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在龜茲最激烈的動亂中,兩名中土人沒有辦法置身事外,雖然她們對於拓拔小月面臨的困局幫不到什麼忙,但她們也不是來這裡吃閒飯的,當拓拔小月開始在王城內發號施令,提出種種應變策略,也同時對這兩名盟友做出委託。
“我很感激妃小姐的幫助,你所做的假設提醒了我,心眼宗一直針對龜茲,確實是有理由的,象以齒焚身,龜茲也是因爲這個秘密,被心眼宗給盯上。”
拓拔小月的說法,證實了龜茲秘藏有寶,得到稱讚的妃憐袖並不如何欣喜,淡淡道:“盯上龜茲的理由,是因爲西門寶藏吧?我之前居然忘了這一點,真是不可原諒。龜茲得到西門寶藏一事,不是什麼太大的秘密,西門朱玉留下的寶藏事關重大,樓蘭遺蹟那邊甚至藏着動搖天下的力量,心眼宗若要對抗中土王庭,勢必要取得西門朱玉的遺產。”
“你說得沒錯,西門寶藏在域外共有兩處,一處是藏於大沙海內的樓蘭遺蹟,那個由於太過虛無縹緲,我們也接觸不到,但另一處,十多年前被我父親發現,更憑着西門寶藏的力量,建立了龜茲……
拓拔小月道,“父親以前告訴我,爲了不想讓西門朱玉的遺產被濫用,他只有在草創建國的最初期,使用了裡頭的資源,待局勢一穩定,他便將寶藏重新封鎖,對外更從不提起,就是怕引人覬覦。”
寶藏被封印太久,再加上身邊諸事紛擾,拓拔小月整顆心緊盯在龜茲國內事務上,直到妃憐袖在回程中的點醒,這纔想起此事。
“妃小姐曾說過,你目前的力量,只能逐個彈奏劍音,誅殺魔狼,若要大規模誅滅,必須要提升力量,而你的力量來自五蘊龍珠,換句話說,你需要我的合作,就是要我給你西門寶藏內的龍珠吧?”
“正是,當初呼倫法王曾在慈航靜殿告訴孫掌門,失落的五蘊龍珠在西門寶藏之中,而龜茲發掘到了寶藏……那時,我就想到過要到龜茲來求取龍珠。”
妃憐袖求取龍珠的目的,是增長自身的修爲,若那是爲此而來,肯定會被龜茲一腳踢出去,但現在情勢不同,妃憐袖成了對付魔狼的關鍵,拓拔小月於情於理,都沒有拒絕的道理。“五蘊龍珠在西門寶藏之中,我可以教你開啓的方法,但以當前形勢,我無法離開王城,只能派遣部下與你同去,沿途護衛。”
妃憐袖不是弱者,但武力狀況太過畸形,與人實戰若是被欺到近處,又或者碰上陷阱狙擊,很可能一個照面便落敗身亡,比三流的武者還不如,拓拔小月無法任她獨自前去,必須要有人同行,可是這也伴隨着一個問題。
“公主殿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你的部下……哪怕是最忠誠的王家騎士,也有可能出現心眼宗的內奸,至今我們仍無法肯定,心眼宗是否當真知道西門寶藏的位置,若他們本來不知,但我們這麼一引導,大事就不妙了,所以此行不能派你的部下。”
說到這點,拓拔小月無言以對,單從情感上來說,她絕對信任王家騎士,可是若把問題訴諸理性,那除了王家騎士團的兩大統領,其他人確實是難以保證,而王城當前情勢動亂至此,北宮羅漢、宇文龜鶴無法離開,更不可能派出。
“知道了,那就是我來當護衛了。”
納蘭元蝶接口說話,她知道拓拔小月、妃憐袖不是在等自己開口,自己也不想開這個口,因爲自己對妃憐袖沒有多少好感,甚至還抱持疑慮,但目前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別人能接下這任務,就算是趕鴨子上架,也只得認了。
兩個被臨時湊起來的搭檔,基本上是立刻成行,要趕在新一波攻擊發動之前,取得足以應付的力量。
不幸中的最大慶幸是,龜茲當年建國,得助於西門寶藏之力,所以建立王城的位置,距離那處寶藏並不遠,騎乘駱駝全速奔馳,半天的時間就可到達。
半路上,兩人之間的氣氛說不上友好,儘管是盟友,但妃憐袖與納蘭元蝶的立場存在衝突,一旦合作結束,翻臉動手似乎是肯定的,而且想得深點,搞不好合作還沒結束,就有可能要搶先動手,制敵先機,在這樣的情形下,要這兩人相處和睦,無疑是癡人說夢。爲了讓情況好轉一些,兩人儘量不開口說話,即是開了口,也把談話內容鎖定在公事上,討論心眼宗是如何取得阿默茲狼的製造技術,照推測,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內奸,以心眼宗之勢大,多年苦心經營,要安排幾個奸細混入生物研究所並非不可能。
納蘭元蝶道:“更何況,公主說主持研究所的耶律不花教授,就是當年的河洛叛徒虛穀子,他完全有可能把技術秘密地傳出去。”
妃憐袖皺眉道:“虛穀子貪淫好色,用卑劣手段壞了無數婦女名節,被本派逐出門牆,照理說是不可能與本派中人有聯繫,不過……確實也不能排出這可能,逐出門牆什麼的是否是藉口,很難說,但我想提出一點,你覺得阿古布拉王是個傻瓜嗎?”
“這個……相信不是。阿古布拉王表面看起來像是好好先生,但內裡着實精細,我甚至認爲域外所發生的一切,他其實都心中雪亮,若非他是心眼宗陰謀的實際受害者,我可能會懷疑他纔是最大的陰謀家。”
“我也認爲阿古布拉王智仁雙全,有勇有謀,那這麼樣的一個明白人,既知心眼宗與河洛劍派的關係,又曉得虛穀子是什麼人,難道他會全不防備,讓心眼宗容易得手嗎?”
“你是說……泄露製造技術的不會是虛穀子?也不是從研究所那邊流出去的?那……虛穀子爲何要逃跑?”
“我沒有這麼說,現在可供判斷的資料太少,這些事說不準的,我只是想強調,別太早把視線鎖定在單一方向,忽略了其他可能性。”
妃憐袖的話並沒有受到反對,納蘭元蝶想了一想,阿默茲狼不是雜貨店的醬油,隨隨便便就可以生產,目前所知道的製造源頭,除了那座生物研究所,似乎就只有……
“白虎一族是什麼東西?”
當初聽拓拔小月說到白虎一族時,納蘭元蝶就覺得不解。能製造阿默茲狼這種生物兵器,那個部落的科技水準高得驚人,應該是不遜於樓蘭一族的強大勢力,但爲何自己從未聽過?
妃憐袖也搖頭不知,在她看過的書籍裡,沒有提過這個名詞,但樓蘭一族素以鳳凰後裔自居,或許這份崇拜並非偶然,而是與其他勢力並列分屬,出於同源也未可知。
“鳳凰、白虎……超越現今世界的技術,這些傢伙真的是人類嗎?怎麼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突然冒出來的?”
納蘭元蝶不知道始祖之人、四靈之民的事,也不曉得孫武在樓蘭遺蹟內發現的秘密,但她所做出的感嘆,卻完全命中事實,這點妃憐袖不會知道,只是覺得這位盟友的想法很有意思。
不過,納蘭元蝶接下來提出的東西,就讓妃憐袖感到不快,覺得這像是故意在挑釁了。
“如果能剿滅心眼宗,此事過後,只要河洛劍派肯臣服歸順,我可以試着讓朝廷不追究河洛劍派的責任。”
就納蘭元蝶來說,這是主動釋出善意,妃憐袖雖然曉得這點,卻不可能接受。一來,說這話的人不是武滄瀾或銀劫,以納蘭元蝶的地位,根本沒有能力承諾什麼;二來……
“此次事了,清楚我派不肖叛逆,救出我師父長河真人後,河洛劍派必會深自檢討,絕不會再出現這種野心分子,也不會做出任何傷害蒼生百姓的事,這是我可以承諾的事,但……如果戰爭不是妄動刀兵,而是弔民伐罪,行天正道,那麼本派的立場就……”
妃憐袖說得委婉,卻仍觸動了納蘭元蝶的怒氣:“你是說,此間事了,河洛劍派會參與叛逆,和同盟會的亂臣賊子一同叛國?”
“如果你要這麼說,我也無話可講,但很多事的答案都早在你心裡,我雖然眼睛看不見,卻也知道中土百姓的日子算不上安居樂業。從官兵的角度看,造反與革命是同一碼子事,老百姓可未必這麼想……”
如果這話題繼續下去,不用到目的地,兩個人就要翻臉動手,所以雙方可以停止了談話,迴避這個問題,只是納蘭元蝶似乎心有不甘,在結束了談話之後,仍冒出一句:“長河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爲河洛派賣命?”
“我是河洛劍派的人,長河真人是我師父,我爲自己的門派鞠躬盡瘁,有什麼好奇怪的嗎?”
“你是河洛劍派的人?呸!河洛劍派的人真有這麼想嗎?你看看自己練的什麼本事?那麼致命的破綻,他們如此防你,這哪有把你當自己人在看?長河如果真的把你當徒弟,就不會把你扔在荒島上這麼多年,像躲瘟疫一樣在躲你。”
這已經很接近是指着鼻子罵人了,換做是別人,可能會氣得跳起來,但妃憐袖的反應卻平靜得讓納蘭元蝶大出意外,她語氣平靜,雖然帶點迷惘,卻仍靜靜地回答道:“以前,我也反覆想過這些問題,師父將我收養,又傳我一身本事,恩重如山,他本人忙於修煉,總是在閉關鑽研本派更高層的絕學,卻還記掛於我,再忙都不忘對我進行指導,本派之中沒有其他弟子獲此殊榮,讓他如此青睞有加……這是我的榮幸,雖然師父沒有親自出現在我面前,但這份關懷,我覺得就是師徒之情的最好證明了。”
“是嗎?我覺得……”
“而且,直到最近我才領悟師父的一片苦心,他雖然身爲本派掌門,很多事情也是有力難申,多有顧忌,本派之中既有衆多叛徒虎視眈眈,師父爲了我的安全,自然不能表露真實想法,他刻意冷淡與我的關係,正是爲了保護我。”
妃憐袖性情平和,一向沒有什麼劇烈的情緒波動,可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不但語氣急促,臉上更滿溢着孺慕之情,納蘭元蝶就是再笨,也不會在這時候出口反駁。
“唔……就算你說得有理吧,但一個師父如果真的有心,不管現實環境有多困難,應該還是能做點什麼讓你感受到的……
納蘭元蝶說着,忽然冒出一個想法,驚道,“該不會……那個聖誕老人,就是你師父改扮易容來的……”
妃憐袖聞言一震,納蘭元蝶點出了一個她從未想過的可能性。聖誕老人雖然是自己從小就看熟的,但每次出現都是濃密的大白鬍子遮住半張臉,真要問起實際相貌,自己也說不清楚,至少身高、眼神、語氣,聖誕老人與師父長河真人都不同,然而,只要是練過縮骨功的內家高手,再搭配些許法寶,要改變那些是輕而易舉的事。
縮骨功、易容法寶,河洛劍派都不缺,要憑此說長河真人就是聖誕老人,太過武斷,但要反過來說一定不是,恐怕誰也不敢打包票。尤其是,妃憐袖始終想不通,聖誕老人與自己非親非故,花上這麼多年的時間與心血栽培自己,到底是爲什麼?
假若聖誕老人是師父長河真人改扮,那一切就說得通了,師父爲了顧忌派中的叛徒,刻意易容改扮,秘密教導弟子,而且他經常閉關修煉,旁人也很難知道他是否真的就在閉關處,還是離開外出,這是最好的掩飾。
這麼一想,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很合理,妃憐袖心中激動,喜形於色,雖然騎在快速奔馳在駱駝上,仍舊忍不住冒險握了一下納蘭元蝶的手,很認真地說了聲謝謝。
“謝謝你,你解了我多年的困惑,事情一定就是這樣。師父苦心孤詣栽培我,我絕不會讓他失望,這次我一定要肅清叛逆,撥亂反正,來報答他的教養之恩。”
妃憐袖說得振奮,就連策騎駱駝奔馳的動作都加快幾分,卻不知道這種情形看在納蘭元蝶眼裡,讓她打從心裡發寒。
“該不會……自始至終,她是一廂情願地認爲河洛劍派對她……”
這句話沒有說下去,因爲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也沒有人會聽,納蘭元蝶加快坐騎奔速,追上妃憐袖,與她一同趕路。妃憐袖修***法特異,打近身戰時雖能鼓發音劍出擊,但基本上沒有身手可言,這種缺點在騎駱駝奔馳時完全顯露。像納蘭元蝶這樣的武者,對於駱駝奔跑中的劇烈顛簸根本不放在眼裡,但對妃憐袖而言,這種體力活就足夠要命,好幾次都險些被駱駝給甩下來,要不是納蘭元蝶及時出手救援,後果很可能就是被駱駝亂蹄給踏扁,壯志未酬身先死。
饒是如此,妃憐袖要這樣長途奔馳,受的苦也絕不輕鬆,納蘭元蝶起初沒有留意,知道又一次把險些摔下的妃憐袖給拉起扶住,這才發現她雙手虎口早已磨破,卻仍緊緊握住繮繩,連哼都沒有哼一聲,意志力着實驚人。
佩服這一點,納蘭元蝶對這名女子生出敬意,雖然仍舊存有反感,但卻願意多幾分耐心與容忍,與她一路上相互合作,在幾個時辰之後,終於到了拓拔小月所指的那個地點,一座沙漠中的美麗綠洲。
虛穀子對孫武所提的建議,最後被孫武給拒絕了。雖然虛穀子說他什麼也不明白,要引導他到一個真實的世界,但孫武覺得,羽寶簪的事情自己不明白是正常,也不需要特別去明白,那畢竟是人家的隱私,而所謂真實的世界,如果是指萬紫樓背後的種種黑暗內幕,自己更沒有必要去了解。
自己以前在梁山泊的時候,偶爾是會期待冒險,希望能出外闖蕩一番,看看外面的世界,但認真說起來,自己的願望是當個旅行家,刺激一點可能還是個冒險的旅行家,不過再怎麼冒險,都不會搞到整天打打殺殺,因爲自己從沒想過要當個江湖人物。
現在這樣行走江湖,幾乎天天在與人戰鬥的日子,並不是自己的意願,全是因爲敵人主動殺過來,不應戰就會被殺,連逃都不行,這纔是只得豁出生命去戰鬥,雖然無奈,但身在江湖,誰也不得不遵守這遊戲規則,自己明白這一點,不過再怎麼說,遵守規則是一回事,主動去挑起新遊戲,又是另一回事。
“我覺得啊……我並不是那種有志改革的理想家,江湖有很多的黑暗面,但人多的地方本來就會很黑暗,我不會自以爲能夠改變它,而且,寶姑娘的背後如果會光明燦爛,那纔是怪事,我不至於連這點也不懂。
孫武道,“既然早就知道這一點,那寶姑娘的背後牽涉什麼江湖秘密,就是她的個人隱私。有光明就有黑暗,只要黑暗的東西是堆積在角落,沒有干擾到我們,那又何必非要把垃圾挖出來攤開檢視?我沒有興趣窺探寶姑娘的隱私……喂,我說的話你有沒有在聽啊?”
坐在孫武的對面,理所當然的聆聽對象便是小殤。結束了十幾個小時的治療後,小殤看起來已經回覆如出,雖然臉上沒什麼血色,稍嫌蒼白了些,但因爲她平時表情就很臭,現在也不算特別明顯。
不過,這些只是外表看起來的樣子,實際情況怎麼樣,那就誰也不知道了,畢竟小殤的外表原本就沒什麼傷痕,只是內臟受創嚴重,“九龍神火罩”雖然在治療上有奇效,卻也僅是合理範圍內的效果,不能創造起死回生的奇蹟。孫武很擔心小殤的情況,因爲從進入樓蘭遺蹟到現在,要講連續受創的傷勢積累,小殤比自己還要嚴重得多,自己是不斷遭逢強敵,小殤則是一直離奇重傷,真實莫名其妙。
虛穀子的提案,與羽寶簪相關,孫武不能拿這問題去請教羽寶簪,所以當小殤醒來後,就把問題與這位青梅竹馬的不良同伴一起討論。“講什麼黑暗光明的,你想得滿深刻的嘛!我才睡了一覺,醒來你就變成思想家啦?不錯,真實不錯,有前途!”
小殤說着,重重地在孫武肩膀上拍了拍,孫武當然不迴天真到把這當成嘉獎的意思。
“……應該還有半截話沒說吧?”
“聰明,真不愧是與我從小鬼混到大的知己孫武兄。”
“是被你從小欺負到大吧?”
“萬紫樓的私事你不想管,那中土千千萬萬人的事與你有什麼關係?同盟會政變起義,你就跑來域外幫他們找武器,這樣你不覺得是多管閒事嗎?這個閒事你管,那個閒事你就說是別人隱私,你的標準在哪裡?”
小殤的問題,一向讓孫武覺得無言以對,不過,現在他已經學習到,如果認真去思考小殤拋出來的問題,後果只是給自己徒添煩惱,因爲發問者並不是以正經的角度提問,只是單純想扔些麻煩給自己,就算自己真的想出什麼,也只會被她繼續扔新問題耍着玩。
所以,與其認真地想答案,倒不如思索一下,這些問題背後的含義,小殤的態度明顯是不認同自己,換句話說,她對虛穀子的提議有興趣,這種事情倒是不奇怪,而且虛穀子的提案本來有一個大難題,就是怎樣瞞過羽寶簪來進行竊聽,如果有小殤的技術支援,要做到這件事的可能性就高得多了。
不妙啊,看來我是找錯談話對象了,與魔鬼聊心事,不會有好下場的,要是真的聽了什麼不該聽的,一定後患無窮,現在要拒絕也太晚了,只能先想辦法打混過去……存着這樣的想法,孫武小心翼翼地轉移話題,希望能不着痕跡地消去這場未來的災厄,但這樣的努力卻沒有得到回報,幾乎是他才一開口,就被極惡非道的殘酷同伴窺破用心。
“你這是幹什麼?想要逃避現實嗎?我最看不起一個堂堂大男人想逃避現實了,該面對的就要面對,不該面對的就連臉也給我貼過去,怎麼說你都是堂堂的勇者,不管是什麼內幕,都要勇敢地把真相查出來!”
逼問的氣勢洶涌,如怒濤潮水掩面而來,幾乎就要讓少年無力招架,不過,他也不是沒有在試着進行抵抗。
“話都是隨便你在說的,以前我說要勇敢面對,你還說什麼我是發情的公牛,看到什麼危險都要衝上去,有勇無謀……寶姑娘和什麼人講話,都是她的自由,我們不要去偷聽人家的秘密,而且現在我們很忙,龜茲都要完蛋了,不可以在這裡閒耗。”
“什麼她的自由?她是你的未婚妻,你老婆和別的男人三更半夜偷偷談話,你看見了卻不敢去聽,這樣子和龜公有什麼差別?以後就叫你綠帽武,或者改叫你……咦?這樣說起來,你名字裡頭有武字,人又長得不是很高,還真是挺像武大郎的。”
當被小殤叫着“大郎”,在肩頭上一拍,孫武就知道自己的努力已全面潰敗,像這種莫須有的侮辱倒沒什麼,重點是小殤握着的那個秘密,自己實在很怕她滿口未婚妻地亂叫,要是讓人聽見,真是後患無窮。
最後,小殤表示想找虛穀子說話,無奈的少年豎起了白旗,雖然自己可以置身事外,讓小殤和虛穀子去胡來,但一個不管別人死活,一個不懷好意,這兩個人到底會惹出什麼樣的事,誰也不知道,自己是非參與不可的。
“寶姑娘,萬紫樓的使者是什麼時候送藥來?他們……怎麼知道要送什麼藥啊?”
夜晚降臨之前,孫武特別去找羽寶簪說話,心中忐忑不安,不曉得該不該把虛穀子的計劃向她坦白,另一方面,萬紫樓這次的詭異送藥,確實也讓孫武心存疑慮。
唔,我們萬紫樓……有很獨特的傳訊手法,發出的訊息包括病情資料,所以纔會……”
講了幾句,羽寶簪似乎察覺這些話難以自圓其說,便搖搖頭,換了一個表情,微笑說:“嗯,機密,總之,這是我們萬紫樓的獨特技術,還不能對外公佈的。”
說着這些話時的羽寶簪,笑得非常美麗,但在這幾乎令人眩目的微笑之後,孫武卻強烈感覺到,羽寶簪有事隱瞞自己。由於身份特殊,羽寶簪是一個藏有很多秘密的人,有很多事情沒告訴自己,自己也沒有特別需要特別去問,因爲那些本來就不關自己的事,可是,那和這一刻的感覺不同,羽寶簪不是有事沒說,而是刻意隱瞞什麼。
孫武困惑起來,這種感覺讓自己不太好受,而羽寶簪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事關萬紫樓重大機密?還是……事情與自己有關?
除此之外,孫武也察覺羽寶簪眼神中的深深憂色。那名使者帶來的不是好消息。這點是早就曉得了,但平常不管碰到什麼,羽寶簪總是很快就恢復輕鬆態度,談笑應對,哪怕心裡再怎麼焦急,都不會流露出來,這次居然這麼明顯地憂形於色,時間還那麼長,這肯定是嚴重問題。
出於擔憂,孫武幾次都想開口詢問,但他也曉得,羽寶簪不可能把問題告訴自己,尤其在自己可能涉入這問題時,羽寶簪怎樣都不會實話實說,因此,他把這些問題壓下,不敢提出口,而一直到最後,他也沒有告知羽寶簪關於虛穀子的行動,更沒有進行阻止。
萬紫樓的使者,可以說是非常地有時間觀念,當夜幕地垂,月正當空,應該要熟睡的人紛紛躺着裝睡時,那名一身黑衣的使者再次到來。
連續兩次看見那個黑衣人,孫武能夠比較清楚地判斷出來,黑衣人的武功不弱,但還沒有到絕頂高手的程度,比起羽寶簪也還遜色一籌,只是擺出來的態度極爲高傲。羽寶簪本身的武功極高,耳目又靈,要近距離竊聽她說話,那是做不到的,但靠着小殤肉眼難見的竊聽蟲,可以做到遠距離的竊聽,儘管小殤使用不了法寶,可是隻要把法寶交給另一位技術人員,一樣可以發揮功用,甚至可以讓三人躺在原地裝睡,透過耳裡的耳塞來聽。
當然,什麼事情都不可能這麼完美,由於設備太過克難,耳塞裡傳來的聲音不但斷斷續續,而且雜訊甚多,基本上屬於三、四句裡頭可以聽清一句的狀況,不過,雖說孫武事前也暗自做了一些假設,他還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聽見這樣的一句話。
“……你最好搞清楚一點,既然你是魔門的一分子,就沒有違反命令的可能,這次域外的行動,不管你怎麼想都必須服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