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武皺眉道:「發飆的傀儡?那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好像是跟善良風俗沒什麼關係的東西,能不能解釋一下?」
「簡單來說,開發時候的本意,只是爲了製作一種提神飲料,可以讓士兵打仗打得久,不睡不痛也不累,誰知道製作者越弄越爽,最後弄成一種超強力的怪藥。」
路飛揚道:「發飆的傀儡,顧名思義,服用之後,在藥效時間內,整個人失去意識,力量暴增十倍,戰無不勝,還附加刀槍不入屬性,副作用是一刻鐘後七孔流血,幸運會變成白癡,不幸運當場死亡……當然,哪個是幸運,哪個是不幸,隨各人喜好而有不同定義。」
「路叔叔,這種時候,你拿這種藥出來做什麼?我們山窮水盡了嗎?好像還沒有吧?」
「呃,我只是提早做個預防,心眼宗實力的源頭可能與天妖有關,又施佈下能夠剋制慈航靜殿武學的困局,誰知道還有什麼剋制別派武學的技術?萬一打到最後,大家全部被剋制了,起碼還有這個東西可以殺出生天……不管敵人怎麼剋制,這東西發作趕來,會把眼前的東西全部打爛!」
路飛揚說得認真,也讓衆人的心情連帶七上八下,孫武道:「西門朱玉有寶藏,樓蘭一族有寶藏,怎麼連天妖也有遺產啊?這些人如果生前有那麼多資源可用,又爲什麼會死會輸?該不會就是因爲把東西全拿去埋了,手邊沒資源可用,所以才完蛋的吧?」
「這個嘛……我也說不準,但就是因爲他們有留東西下來,今天我們纔有便宜可以撿啊!不然哪那麼多寶藏可以讓你去挖去冒險?」
「便宜?是麻煩吧,我們現在不就被搞得好慘?」
孫武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本來一個很單純的突襲行動,現在莫名其妙變得複雜,心眼宗的人秘密修練中土武技,洞窟裡頭又藏着當年天妖研究的封印技術,這些都是預料之外的事,白白增添許多風險,更隱然有一種落入敵人算計的感覺,這感覺……實在不是好事啊!
「沒時間擔擱了,由我打頭陣,任兄請你殿後,儘量回覆元氣與體力,這樣才能在最有效率的狀況下破敵。」
孫武開始指揮調配,這一次衆人有了危機感,沒有再說些什麼,朝着後方的甬道深入進去。
這次的甬道,沒有之前的平靜,多了一些機關,弩箭由石壁兩側交相射出,還有邊緣鋒銳的鋼環,對準人體胸口、咽喉部位飛射,力道開碑裂石,甚至還有魔夜妖蛭大批爬出,擋住前路。
換做是昨夜,這些機關還能造成少許阻礙,但當孫武下定決心闖陣,這些純物理傷害的機關,對上第七關金鐘罩,弩箭全在金芒閃爍中被震斷,連精鋼打造的環圈都被一拳打裂,少年不算高大的身軀,以橫掃千軍的氣勢往前移動。
當魔夜妖蛭出現在孫武面前,少年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裡取出一包藥粉,從容地揮灑出去,被藥粉沾着的魔夜妖蛭立刻產生變化,在最前頭被直接灑到的那些,就如昨晚一樣,發生了巨大化的變形,讓孫武錯愕地以爲姍拉朵是否配錯藥物,但下一刻,所有妖蛭無分變形與否,全都朝着涌來的方向倒衝回去,速度奇快,反而成了孫武的開路先鋒。
「喔喔,這一招太厲害了,幹得漂亮。」
魔夜妖蛭的失控逆衝,還替孫武掃除了兩個地面陷阱的障礙,當孫武等人隨着大量妖蛭衝入敵人的陣地,恰好就看到這麼一幕,七具穿戴盔甲的屍偶站在最前排,後頭是二十幾名分持槍炮類兵器的心眼宗僧人,而站在最後方的則是格巴圖與琵琶僧人,分列成三組陣勢。
在格巴圖、琵琶僧人的身後,是一堵極爲厚實的土壁,照這情況來看,應該是實心的砂岩,這裡也該是整個洞窟的最底部,敵人負隅頑抗,意外形成了甕中捉鱉之局,對孫武等人極佔優勢,不過,任徜徉卻發現了一件很不妙的事。
「祭刀呢?怎麼沒看見祭刀?我們該不會已經晚來一步了吧?」
這是此行目的,對任徜徉、拓拔斬月而言,無疑是頭等大事,但孫武卻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敵人正後方的那堵石壁,裡頭好像有什麼東西,陣陣波動直透過來,讓自己不由自主地變得很煩燥。
(奇怪,是什麼東西在影響我?這感覺……很不尋常……)
孫武愣了一愣,場面已在這時發生變化,大批魔夜妖蛭狂衝向心眼宗一方,幾具屍偶首當其衝,雖然揮舞着拳掌攻向妖蛭,但卻全無效果,反而很快就被巨大化的妖蛭給衝倒,後排的心眼宗僧人開動槍械,火光激射,掃向地面的妖蛭羣,結果也是一樣徒勞無功。
姍拉朵所調配的藥物獲得大成功,連續攻破敵人兩道防線,這點對於孫武等人來說,確實是一項大驚喜。
任徜徉道:「糟糕,別讓這些怪蟲把人吃光了,抓一、兩個當活口問話啊!」
孫武一想不錯,但這時己方與心眼宗僧人之間隔着大批蠕動的妖蛭,想要過去擒人,首先得要經過這些妖蛭,那可真是談何容易?
衆人還沒有個主意,香菱搶先動手,左臂一揚,一條紅色絲絹從袖中飛擲而出,扔往洞窟上方一處突出岩石,纏在石上,借力一拉一扯,窈窕嬌軀騰空飛起,輕飄飄地朝敵人那邊蕩翔過去。
敵人的隊伍中,花花法師格巴圖正單手持着土笛,滿頭大汗地吹奏,嘗試重新控制妖蛭羣。超越人類聽覺的超頻率樂聲,慢慢地發揮功效,將狂暴化的妖蛭給安撫下來,但兩道赤紅羽影卻在此時破空射來,準確命中土製陶笛,將土笛粉碎。
格巴圖痛叫一聲,跟蹌後跌,這一擊對他造成不小的傷害,更阻止他再次控制妖蛭,所幸他身旁不遠處的同志反應迅速,五指連揮,琵琶驟響起一片樂聲,而肉眼難見的無形音劍連環射向香菱。
孫武眼見香菱身在半空,難以騰挪躲避,緊張地叫喊出聲,但半空中紅影閃動,香菱彷佛剎那間化身一道火雲,左飄右蕩,姿態輕盈,曼妙有若九天飛仙,在幾下飄移間,手中抓着的紅綢被無形音劍切割成十多塊碎片,而她本身毫髮未傷,鬆手放開紅綢,趁隙飄飛到琵琶僧人的正上方,凌空一掌擊下。
萬紫樓絕學果然非同凡響,香菱這一下閃電出手,兔起鶻落,凌空數度變招,又快又準,看得孫武等人眼都花了,暗自讚歎之餘,也認爲香菱必能把人擒下,只不過紅綢已破,要怎麼再蕩回來,這就是個問題了。
然而,就在香菱手掌即將要碰到敵人腦門的瞬間,這邊的妃憐袖輕輕「咦」了一聲,香菱也第一時間撤手,剎那間,一道灰氣掠空而過,只差那麼一點點,香菱的手掌就要被灰氣削中了。
灰氣一擊不中,停頓露出真身,赫然是一把表面斑駁的石刀,灰撲撲的,看上去並不驚人,但所有人也都看到,那一道灰氣擊空,射落到地面,被灰氣所誤中的妖蛭立即僵死,並且在短暫時間內迅速硬化,甚至出現石斑,呈現了極爲罕見的石化狀態。
法寶·蛇眼石刀。
效果驚人的一件法寶,握在一個年輕人的手裡。穿着心眼宗的僧袍,但卻是一襲白袍,只在袍子上繡着心眼的圖案,戴着一個三角形的頭罩,就如同當初的鐵血騎團一樣,只不過頭罩上繪着一個鮮紅色的心眼圖案,看不見面孔,只能從手掌、皮膚狀況,判斷出應該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拓拔斬月驚道:「當心,這個人是心眼宗七大高手之一的蛇眼刀手冒頓,蛇眼刀能夠石化物體,小心別被刀氣傷到了。」
路飛揚道:「等等,那個彈琵琶的又是誰啊?該不會也是七大高手吧?」
拓拔斬月道:「正是,他是心眼宗的操音祭司呼赤,能震動音波,傷敵無形,不可小覷的。」
路飛揚苦笑道:「七大高手來了三個?你之前給的那是什麼爛情報?什麼敵人準備不及,攻敵無備,現在好像根本是我們來自投羅網的。」
任徜徉搶過話,道:「還不至於啦!單單憑着這種程度的對手,要讓我們有身入羅網的感覺還太早了,如果七大高手都是這種貨色,我們一次就讓心眼宗滅教了。」
豪語說得動聽,但孫武卻對這個神秘出現,之前不曉得藏在哪裡的冒頓,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與格巴圖、呼赤不同,這個蛇眼刀手冒頓看來像是正面作戰的戰士類型,執刀在手,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森冷氣息,從這氣勢來看,不但所持的法寶厲害,他本人的武技應該也在水準之上,交手起來,恐怕不是什麼輕鬆的差使。
孫武的預測不幸命中,冒頓反過來利用妖蛭當作封鎖,開始針對香菱做攻擊,手中石刀灰氣連發,隔着數尺距離射向香菱。對上這等不能碰、不能沾的攻勢,香菱無法正面對擊,只能憑靠靈動身法閃躲,立刻陷入窘境,孫武看得焦急,卻聽見旁邊路飛揚還在問拓拔斬月。
「……別浪費時間,把心眼宗的資料一口氣說完吧!那票番僧講話講一半,你也沒說個明白,三不五時跑出一個敵人來,每次我們都措手不及,現在一次交代清楚吧!」
拓拔斬月對這個看來落拓、不修邊幅的中年人,並沒有多少好感,但這時候也不能當沒聽到,點頭道:「心眼宗自宗主以下,有七名一流高手與無數門徒,遇有戰事鬥爭,都是由這七大高手出面處理,除了在這裡的三個人,還有一個頭陀苦由來,都是當今域外令人聞風喪膽的辣手角色。」
「你只說了四個,還有三個呢?他們有什麼特性,說啊!」
「我也不知道。」
「我說我也不知道。心眼宗是神秘的教派,剩下那三個人,從來不曾以真面目示人,連名號也沒有,每次出手都是披白袍、戴頭套,只負責出手殺人滅族,事後就消失無影無蹤。有人說這三個人其實是同一個,也有人說這三個根本是另外四大高手改扮,用來虛張聲勢,反正真相如何,只有心眼宗的人自己知道。」
拓拔斬月道:「至於統領整個教派的心眼宗主,雖然在域外是與呼倫法王齊名的宗教領袖,也常常現身講道,但每次都是用布巾纏頭,從不露出面孔,說什麼不現真身,信徒才能明性見心,不着皮相,修成大道,所以根本沒人知道他真面目,只曉得他修爲極高,有鬼神莫測的通天之能,信徒們都相信,心眼宗主是真正能夠繼承天妖志願,領導域外民族走向光明的人。」
一番話聽得衆人心頭沉重,多了一份不祥感受,心眼宗的狀況遠比預期複雜,在中土的時候,完全不曉得域外有這麼一股勢力,現在莫名其妙對上,踢到一塊硬度超級的鐵板,這種事情失控的感覺,大概沒有誰會喜歡。
「啊,香菱那邊好像怎麼了……」
一直在盯着香菱的孫武,突然發現不對,香菱原本飄逸若流雲的輕翔身法,忽然變得沉滯,速度一下子減緩許多。孫武本以爲是她真氣耗損劇烈,體力不支,但連續叫了幾聲,卻發現她充耳不聞,眼神矇矓,而速度這麼一慢的後果,幾道灰氣幾乎就是貼身擦過,只差一點就要被灰氣命中了。
(香菱她……怎麼了?她意識不清嗎?爲什麼?)
孫武一驚,這才發現那名彈奏琵琶的操音祭司呼赤,五指正在弦上快速揮動,可是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明顯有違常理,而最明顯的解釋,就是他除了會發射無形音劍外,還能以無聲絃音影響他人心志,製造幻覺,或許……花花法師格巴圖也在配合做了什麼吧!
從這樣看來,心眼宗的戰鬥團體,還真是一個具有高度默契,合作性很高的組合,有正面作戰的、有側面擾敵的、有放毒放蟲的,一旦組合完備,打起來真是防不勝防,再強的高手也只能認栽。
不過,非常幸運的一點是,己方目前的陣營也是實力精強,成員各有擅長領域,哪怕是搜遍中土,倉促間都無法再組成第二支這樣的隊伍。所以,碰到敵人的各種手段,很快就能夠見招拆招。
清亮的琴絃聲響,來自妃憐袖手上的髮絲,這一下平凡無奇的聲響,沒有明顯破壞力,但卻震人魂魄,所有聽到的人心頭無不一震,有極短暫的片刻,腦裡空蕩蕩的一片,渾然忘去自身存在。
這聲音在孫武等人聽來是如此,但聽在正受到意識影響的香菱耳中,那就是一記令人清醒的暮鼓晨鐘,眼神一下子回覆清明,而另一名正在撥弄琵琶的不幸遇襲者,則是一口鮮血狂噴出去,倒在地上。
妙絕的傷敵手法,爲香菱製造了絕頂良機,在揮舞着邪異石刀斬向敵人的冒頓眼前,香菱的身影陡然消失,以超越之前逾倍的高速,眨眼間便飄身到冒頓身後,左手一揚,重掌便要轟下。
香菱這一掌將發未發之際,皓腕隱約透出一縷紅光,正是猛招前兆,要是這一掌能擊實,沒有人會懷疑冒頓將腦漿迸流,慘死當場。然而,這一掌並沒有能夠擊下,香菱的臉色忽然之間變得殷紅如血,手上的紅光消失,緊跟着,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人也摔墜了下去。
整個狀況變化得太快,單單看香菱的臉色變化,衆人僅能猜測她應是提氣運勁時走火入魔,力量反噬自身,而勝負一下子逆轉,哪怕是衆人想要救援,也被猶自滿地亂爬的大量妖蛭給擋住,闖不過去。
在這樣的情形下,孫武的反應就快得驚人,由於一直在留心香菱戰況,少年一見香菱臉色異常,便知道要糟,當香菱的身體摔墜下地,孫武立刻採取動作,先是輕輕一跳,躍至路飛揚的身前。
「路叔叔,請你幫我一把。」
一切真是高度默契的完美搭配,沒浪費半點時間,就在孫武說完話,再次躍起的瞬間,路飛揚也高舉起手臂,重重一拳,轟擊在孫武的腳底,讓他像是一支離弦之箭,穿越一段老長距離,視滿地的妖蛭如無物,朝香菱的方向急射而去。
英雄救美的行徑,固然是勇不可當,但風險也是極高,孫武不是不明白,若冒頓看準自己的來勢,橫刀一封,那自己就只能賭一賭,看看是否會被他一刀兩段,又或者「金鐘罩」能擋得住那股化石異能?
兩種賭注都風險太高,最妥善的辦法就是先發制人,孫武在飛射的過程中已經想好,不能留手,一接近敵人就全力出擊,以最強的招數一舉壓倒敵人。
自己所會的最強招數,絕對是「如來神掌」,但考慮到這裡對釋家武技的剋制,孫武決定把勝負關鍵賭在另一門絕學上,一門自己並不喜歡,卻威力強絕的超凡武技。
剎那聞,孫武身上涌出一股霸絕氣勢,雖然是身在乾燥的巖窟,但洞窟中坑水氣呈卻受到吸引,產生變化,迅速在少年周身凝聚,產生了雲氣,而在朦朦朧朧之間,雲影化龍形。
特有的猛招前兆,識貨的人看了無不心頭大震,自從慈航靜殿的那場大混戰結束後,孫武從未有機會再施展這天子絕學,現在看到那雲氣中隱約浮現的龍形,開始繞着少年旋動,當日那股巨大破壞力彷佛又要出現眼前。
只不過,那個畫面並沒有重演,反而與香菱剛纔的倩形相似,龍影瞬間潰散,孫武半空中的身軀劇震,摔跌下去。
任徜徉的叫聲滿是憂心,而孫武自己也不曉得發生什麼事。與武滄瀾戰鬥時,「天子龍拳」的氣勁運使無礙,一經催動,如同山洪爆發,不吐不快,但是自己剛纔催運天子龍拳,卻如之前偷偷練習時的情況一樣,不管怎麼催勁,真氣就是凝聚不起來,勉強照口訣行功,凝氣化龍形,但到了實際要發拳的時候,氣勁甫發便即潰散,還連帶造成了經脈震動,形成創傷。
孫武咽喉一熱,本想強行壓抑,卻終究還是壓之不下,一口鮮血嗆噴了出去,全灑在砂岩石壁上。
(怎麼會這樣?之前明明都用得很順的,爲什麼現在會……)
這是孫武想不通的一個問題。事實上,每次與強敵作戰,敗狂僧、鬥武滄瀾,運使「天子龍拳」全無窒礙,雖然還做不到真氣收發自如,但提氣運勁絕無問題,可是每當戰鬥結束,自己在平常時間想要練習「天子龍拳」,卻都是和現在一樣的情形,從沒有一次能夠成功運使。
難道……「天子龍拳」是一種無法練習、無法修練,只能在實戰時用出的武技?可若真是如此,現在自己也是實戰,又爲何用不出來了?總不會這門武技還存在秘密屬性,不是碰到強敵就不能使用吧?從沒聽過世上還有會挑敵人的武學啊!
孫武心裡正在錯愕,意外狀況已然發生,被血給濺着的那面石壁突然閃起紅色厲芒,跟着,自己體內的真氣被某種力量給牽動,不受控制地開始瘋狂激轉,衝擊四肢百骸。
什麼力量會造成如此效果?孫武自己再明白也不過,這正是佛血舍利失控的象徵。自從在慈航靜殿提升力量,一舉衝上「金鐘罩」第七關後,佛血舍利便受到壓制,未曾再有暴動失控過,現在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形?
答案一時之間想不到,而在敵人眼中,發招失敗而摔落的自己,似乎是一個軟弱可欺的對象,所以那個冒頓揮動石刀,朝着自己斬來,一點都不曉得自己體內真氣正處於狂暴狀態,重招已是不得不發。
下一刻,只能用「熾烈」一詞來形容的血光,鋪天蓋地襲來,吞噬着所接觸的一切,曾經撼動慈航靜殿的魔光,在這封閉的巖洞內燦爛燃起。
如來魔掌·魔光初現!
這一式魔掌重現,連孫武的友方都同受震撼,血光未至,強烈衝擊波已先一步橫掃出去,在封閉的巖洞中尤其威力驚人,路飛揚帶着妃憐袖、任徜徉帶着拓拔斬月一起撲倒,避開衝擊波的震掃。
相隔的距離算遠,路飛揚等人避得及時,沒有受到傷害,但與孫武正面相對的敵人可沒這等好運。
冒頓確實是心眼宗的一流高手,當紅光正面襲來,在這生死一瞬之間,他舞動石刀,在胸前連畫三個圓圈,灰氣伸展,形成弧線,竟然能夠稍阻血光來勢。儘管這只是螳臂擋車的效果,不過確實爲冒頓爭取到寶貴的時間,讓他能夠高速俯衝,從血光的邊緣側閃出去,沒有被血光吞噬,只是挨着了餘勁,像件垃圾一樣被狂甩出去。格巴圖也佔了距離上的便宜,有幸逃生,落得冒頓同一下場,嘔血被拋震甩出,但傷重在地的呼赤就倒楣到家,血光襲來時,傷重的他根本沒法逃躲,被打個正着,整個人連同手中的琵琶都被吞噬,眨眼問血肉無存,連點殘渣都沒剩下來。
天妖的無敵魔掌一出,心眼宗三大高手落得慘敗命運,而這恐怖的一掌仍未停歇,第二重勁力迫發出來,持續震動着空間,整個砂岩洞窟都在劇烈晃動,沙土簌簌搖落,如果照這個情勢發展下去,完全崩塌只是遲早的事。
(糟糕了!怎麼停?怎麼停住啊?再這麼下去,就變成要打自己人了!)
慈航靜殿一戰中所得到的提升,現在完全顯示出來,雖然在運使着魔掌,但孫武並沒有任何痛苦的感覺,「金鐘罩」第七關的護體氣勁,將經脈骨肉全數護住,孫武只覺得吃力,卻沒有以前那種彷佛骨肉被撕裂的劇痛。
然而,一個困惑在他腦中閃過,自己在對戰銀劫時,就能夠憑一己之力使用神掌,無須倚仗佛血舍利之力,換句話說,自己現在所發的這一擊,照理說不該是魔掌,那又爲何一發掌便透着血光?
唯一的解釋,就是佛血舍利受到某種東西吸引,復甦活動,這才使得自己不受控制地發掌,所以一出掌便是「如來魔掌」。至於那樣影響舍利的東西,依照路飛揚所提供的資料,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昔日天妖所遺留的某些東西,畢竟「如來魔掌」是天妖所創,要是他有什麼遺物能對魔掌產生影響,進而引動佛血舍利,那也是說得通的。
(感應這麼強烈,能夠引動佛血舍利的那股邪能,一定就在不遠處,只有先找到源頭,才能將舍利能量的暴動給停住,源頭在哪裡?)
孫武心念急轉,卻找不到可能的日標,但一種最強烈的直覺,帶給他一絲明悟。
「原來……在這裡!」
順從自己的直覺,孫武再不猶豫,鼓盡全力爆發第二重掌勁,毫無保留地轟向最後頭的石壁。
燦爛過一輪的血光,本已稍顯黯淡,但在孫武的鼓催之下,紅芒瞬間倍增了亮度,彷佛是無數閃爍着亮光的紅寶石,轟擊向石壁。驚天魔威,別說是打碎石壁,就算是把石壁後頭轟出一個巨大的深洞,甚至震塌整個洞窟,那都不足爲奇,但最讓孫武難以置信的一點,就是這石破天驚的一掌,竟然給擋住了!
當血光與石壁接觸,整面石壁不可思議地泛起了「漣漪」,生出一股極爲柔韌的力量,輕軟勝棉,將血光中所蘊含的無儔巨力給卸去,迅速地化散開來,在石壁上形成道道漣漪,卻無法形成傷害。
突遭異變,孫武的眼睛幾乎要凸出來,過去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自己的「如來魔掌」竟然被一面石壁給擋下。之前只有武滄瀾、苦茶方丈那樣的絕頂高手,才能夠接下自己的魔掌,這面石壁能把自己的魔掌化於無形,比較有可能的解釋就是……石壁中空,另一側存在着絕世法寶,又或者……絕頂高手!
不久之前,自己還向路飛揚開玩笑,說如果運氣不好,此行可能碰到史前大怪獸或是絕頂高手,現在這個可能性成真,那種感覺實在是很糟。
但怎樣也好,現在的情形已經是騎虎難下,被引動的舍利能量越來越澎湃,自己想停也停不住,只有不顧一切,先打破這石壁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