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長老爹說過的許多故事中,凡是成就大功大業的偉人,一定曾經墜崖過,而在所有的英雄傳奇裡,也都有懸崖絕壁這種場景。
“小武和小殤啊,你們知道嗎?英雄是絕對摔不死的,會墜崖死掉的都是普通人,如果是真正的英雄豪傑,墜崖只會撿到神功秘笈,或是金銀財寶,無論懸崖有多高,絕不會摔死,連擦傷都未必有。”
當時孫武聽了,只是非秤腥異,“老爹,如果照你這麼說,那些壞人看到英雄要跳崖,應該會很害怕,全部跪下來請英雄不要跳囉?不然英雄跳下崖去撿到秘笈或是法寶,再上來不是會殺光所有人?”
“喔呵呵呵,小武的想法很有意思喔,以後你遇到壞人,就找個懸崖威脅要跳,說不定那些壞人真的會跪下來痛哭流涕,說什麼條件都好商量,就是請小武英雄別往下跳啊。”
老爹放聲大笑,而同樣的一個想法,聽在小殤耳中,卻引出了不同的想法,“英雄人物都會墜崖啊?那老爹你的武功這麼高,又那麼有錢,一定墜過很多次崖囉?”
“哇哈哈哈,那還用說,我中山一夫是身經無數次墜崖磨練的大英雄,在很多斷崖都摔過,也拿走了很多斷崖下的秘寶與動植物,這纔有了今天的成就。現在外頭尊敬我的,都稱我爲斷崖達人;妒忌我的,就叫我墜崖魔人,總之我的成就也與墜崖密不可分,有時候看到哪邊有斷崖,就情不自禁去多墜一次。久而久之,老爹我就多了高空彈跳這個新嗜好。”
老爹果然是絕世豪傑。無論膽識、際遇都不是尋常人能相提並論,孫武現在只有衷心歎服的份,因爲同樣處於墜崖地情境,孫武可不曉得自己摔下去之後。是有機會得到什麼隱藏秘寶?還是會摔成肉泥?
(老爹說,會摔死的只有普通人,英雄都會撿到寶物,但我身爲代理方丈,慈航靜殿內的秘笈我都翻過了,不可能還有什麼秘笈可撿。如果山崖底下已經沒有東西撿,那我摔下去是死定了,唉。看來不是什麼當英雄的命……)高速下墜,孫武沒有什麼特殊感覺,被剛纔那陣嘯聲衝擊,自己現在聽覺、觸覺整個被癱瘓,既聽不到,也感覺不到空氣摩擦皮膚。只是憑視覺知道自己在下墜。
從高處墜下的經驗,之前倒也不是沒有過,從梁山泊雲路天梯摔下來的那一次,比現在還高得多,但那時被巨大龍捲風纏住,生死一瞬,哪有時間想這麼多東西,更別說還覺得下墜時間有點長。
(我在墜崖。不曉得路叔叔和那個人怎麼樣了……)胡思亂想間,聽覺稍微回覆過來,聽在耳裡的聲音有些奇怪,周圍的風吹得不太尋常,好像有什麼東西追趕過來,側頭一看,登時驚得魂飛天外,一個抱着沉重石塊的女孩,衣裙飄飄,一面與自己錯身而過,一面微笑揮手。
“嗨,夥伴,你距離着地還有多久?”
“小、小殤?”
突來一驚,孫武差點嚇得連下巴脫落,雖然自己這青梅竹馬一向瘋瘋癲癲,但這次實在瘋得徹底,居然也跟着自己跳了下來。若是平時,自己會相信她定有奇謀妙計,或是某些可以倚賴的救命法寶,但現在……無論怎麼看都不可能,她甚至還抱着一塊重石,加快下墜速度,這顯然是爲了追上自己,所以才這麼幹。
“你、你連這種事情都要爭強鬥勝?你瘋得可以了!”
講歸講,還是有點難以置信,因爲小殤所酷愛的冒險,看似瘋狂,其實反而是個不輕易犯險的人,每次行動都有做好安全防護,換句話說,擔任點火者的小殤很精準地控制着起火範圍,引導火的方向,不讓火燒到無法操控的地步,像現在這種等同自殺的行爲,不是她的作風,難道……
“該不會……小殤,你是不是因爲覺得我摔死了,你要負責任,覺得內疚,所以跳下來的?”
“哪可能啊!你這個鄉巴佬人還沒摔死,腦子已經摔爛了嗎?”
確實很不可思議,孫武自己也覺得這答案不合理,小殤哪有這麼負責任?然而,出於自己對小殤的瞭解,在小殤斷然否定的瞬間,孫武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是肯定的。
“你這笨蛋擺在那裡做什麼啊?我背後腰帶上的按鈕看到了沒有?
還不快點按下去!“
小殤的叫喚,讓孫武爲之一醒,發現她背後腰帶上,綁繫了一個小小的盒子,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到,而小殤既然這麼叫,絕不會是沒有意義,孫武彷彿看到生機就在眼前,努力在半空中平衡身體,對着那個按鈕伸出手去。
按下了!
就聽見“嗤嗤嗤”的聲音連響,那個腰包似的小盒子,居然放射出一大蓬牛毛針來,又細又密,難以抵擋,孫武雖然及時舉臂護住頭臉,卻還是被牛毛針紮了滿手,連肩膀、胸口都不能倖免,幸好觸覺尚未回覆,大半個身體仍在麻木狀悉,倒也沒什麼痛的。
而在這蓬牛毛針發射完後,就是一連串“咻咻咻”的急勁破風聲,數百條極細的繩索,其細如髮,向左右四方放射出去。小小的方盒,竟像是蜘蛛織網般怎麼取取都抽不完,根本不曉得這幾首條蛛索射到哪去了。
孫武楞了幾秒,跟着便發現這數百道蛛索開始有落點,已經有部份蛛索沒入了山壁,牢牢抓住了巖壁,倘使只有一道、兩道,或許效用不大,可是當數十道射入巖壁深處,止跌的作用就開始出現。但另一個問道也緊跟而來。
數十道蛛索緊緊扣住山壁,孫武也抱緊了小殤。兩人得以化解下墜危機,可是在繩索扯盡的那一刻,巨大的拉扯力道也隨之而來,過百尺的下墜力量化作拉力。就算是孫武運金鐘罩護體,都會覺得吃力,更別說小殤的身體,緊急之際,小殤好像按下了什麼鈕,所有放射出去的蛛索瞬間崩斷。
在小殤採取應變措施之前。孫武已經大致看清了附近的環境,發現左側山壁似乎有些異常,在那些藤蔓之下。可能是一些巖洞,雖然沒法肯定,但總比下頭黑黝黝地仍不見底要好得多,當下賭這一鋪,在蛛索崩斷的瞬間,借力朝左側山壁蕩去。
半空轉身。需要很好的腰力,孫武很慶幸自己練武有下苦功,又從萬紫樓的輕功訣竅中得到好處,這個高難度動作成功完成,與小殤一起蕩向左側山壁,撞穿了藤蔓,滾跌進山壁巖洞去。
“砰!”
連串的悶響,孫武與小殤幾乎滾成了人球。也不曉得到底撞破、壓毀了多少東西,最後撞在一個重物上,這才止住了滾勢。
“呃……痛,開始有點痛了……”
從撞擊的震盪中清醒過來,孫武覺得自己的手腳有些疼痛,曉得事情不妙,銀針的止痛效果已經漸漸消失,自己本來就傷得很重,甚至沒有辦法起來行走,剛纔那一堆動作都是拼命爲之,現在止痛效果消失,這些創傷必定加倍反噬。
不過比起這些,孫武更在意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小殤的狀況。滾撞進這個山洞裡頭,衝擊力非常之大,碰撞的部位一個弄不好,隨時都是肉綻骨折,如果碰斷頸骨,一下子就沒命了,小殤跌進洞窟裡後,趴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一下,頭部與頸部還朝很奇怪的方向傾斜,看上去實在令自己很害怕。
“小殤,你怎麼樣?有沒……啊!”
幾句話說出口,劇烈疼痛攻心而來,彷彿要把整個身體扯裂的劇痛,少年只覺得腦裡轟的一聲,眼前一黑,幾乎失去意識。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孫武忍着身上的痛楚,只覺得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動,好像有千百支小刀在切割自己,偏偏自己動也不能動一下,以前聽人說的凌遲之痛,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不曉得過了多久時間,疼痛稍爲減輕,視力也開始回覆,孫武發現自己把牙關咬得死緊,背後更是冷汗泉涌,全身肌肉緊繃到發痛的程度。
(痛死了,不過……會痛就表示還活着,起碼比變鬼了要好吧。)
越是這種時候,越需要樂觀的想法,孫武是這麼相信的,而樂觀一點也是自己現在僅能做的事,除此以外……
“哇!”
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黑影,把孫武嚇了一跳。急然出現的東西不可怕,但那個黑影搖搖晃晃,活像是一個尋找首級的無頭幽靈,這邊碰碰。那邊撞撞,再加上山洞裡的幽暗環境與溼氣,就讓孫武被嚇到。
“嗚一一嗚一一一嗚一一”哽咽的啜泣之聲,彷彿怨魂悲泣,聽在耳裡確實可怕,但孫武聽見這個聲音,心裡反而安定下來。
“小殤,不要玩了啦,我現在都不能動了,快點來幫忙啊。”
“喔,小武你真是個沒情調的男人啊,這麼好的氣氛,你起碼也該配合一下,裝作被嚇到嘛。”
“是啦是啦,我被嚇到了,我好害怕,這樣可以了嗎,你……哇啊啊啊!”
大叫是真的吃驚,因爲那道黑影插腰站直,突然作了一個抖肩的大動作,然後發出一陣清脆的“喀啦”聲,本來歪歪斜斜的脖子與腦袋一下子變正,這種超乎人體極限的動作讓孫武幾乎突出眼睛。
“你、你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你還算是個人類嗎?”
“什麼啊,不要大驚小怪嘛,這個動作很平常啊,你平時睡落枕的時候,還不是會這樣調一下脖子?”
“我的脖子哪可能彎曲到這種程度?什麼枕頭會落枕成這樣?”
“瑜珈啊,這是一種瑜珈體操,可以養顏美容,我最近剛剛開始學的,你有興趣可以一起練。”
雖然明知這是鬼話連篇,但小殤身上本就有許多不解之謎,孫武也無意深究,而小殤能過來幫忙,這點真是好事,因爲沒有她幫忙攙扶,孫武就只能直挺挺地躺着,什麼也作不了。
不幸中的大幸,是兩個人都還活着,雖然不是毫髮無傷,但至少沒有什麼大礙,比較棘手的問題,則是現在的處境。這座山峰距離地面不曉得還有多遠,跌進了這個山洞,要怎麼下到地面去也還是個問題,如果沒法下去,那至少也要想辦法求救,否則豈不是就此被困在這個山洞裡?
“小殤,你看我們怎麼下去啊?”
“容易。你不能動,我可以幫忙推你下去,順便再補一腳,看在我們多年友誼份上,不另收費。”
“呃,我問的下去方式,是平安抵達,不是粉身碎骨的那種。”
當孫武認真發問,小殤也就收起開玩笑的表情,認真回答,表示入口處的藤蔓早已風化乾裂,不可能用來編織成繩索,自己身上也沒帶可以用的法寶,要直接沿山壁下去根本沒可能。
“這麼說……我們就只能被困在這裡了?”
孫武望向山洞口,只覺得一股涼氣直衝腦門,這個地方看來如此偏僻,平時根本不可能有人會來,自己和小殤被困在這裡,沒水沒食物,不曉得要死上幾百年纔會被人發現。
“說得也是,我看我們是死定了,如果非死不可,那至少要擺個好看一點的姿勢,被人發現的時候纔不會被笑話。”
“喂!你做什麼?爲什麼騎到我身上來?還用這種姿勢跨在我腰上,你、你到底在想……”
“想擺個漂亮一點的姿勢啊,小武不喜歡正常體位嗎?果然是特等猛男,一般姿勢不能滿足你,我換個位置,讓你就算變了骨頭都能萬古流芳。”
萬古流芳,這大概是一個太過奢望的想法,孫武覺得自己和小殤若是用這姿勢被後人發現,那自己肯定要遺臭萬年了。
幸好,這個山洞似乎不是完全封閉,儘管看不到什麼光,但從裡頭的風聲來判斷,裡頭應該有縫隙,甚至可能是一個通道。孫武讓小殤去確認狀況,結果很快有了答案,裡面確實是有一個通道,只不過看來很是狹窄,若是成年人只怕無法通過。
(真有通道?怎麼會那麼巧?正常來說,應該不會隨便發現一個山洞就有通道吧?難道里頭也真有寶藏?太扯了,這又不是武俠故事。)
孫武心中泛着嘀咕,卻發現小殤用一種很懊惱的表情望向自己,在煩惱該如何處理。
“我沒那個力氣揹你走路,如果要拖,你大半個身體都是針,好像也不太適合,這該怎麼辦呢?”
“……我都在這裡躺了半天,你纔想到我身體的問題,太晚了啦,而且……剛纔滾撞進來的時候,有三分之一的針被撞落,另外三分之二……起碼有一半已經刺到肉裡頭去,等一下要是有命離開這裡,麻煩幫忙想一下怎麼拔出來。”
千針入體。應該是很痛纔對,不過橫豎現在全身都在痛,也分不清楚到底是爲了哪個傷勢在痛,千針刺肉的痛楚也就不用去多想了。
最後,在小殤半扶半拖之下,孫武來到那所謂的通道之前。當他看見那個通道的樣子,不由得一怔,因爲這條通道口是一個正圓形,入口處圓滑光潤。雖然沾滿了青苔蕨類,但無論怎麼看。這都不像是天然生成,是人工開鑿出來的,而且……很不可思議地一點,孫武竟然覺得這個通道口有些眼熟。
(奇怪,我怎麼可能覺得眼熟?之前曾經在哪裡看過這類東西嗎?
不可能啊,我又不是一天到晚見洞就鑽,爲何會……啊!想起來了,是在那裡!)孫武陡然想起,那日意外在上萬信徒之前繼承方丈大位,自己便是從地下秘密通道滑入薪火臺的。而那個秘密地道,就與現在這個極爲相似。孫武還記得,那個秘密地道里剩存着一些很奇怪的運功法門,看似與金鐘罩有關,卻又全然不對。
當初滑過那個地道時,自己在壁面上看到了運功法門與圖形,錯以爲是鐘罩的高段秘訣,這對自己的吸引力太大,事後自己特別重新穿越一次。還把裡頭的圖文抄錄下來,但是這些圖文與藏經閣的秘笈一比對,發現裡頭文句似是而非,絕不是自己所猜想的金鐘罩第七關,而自己硬着頭皮嘗試修練,光是首幾句便練得自己氣血翻涌,險些走火入魔。
能在那段密道里刻運功法門的高僧或高人,應該沒有惡作劇的興趣,搞這些塗鴉與倒錯口訣。但若要說是想故意害人,引人走火入魔,卻又不像,當時爲此思索良久,就是不得其解,後來諸事繁忙,也無暇再對這件事追根究底,想不到今天會在這裡接觸到類似東西。
可是,這一切有那麼巧合嗎?慈航靜殿傳承久遠,自古以來不曉得有多少前輩高僧習慣不良,亂丟東西,隨手塗鴉留字,這還不包括那些包藏禍心,偷出私寶收藏,致使秘笈從此失落的例子,若弛這些全部統計在內,慈航靜殿本院範圍內到底藏了多少不爲人知的秘寶,這問題真是誰也答不出來,所以說在慈航靜殿發現前人遺寶,那是一點都不值得奇怪,頂多只算是一種幸福的“偶然”。
但小殤和自己來到這附近,發現這個東西,這也是偶然嗎?恐怕不是這樣,因爲小殤凝視通道入口的眼神,有一絲喜色,那樣子好像是終於找到了某件尋覓已久的東西,這……應該沒那麼“偶然”吧。
“小殤,你帶着我滿山亂跑,該不會……”
“對啦,是想尋寶的,小武哥哥真不愧是寶藏探測器,之前我們滿山遍野到處開挖,把這附近幾個山頭都挖翻了,還是沒有找到,沒想到你一摔就摔到裡頭來,你運氣實在超屌的!”
孫武聞言,根本不想爭辯任何東西,“……隨便你,怎麼屌都好,只要你以後找寶藏時,別抱住我往懸崖跳就行,咦?你剛剛說……”
孫武想到了一點,小殤剛剛說的“我們”,應該包括路飛揚在內,換句話說,路飛揚也在找這個秘寶,所以纔會找上赤魃等人聯手,在慈航靜殿地下日夜開挖,看見疑似秘密地道的物體就挖過去。
從這難得的積極性來看,這個秘寶對路飛揚的吸引力,可能猶在藏經閣的諸多秘笈之上,到底是什麼東西有這等吸引力,這可連自己也要好奇了。
小殤的動作很快,帶着孫武一起朝那通道口前進。先前的猜測果然沒錯,這條通道不是用走的,而是一樣用滑的,與連接喪鐘塔、薪火臺的那條地道同樣構造,內部滑不溜手,根本沒有可站立的地方,一進去就躺平,開始迅速滑行。
這條地道是建於山腹內,方向更是斜斜朝下,孫武很擔心滑行速度沒法控制,有碰撞的危險,但這通道的設計確實頗爲巧妙,並不是一直線往下方通行,而是不住地繞彎下降,讓連串的彎道迴旋化解下降衝力,增添不少的安全保障。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的。就是在下降途中被弄得暈頭轉向,還沒轉完就已經想要吐了。
倘使閉上眼晴,或許會好一點,但孫武卻不敢閉眼。儘管身體現在又痛又累,精神稍微一鬆都會想暈倒,但是冒險精神佔了上風。只要想到這神秘通道的某處可能刻着秘笈,孫武就不敢掉以輕心,生怕只要自己眼晴一閉,就會錯失掉窺看的機會。而這樣地堅持果然得到了回報,在一陣漫長的黑暗等待後。壁面上開始出現了圖形。
(呃?這是什麼東西?看起來不太像是武功秘笈耶!)視力適應了黑暗,藉着通道內的一點微光,孫武看清楚了壁面上所刻繪的東西,那是由許多副不同的圖像所組成,筆法很簡略,似乎下筆的時間非常倉卒,所以每個圖形都只以寥寥數筆簡單勾成,而每個圖形的左半邊,是一個裸身男子擺出種種盤坐姿勢,那些姿勢孫武非常熟悉。正是修練金鐘罩的行功姿勢。
“果、果然是金鐘罩!”
不但是金鐘罩,孫武更認出刻寫這些圖形的“筆跡”,與上次看到的運功法門出自同一人之手,只不過那邊寫的是口訣,這邊卻描繪更具體的行功姿勢,兩者拼組在一起,理應就是一套完整功訣,然而,自己看過金鐘罩的完整秘笈。裡頭的文字、圖形與這壁上所刻既有相同,又有相異,難道是某位前輩高人練成金鐘罩後,歸結精要,從這門神功之中另闢捷徑,創出了新的功法?
這種例子在江湖上倒不算罕見,老爹也曾說過類似的故事,可是這壁上所刻寫的圖文,除了行功姿勢外。還存在着別的東西。畫面的右邊,刻了一座大鐘似的東西,最初孫武只以爲是用來點出“金鐘罩”的記號,但看到後來才赫然發現,那個大鐘極不尋常,很有可能是某種法寶,換句話說,必須要有這件法寶的配合,才能修練壁上的金鐘奇功。
問題是,到哪裡去找這個特殊法寶?壁畫上頭可沒有作任何解釋,難道這個指示又隱藏在什麼其他地點?
孫武正覺不解,這段通道卻到了盡頭,最後一個圖形映入孫武眼簾,那赫然是一幅金鐘的剖面圖,與之前的簡略筆法完全不同,整幅圖畫得密密麻麻,又寫滿了各種文字,看來很像是一張建造藍圖。
這麼複雜的東西,倉促間哪有可能記得起來,孫武一楞,已經滑出了通道,和小殤一起跌坐在地上,所幸跌下來的力量被化消大半,地面是土質,不是石質,沒有造成什麼傷害。
從通道內出來,眼中所見的是一間石室,地方不算大,純粹是以人工開鑿,時間看來已非常久遠,而且已許久不曾有人來過,在兩人跌坐進這間石室的同時,揚起了大片灰塵,非常嗆鼻。
“小殤,你有沒有事啊?沒有跌傷吧?”
“沒有什麼大問題,脖子有點酸,搖一搖就沒事了。”
“……你果然越來越不像人類了。”
孫武嘆了口氣,腦裡還在回想剛纔所看到的最後一副圖,那與武功無關,純粹是一件法寶的製作藍圖,自己是外行人,沒可能一眼就記得起來,假如那法寶能輔助金鐘罩修練,對己大有助益,應該要想辦法拓印下來,至於通道中其餘的行功秘訣,九成都是姿勢與穴位,與自己所修相差無幾,看上一眼便可記住,倒不是問題。
左思右想,一時間倒是忘記目前的處境,直到小殤不知捧了一個什麼東西過來,扔到孫武懷裡,這才讓他驚醒。
“你亂撿什麼東西扔拾我……呃,哇啊啊啊啊啊,死人頭啊!”
不是開玩笑,小殤扔過來的東西,確實是一個骷髏頭骨。不曉得已死了多久,這個死人頭骨嘴巴大張,彷彿要擇人而噬,那個造型確實是很恐怖,孫武一驚之下,險些將這個骷髏拋扔出去,還好他慣受驚嚇,很快便鎮定下來,想到這樣子對死者是大不散,便將骷髏抱住,想要把骷髏放下,身上卻已經沒了力氣,手腳難動。
驚魂甫定,孫武水平移動目光,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才發現在對面的牆角有一堆枯骨,勉強還維持着坐姿,但卻沒有了頭,看來就是自己懷中的這位仁兄,而若再看得仔細一些,這堆枯骨的兩手高高舉起,斜斜掛在兩個連結往石壁的鐵鏈鎖銬上。
很明顯,這個人生前是被這兩條鎖鏈囚禁在此地,直至死去,雖不曉得是老死、病死,或是活活餓死,但一個人在這不見天日的狹窄囚室中死去,臨終前的那段時光,想必是非常痛苦,充滿怨恨吧,只要稍微想像一下,孫武就覺得不寒而慄。
“小殤,我們幫這位前輩收斂一下骨骸吧,人死總要入土爲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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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可是你不能動,我又沒力氣,拿什麼東西挖土呢?不如你留張字條,看看百年後有沒有人發現我們,把我們三個人一起埋了吧。”
“呃……你已經這麼悲觀啦?”
孫武苦笑着,摸了摸懷中約骨骸,突然覺得有一點不對勁,儘管自己以前沒什麼機會接觸骷髏,但這個骷髏的觸感……很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