄想,他們會放棄感乃至人,甚至墮入魔道妖道也在所不惜。”
小青對着他修長的雙眼,眸子微轉:“想要成仙得道,長生不老……就像紫竹林那個和尚嗎?”
東方不敗一愣,抓着小青的手不由一緊,心裡晃過一絲爲不可覺的悸動:“他……他是個異類,異類得甚至有些愚蠢。”
小青被抓得手腕生疼,不由小臉發白:“你……放手啦,那麼大勁兒……我的手要斷了!”
東方不敗卻忽然轉頭,皺眉:“門外有人!”
“有人?難道是……”小青迷糊地探了探子,卻忽然一聲慘叫,滾在石橋上痛苦地呻|吟,“硫磺粉啊,我要定不住了……”
同時,屋內正與許仙顛龍倒鳳的白素貞渙散的目光陡然一凝:“有人做法!”
“啊?娘子……”燒得迷迷糊糊的許仙支起子,望着門外,“出什麼事了……娘子,你別怕,我出去看看……”
“哎……別!”白素貞皓腕一動,將許仙牢牢攬在自己肩頭,心裡着急:小青道行不夠,說不定已經定不住了,現在要是讓相公出去,萬一看到小青的原形,還不嚇壞他?
許仙聞着美人脖頸邊氤氳的香氣,腦子更是一團漿糊:“娘子,你這是……”
白素貞正遲疑着,忽見門簾上映出一道大紅的影,東方不敗似笑非笑地對着她點了點頭,做了個口型:“我來處理。”
白素貞不由勾起了脣角,婉轉着細滑的脖頸,不着痕跡地遮住許仙的視線,捧着他的臉輕笑:“相公,你不想陪我嗎……”
“娘子,娘子……”
小青已然扶着石橋痛苦地翻白眼,東方不敗看看屋裡兩個,又瞧瞧屋外這個,紅袍一甩,大門洞開,就見那個破破爛爛的瞎道士盤腿坐在門口,狐疑地豎着耳朵:“徒弟,門是不是開了?”
道士有眼無珠,可兩個小童可看得清清楚楚,不由顫抖:“師、師傅,是那個……是那個人!”
“哎呀,有人不算什麼,有妖怪再叫我……”話音未落,道士已經維持着無所謂揮手的姿勢撐拋物線狀飛了出去——砰!一陣塵灰揚起,瞎道士呈倒栽蔥狀扎進了一個泥坑。
東方不敗看着左右牆根被灑滿了硫磺粉,不由皺了皺眉,紅袖翩舞間真氣溢出,一時間,白府門口宛若飛沙走石般塵土飛揚,兩個小童不得不捂着臉拼命地咳嗽,待沙塵終於散去,他們才發現,硫磺粉已經一粒不剩,而那個明豔肅殺的紅衣人依舊似笑非笑地站在門口,衣衫飄逸,不沾一絲塵土。
瞎道士手腳並用着從泥坑裡爬了出來,一的黑污,比乞丐還髒,呸呸吐着口中的泥水,憤然道:“你是什麼人,爲何要阻止本道捉妖?”
東方不敗冷笑:“你自己廢了一雙招子,難道收的徒弟也都是傻子?”
兩個小童幾下翻騰,快速推到瞎道士邊,告知自家師父:“師父,他就是跟那個和尚在一起的紅衣人,就是那天晚上把您順風丟出去老遠的!”
徒弟的話無比實誠,瞎道士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燒得慌,不擼起了袖子做拼命狀:“你到底是什麼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本道捉妖,難道,你也是來搶行的?”
“搶行?”東方不敗忽然前進幾步,驚得道士帶着小童飛速後退:“你、你……”
“什麼叫‘搶行’?”金針在手,點點金光閃爍着凌厲的殺氣,東方不敗問得隨意,卻氣勢駭人。
小童依然很實誠:“師父,咱們不是他的對手,還是說吧!”
道士一咬牙,齜牙道:“這陣子城裡出了個採花賊,本道查過,乃是妖物作祟。黃員外千金受辱,員外出千兩黃金和一株百年人蔘懸賞採花賊……”
東方不敗狐疑地看着他:“你捉採花賊,結果捉到了這裡?”
瞎道士用大嗓門幫自己打氣,指天劃一陣瞎比劃:“這裡有妖氣!”
“瞎道士果然是瞎道士,這點道行,比那和尚差得遠了。”東方不敗想着裡頭跟書呆子顛龍倒鳳的那條白蛇,不嗤笑,“你要找的色妖精不可能在這裡。”
瞎道士依然嚷嚷着:“爲什麼?”
“因爲這裡頭的是兩條母蛇。”東方不敗果斷轉,正要關門,卻見那氣鼓鼓的小青蛇咬着牙兒竄了出來,手裡撐着一柄青色的雨傘:“你個瞎道士,害我那麼難受,我不會放過你的!”
“大膽妖孽!”瞎道士陡然出手,有一陣硫磺粉灑出,正是迎風,飄飄灑灑,東方不敗揮袖以真氣驅散,順便一把抓住了某隻想揚着傘衝出去的小青蛇:“回去待着!”
小青急得跳腳:“是他卑鄙,先用硫磺粉害我動彈不得!如果正面鬥法,我纔不會輸給他!”
“我不管你會不會輸給他。”東方不敗整整長衫,笑如明華,“你姐姐快出來了,總得留個人跟她解釋發生了什麼事。”
小青再次想衝,卻發現青衫的裙襬被兩枚銀針定在了門板之下,小手糾結半天,卻依然撕扯不開,氣得露出了鋒利的蛇牙:“你幹嘛不留下來?”
東方不敗運功飛起,撥開層層茂密的翠葉:“我去捉妖。”
“……捉妖?”小青揪着自己的裙子,瞪着圓圓的眼珠子,良久纔不解地揪起了嘴巴,“他要去捉什麼妖?”
東方不敗踏在一塊平坦的山石之上,俯瞰着傍晚時分漸漸沉寂下來的小鎮,一如在黑木崖之上睥睨天下:“有妖爲惡人間……那個傻乎乎的和尚,肯定不會放任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