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緊閉,羽寶簪站在圖書館的出口,凝神細聽館內的每一個聲音,全力搜索孫武的所在,但眉宇間的焦躁,正代表着搜索行動遇到的障礙。
“可惡的小子,你真以爲可以這樣躲到世界盡頭去嗎?”
受到控制,羽寶簪開口說話的聲音非常邪異,全然不似平時的輕柔好聽,話聲非男非女,彷佛悶雷連響,低沉沙啞,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造成迴音反響,就好像是千百人同聲說話。
而在說出這些話之後,羽寶簪有了動作,左手一揚,乍黑乍紅的火焰朝四周迅速蔓延出去,形成燎原之勢,觸物立燃,火焰彷佛是有生命的異物,分四個方向延燒,先將圖書館切割成五個區塊,再分別朝旁邊會合。
這樣的燒法,無論孫武躲在圖書館內的哪個角落,最後都會給逼出來,孫武自己也察覺到這個危機,不待烈火燒至面前,主動就躍起,朝羽寶簪搶攻。
“小賊!願意出來受死了嗎!”
羽寶簪早已有備,一察覺孫武出現,手腕翻揚,火焰如矢如弩,朝半空中的孫武激射而去。
奇異的火焰,乍黑乍紅,變化不定,溫度不似先前那麼高,但孫武卻不敢有絲毫大意,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告訴他,這些火焰只會比之前更要命,所以當火焰迎面射來,他完全沒考慮硬接硬闖,半空中側身閃過。
火焰擦身而過,射在一個兩尺餘高的書架上,“轟”的一聲燃起大火。精鋼所鑄的書架在半秒內便熔化毀壞,發出濃烈焦臭,但給孫武地感覺卻很怪,這個書架不像是被高溫所熔,倒很像是給什麼具有強烈腐蝕性的東西灑着,瞬間腐蝕毀壞。
(這是什麼火焰啊?鳳凰七絕裡頭有這種變化嗎?好厲害!)
孫武心中錯愕,又閃過了一道火焰。連交手了幾回合,孫武大概把握到一些訣竅。羽寶簪受到控制後,力量雖然大幅度增強,但在招數變化與反應速度上,確實是慢了一些,讓自己有了可趁之機。
“小賊。你逃來逃去,以爲自己能逃到天邊去嗎?”
羽寶簪再次吼喝出聲,這一次的吼聲近似男性,動作也變得粗野,孫武心中一凜,暗忖如果再不快點把人弄醒,可能會有非常嚴重的後果。
金鐘罩的抗擊力無與倫比,但靈活縱躍就非孫武所長,像這樣東奔西逃。閃躲火焰,沒幾下功夫就險象環生,孫武評估形勢,自己距離羽寶簪還太遠,必須要設法接近,才能進行下一步計劃,可是如果再這麼打下去。自己很快就會被火焰洞穿,得要另外設法。
“喂,要打要殺可以,可不可以解釋一下啊?莫名其妙就這麼死。我死也死得不閉眼啊。”
一面竄逃,孫武一面大聲叫喊,希望能夠分散羽寶簪的注意力,這個戰術能否成功,孫武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但連他自己也想不到的是。這一句話喊出去,居然馬上就獲得響應。
“小賊。樓蘭……我一族的血仇,全都要你來償還!”
羽寶簪說得咬牙切齒,手上攻擊更添三分狠意,孫武避得驚險,卻也暗自慶幸,只要能夠引得對方說話,注意力略分,自己就能爭取機會。
“太扯了吧?我與樓蘭素無瓜葛,還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有鳳血,要說什麼血海深仇,這關我什麼事啊?”
把握住說話地空檔,孫武又靠近了幾步。之前憑着一記神掌,自己可以搶到羽寶簪身前,但現在體能狀況太差,已無法再使用神掌,不能故技重施,唯有靠着快速閃躲來前進。
“小賊,還想抵賴!當日是你巧舌如簧,騙取了我王的信任,讓他協助於你,不但把鎮族之寶交付予你,更對你的話毫不提防,閉關修練,大耗真元……若非如此,天火焚城之日,樓蘭也不至於無法抵抗,一夕滅族。”
“什麼?”
孫武聽得一頭霧水,但稍微深想一分,大概猜到了意思。羽寶簪口中所指的人,九成九就是西門朱玉,只不過自己莫名其妙被當成西門朱玉而已,這種事說來荒唐,可是解釋多半是沒用的。
太陽王臨死前地那聲怒吼,是針對西門朱玉而發,樓蘭一族會憎恨西門朱玉,那是理所當然的,但爲何會把自己看成西門朱玉?這點孫武想不通,更好奇所謂的鎮族之寶,到底是什麼樣的寶貝?
“看清楚一點,我不是西門朱玉啊,他早死去多年了,就算他騙過什麼人,現在也找他找不到了,還有……我是被冤枉的啊,爲什麼要把他的帳算在我頭上?”
“小賊,你身上的氣味與他一模一樣,還想用謊話騙誰?”
“氣味?怎麼會?什麼意思啊!”
孫武想來想去,或許是剛剛被帶入幻境,以西門朱玉的角度看過了整個造訪樓蘭之紀錄,沾染到了什麼,纔會造成這樣的誤會,這是比較合理地解釋,無奈對方非但不聽解釋,甚至還主動搶攻過來。
(太好了!寶姑娘主動靠近,我們兩個人的距離縮短了。)
正竭力想靠近羽寶簪的孫武,得到了意外之喜。如來神掌、天子龍拳,這一類能遠距離發招的武技用不出來,要用其它功夫攻擊,就只能算好射程,現在羽寶簪主動攻來,雙方距離因此貼近,計劃好的戰術可以實施,不過……那也是先擋住這一擊以後的事了。
羽寶簪迫近途中左腕一揚,一道旋風猛烈颳起,正是七絕中的火鳳擒龍,這一着在孫武地估計內。但考驗卻嚴苛得多,因爲羽寶簪全力施爲,直接催起後半式的火焰,令得風火同發,旋風中捲起乍黑乍紅地邪火,彷佛一條兇惡毒龍,猛朝孫武噬去。
當前的身體狀況,孫武已無力以猛招硬撼。面對眼前地旋風火龍,他把心一橫,全力提運金鐘罩,把一切希望賭在金鐘罩的抗擊力上。
當火焰焚燒及身,孫武也縱身躍起。迎向羽寶簪。腳離實地,會大幅削弱金鐘罩的抗擊力,對孫武而言,是一項絕對危險的賭注,但如果固守原地,無法拉近和羽寶簪之間的距離,單方面地受邪火焚燒,那形同等死,這個風險已是不能不冒。
躍起瞬間。垂放在身體外側作防禦地左臂一陣劇痛,側眼一看,黑紅邪火沾身,與金鐘罩地護身勁一碰,立即熄滅,但給沾着的地方,卻連皮帶肉去了好大一塊。傷口如遭利刃所切,雖是不規則地形狀,可是並不見血,只是一股奇痛攻心。
憑着過往的戰鬥經驗。孫武明白這傷口絕非如此簡單,或許不久之後,就會惡化成大量出血,但至少在短暫的十幾秒內,除了劇烈痛楚外。不會有其它影響。而金鐘罩地保護,可以讓邪火的殺傷力只及皮肉。不損筋骨,換句話說……自己有足夠的本錢可以拼命。
(只要忍住痛就可以,那太好了,忍痛可是我的專長啊……唉,有哪個正常人會以這種事爲專長的嗎?)
想到自己的特殊處境,孫武着實想哀嘆幾聲,可是當黑紅交織的火龍迎面而來,以漩渦形式將他四面八方整個籠罩,他的精神也瞬間集中專一,什麼雜念都驅出腦外,不想自己這麼做值不值得,不想自己有多少成功率、生存率,也不想小殤能否及時援助自己……面對挑戰的這一瞬間,只感到精神極度昂揚,迎向熊熊邪火,奮力打出一掌。
對於一直掌握住整個狀況地羽寶簪,孫武這平實無奇的一掌,根本沒有威脅性,她冷笑一聲,同樣是一掌擊出,與孫武正面硬拼,預備將他一掌擊斃。
然而,雙掌對擊的瞬間,羽寶簪臉色忽變,察覺到掌上的異常。儘管孫武這一掌無赫赫之威,卻不代表沒有其它效果,畢竟孫武所學的技藝既博且雜,除了如來神掌、天子龍拳那樣大開大闔、正面對撼的武技,他也懂得一些潛勁透打的技法,那便是此刻地無孔不入掌!
無孔不入掌,以隨心所欲神功爲根基,將內勁打入敵人軀體,斷筋裂脈,殺傷力極強,孫武沒把握自己一定能使得出,也沒把握在使出後控制這股殺傷力,一切都只是硬着頭皮幹,把希望賭在這最後一枚籌碼上。
但也就在兩人手掌對碰,孫武成功發勁的瞬間,忽然有一種難言的奇異感受,如潮水般泛上心頭。
無孔不入掌……真實威力應該不只如此……照現有的功訣修練下去,隨心所欲神功會再生出新地變化,讓無孔不入掌的威力提升到另一層次!
發掌瞬間的一絲明悟,孫武隱隱感受到這樣的訊息,至於隨心所欲神功再深練下去,會有什麼樣的奇異變化,自己目前無從推測,不過……
“……是始祖之人地變化術!”
來自羽寶簪地一聲低呼,令孫武大吃一驚,但還來不及深思,掌上一股灼燙熱力倒逼回來。情形就與之前所料一樣,無孔不入掌雖然神妙,但以羽寶簪此刻的驚人力量,無孔不入掌並沒有能力侵入她體內,兩掌一接觸,她排山倒海般地內力,就伴隨着邪火把掌力倒壓回來。
壓倒性的慘敗,足以一掌將孫武活生生震死,只是……羽寶簪眼神中的得意之色,並沒有能夠維持太久。
震驚的神色,迅速取代了得意;無可匹敵的絕對力量,就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不但讓羽寶簪的力量被打回原形,甚至還迅速滑落至低點。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孫武等待已久,第一時間把機會握住,全力發勁,無孔不入掌透打一擊,掌勁順着羽寶簪手腕直透體內。往外迸炸。
力量莫名其妙地消失,羽寶簪的腦海裡也滿是疑問,在孫武掌勁透體而入的同時,她渙散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盯向孫武身後十數尺地角落,在那裡……有個小女孩,她手裡拿着一塊機械板,口中銜咬着拆卸工具。而合金牆板被打開了一個洞,一些管線由牆內接到機械板上,她空閒的那隻手就在機械板上飛快敲打,速度奇快,甚至讓人看不清楚她手指的動作。
羽寶簪只看到這裡。耳裡便“轟”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自體內炸開,跟着,羽寶簪胸前一涼,眼中所見盡是一片殘紅,直過了好半晌,她才意識到是自己的面紗碎裂了。
有別於羽寶簪的迷亂,孫武卻是緊繃着每一根神經,深知這是自己的最後機會了。
剛纔小殤作了戰術提議。如果羽寶簪難以對付的理由,是因爲有遺蹟地力量在支持,那麼克敵制勝的關鍵,就是要設法讓羽寶簪與遺蹟的力量分離,哪怕不能擺脫掌控,只要沒法再吸收、使用遺蹟的能量,就會好對付得多。
在孫武和羽寶簪第一輪交手的時候。小殤就在檢視這間圖書館地結構,找尋自己可以侵入的空隙,有所發現之後,她確信自己可以反向輸入干擾信號。不但能阻絕樓蘭遺蹟的能量持續灌入,還能夠反向吸取羽寶簪的力量,只不過這樣干擾的時間無法維持太久,可能一分多鐘,可能幾秒。干擾便會被排除。所以孫武必須要把握這得來不易的一瞬。
事實上,孫武確實很努力在把握機會。只不過一些不在計劃內的細微誤差,稍稍拖慢了他的動作。
使用無孔不入掌,在造成少許內傷的同時,把羽寶簪地面紗給“爆”掉,這是孫武最初的計劃,但自己對無孔不入掌的駕馭沒有把握,是不是能那麼準確地只爆掉面紗,這點其實是大打問號,結果實行時便出了誤差,面紗是成功爆掉了沒錯,但羽寶簪腰部以上,直至頸項,這一大片衣衫也連着爆開。
時間,欺霜賽雪的白皙柔肌,在少年眼前盪漾出一片雪膩膚光,峰巒高聳,渾圓迭倚,最難得的還是那白雪肌膚,柔膩滑嫩,眼中所見,竟找不到一絲瑕疵,真是上天賜與的完美恩物。
孫武腦海裡同樣是“轟”的一聲,彷佛被敵人一記重掌印在腦門,鮮血飛嗆而出,灑在雪膩柔膚上,留下點點硃紅,腦裡一片空白,什麼想法都沒有,更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如果這樣下去,好不容易爭取到地機會就要白白浪費,幸虧在羽寶簪有動作的同時,孫武也被驚醒,記起了自己的責任,連忙把早已扣在掌心的那顆膠囊,對着羽寶簪地紅脣塞去。
千辛萬苦,就是爲了讓羽寶簪吞下這顆膠囊,只可惜,這一着卻遭到反抗,羽寶簪鼓勁一推,孫武傷重之餘拿捏不住,膠囊脫手落下。
“啊!”
眼見膠囊落下,孫武叫了一聲,腦中心念急轉,閃過無數念頭,最終凝聚成一個無需思索的本能動作。
孫武一側腰,張口將那顆下墜中的膠囊給咬住,也來不及將膠囊再吐至手掌,直接對準羽寶簪的紅脣就是一吻。
忽遭襲擊,羽寶簪自然有反擊,一掌打在孫武的胸口,若是他仍將膠囊握在掌中,這一下吃痛,膠囊可能就鬆開掉落,但既然是含在口中,胸前捱了一擊,恰好就趁着這一下痛楚,頂開羽寶簪地貝齒,舌頭一推,膠囊直送羽寶簪喉間,整個被吞食下去了。
(成功了!)
欣喜地念頭剛在腦裡出現,孫武小腹便捱了一掌。這一下雖未激發火焰,卻也將他遠遠擊飛,摔落地上,半天起不了身。
膠囊入腹,藥力要化開,都需要時間,這點孫武心中有數,一被擊飛出去,立刻便想滾開躲起,拖延時間,但重摔於地,全身痛到眼前發黑,不用細看也知道身上多處創傷,連爬行都做不到。
“小賊,你苦苦掙扎,還是避免不了慘死的命運……”
不知何時,羽寶簪赫然又出現在面前,聲音仍是那種模糊地千百人合聲。手掌揚起,整條手臂燃起熊熊烈焰,乍黑乍紅,猶如兩條惡龍交纏,氣勢洶洶,顯然小殤所製造的干擾效果已經消失。
“小賊,準備好受死了沒有?”
“寶姑娘,……要振作一點啊。不能……一直被……”
“死前還這麼多廢話!”
羽寶簪逐步進逼,孫武在地上掙扎爬動,只見羽寶簪望向自己地目光,就像是在看着某種蟲類,而她舉掌待發時的眼神。也與尋常人們伸腳踩死蟲類時沒多大分別。
舉起的手掌,燃起了黑紅邪火,卻終究沒有能夠拍下去。膠囊的藥力在千鈞一髮之際行開,羽寶簪的臉色劇變,整個身體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軟軟地坐倒,護身火焰消失無蹤,雙臂環抱住自己,不停地顫抖。
孫武見狀。由衷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小殤所調配的藥劑確實高明,入體之後引發鳳血強烈的排斥反應,從眼前的情況看來,羽寶簪已經不可能再站起來作戰了。
這念頭纔剛在腦中閃過,羽寶簪發出一聲尖嘯,身上火光一閃。大量黑霧自她體內往外散去,看起來好像無數怨魂爭相逃竄,形成一道漆黑風暴,飛衝上圖書館地壁頂。煙消雲散。
孫武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這一幕,心裡的感覺難以言喻,自己過去從沒有打過像這樣的一場戰鬥,感覺像是在驅魔多過戰敵。這種體驗雖然新奇。但還是少有爲妙,不然日後縱使身經百戰。也不會被人視爲強者,只會被當成專打奇怪戰鬥的行家,那反而就變成大笑柄了。
(真是的,我也不想變成奇怪戰鬥地專家啊……不對,我不該變成戰鬥的專家,這纔是重點,整天打打殺殺,這可不是我規劃的人生啊。)
想到這一點,孫武不禁搖頭苦笑,打從離開梁山泊以後,事態的演變有幾成是照自己規劃在走呢?相比之下,西門朱玉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將所有的規劃一一付諸實現,一切本應不可能克服的障礙,全被他豪邁地踐踏過去,這點自己委實望塵莫及,但西門朱玉之所以會搞到仇家遍天下,樓蘭一族恨他恨到死不瞑目,恐怕也是有些實行手段上的問題吧?
“寶姑娘,……呃!”
擡眼一看,孫武驚得魂飛天外,羽寶簪周身隱隱環繞着一些餘焰,這些火焰不會傷害到她,倒是沒什麼關係,但火焰乍黑乍紅,變化不定,顯然危機狀態尚未解除,而自己卻以爲雨過天晴,躺在這邊安心喘氣,真是不知死活。
意識到這個錯誤,孫武第一時間飛撲出去,但甫一躍起,腿上劇痛影響,立刻便讓他重重摔落,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有多處傷口,深可見骨,別說是戰鬥,就連逃跑都難以做到,幸虧距離羽寶簪並不遠,這一下摔落,已經到了羽寶簪的面前。
成功接近,這算得上是成功,但問題卻是從這裡纔開始,孫武忽然發現,自己不知道可以做些什麼。
趁羽寶簪未回過神,一掌將她擊殺嗎?這種事要是真能做到,剛纔就不用打上半天了。
或者,再與她繼續打下去,直至有一方失去戰鬥能力?這個也大可不必,因爲自己百分百已無力再戰,連試都不用試了。
那麼……再回去找小殤問主意?
(對了,小殤說過,寶姑娘之所以被控制,是因爲她有心魔,所以纔會意志失守,現在樓蘭遺蹟對她地控制力量已經被隔絕,外力操控不了她,問題只剩下她本身,所以也只有她自己能幫到自己!)
想到這一點,孫武精神一振,雙手握在羽寶簪肩頭,大聲喊道:“寶姑娘,醒醒啊,現在已經沒有操控的東西,自由了,醒過來吧!”
這一聲大喊,孫武不曉得有多少效果,但似乎是“沒有操控的東西”這字眼起了作用,羽寶簪聞聲擡頭,剛剛被孫武插目攻擊所傷的雙眼,已經癒合完好,就連眼側的血跡都被蒸發乾淨,但眼神中的空洞與茫然。卻是最令孫武憂懼地地方。
幸好,羽寶簪開口地聲音,不再是那種千人同聲的模糊之音,儘管虛弱無力,但確實回覆到羽寶簪自己的聲音。
“沒有……操控我的東西……那我存在地意義……”
不甚清楚的喃喃自語,讓孫武也聽得一頭霧水,尤其是搞不清楚操控她的東西與存在意義有何關聯?心魔果然是一種難解地謎題,說出來的話。自己連半句都聽不懂。
“存在地意義,這種事情太深奧了,很多人找了一輩子都找不到,哪可能年紀輕輕就有答案?如果找不到,那就慢慢找嘛。不用困擾成這樣啊!”
這番話聽起來有道理,但實際效果卻很差,羽寶簪聞言仍是怔怔出神,身上火焰跳動閃現,孫武皺起眉頭,不曉得說些什麼纔好,自己本就不擅長辯才,又根本不曉得羽寶簪在困擾些什麼,怎麼說出適當地話去開解她?
更何況。身上多處傷口一起作痛,自己疼到冷汗直冒,臉色發白,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地上打滾兼慘叫,偏偏只能忍着擠出微笑,試着開解羽寶簪,這種辛苦活真不是人乾地。就沒有誰能過來同情自己一下嗎?
“寶姑娘,我覺得一個人存在的意義,應該是靠自我創造,不是依靠外人或外物的。的人生就該掌握在自己手裡,爲什麼要被樓蘭遺蹟這種東西決定的價值呢?就算樓蘭的一切永久湮滅,寶姑娘的人生一樣可以過得光明燦爛啊。”
在劇痛與慌亂中擠出這段話,已經是孫武口才的極限,他覺得自己說的話沒錯。但這些太過陽光地金玉良言卻收不到實際效果。想想實在是很打擊人。
“……你在這裡盡說些有的沒的是幹什麼啊?”
困擾之際,耳畔傳來了小殤的聲音。孫武不覺得小殤能提供什麼好點子,但在這種時候看到她出現,仍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振奮。
小殤滿面塵土,還受了點皮肉傷,樣子看來相當狼狽,可是和孫武相比,那就是好得多了,她皺着眉頭,在孫武腦袋上敲了一記,出言指點迷津。
“方法一,女人無理取鬧的時候,多說無益,狠狠給她一巴掌就是了。”
“這是什麼爛招?我不打女人的。”
“不打女人?那你們剛纔搞了半天,那叫做友好親熱嗎?你連她眼睛都插過了,說什麼不打女人,你這是在搞笑嗎?”
質疑得沒有錯,但少年不希望自己對這種事習以爲常,所以便將爭議擱置,直接問下一個方法。
“方法二……用打的不行,就是用吻地,喚醒沉睡美人的方法,就是吻醒她。附帶一提,如果目標對象的相貌標準值過低,建議直接使用方法一。”
“這樣說,早晚會遭天譴的……呃!”
側頭一想,孫武這才意識到一個很重要地問題。回憶到自己剛纔喂膠囊的方法,他一下子兩頰赤紅,結結巴巴地說道:“方法二好像……好像已經用過了耶。”
“用過了可以再用嘛!好招不怕反覆用,便宜你了,江湖上想要吻她的男人,可以從大地這頭排到那頭,就只有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親個幾十遍……你還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快擦嘴去吻?”
“嘿,我是問解決事情的辦法,不是要教我佔便宜的,直接說方法三,如果還是沒效,我們就要準備逃跑,或是準備一起被幹掉。”
“……方法三,用水澆醒她……或者,用聖水破除邪惡。”
小殤地表情頗爲嚴肅,孫武也認真起來,看看周圍,根本看不到半滴水,更別說什麼聖水,此計不通。
“這裡……哪可能找得到水啊?”
“所以才說用聖水啊,你別看這女人樣子清純,其實她是吃重鹹地,平常又是皮衣,又是馬甲,穿得那麼露在半空中飛,普通手段她根本不放在眼裡,你等一下站起來,立刻脫掉褲子,露出你,然後,再用你的聖水對她,一切就搞定了……”
“………到底是來幫我忙,還是專程來看我笑話地?的第二與第三方法,比第一個更爛。”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這人怎麼那麼煩啊?那你不如就對她說,存在意義沒什麼了不起,一個沒了可以找第二個,既然她很在意那個未婚夫,不如就爲那個未婚夫保重自己,等他有一天來迎娶吧。”
“哇!好主意……呃!不對啊!”
孫武最初喜上眉梢,拍掌叫好,但馬上想到羽寶簪所說的那個未婚夫便是自己,這種作法不啻是把自己推入火坑,事情越描越黑。
不過,還來不及說些什麼,處於呆愣狀態的羽寶簪忽然有動作,孫武大吃一驚,第一時間採取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