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老頭子對自己剛纔說了什麼,恍若未覺,自顧自地道:「不過,那兩個婆娘的價值很大,直接殺掉太可惜了,必須要先嚴刑拷打,逼出她們所知曉的一切,然後嘛……嘿嘿……」
老人乾笑了兩聲,笑聲中滿是淫邪意味,魔門不是吃素的宗教組織,對這兩聲乾笑所代表的意思,所有人都心領神會。鳳凰夫人能生下羽寶簪這樣的女兒,本身自非庸脂俗粉,鳳婕更是當年豔冠羣芳的第一美人,魔門中的高手哪個不覬覦?只不過沒本事沾惹而已,現在聽到有機會能爲所欲爲,任誰都是心頭火熱,頻頻點頭,恨不得馬上就將人擒到手。
「把兩個婆娘擒回後,老夫先來享受,玩得差不多之後,就交給你們輪流使用,總之,只要忠於本門,在座的大家人人有分,絕不落空!到時候千萬別爭風吃醋,傷了我魔門的和氣啊,哈哈哈,你們說,這樣好不好?」
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在場的魔門高手羣起鼓譟,心情激動之下,連坐都坐不住,站起來揮動手臂,氣氛熱絡得像是在開慶功宴,全沒發現炒起氣氛的老人靜靜坐在椅上,沉默地望向衆人。
「………大夥都覺得很過癮?」
「過癮!太過癮了!」
「一箭五鵰非常過癮?」
「當然了……呃,不,不是……」
答得太快,現在才發現自己愉快地跳進了陷阱。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一名臉上有刀疤的大漢,剛纔喊得最是忘形,這時給老人一把抓住。老人一面摸着下巴,一面對着他微笑。
「不是?但你剛剛喊得很過癮啊。」
「那……那是……那是爲了……那不是爲了一箭五鵰啊!」
「真的不是?看着我的眼睛說話,可別對老人家說謊啊。」
所接觸到的這雙眼神,深邃得有若古潭,雙瞳中的黑色,遠比一般的眼瞳要深得多,還似乎在往外擴散,將整個眼睛都染成墨色。對着這雙眼睛,只要是個人都會覺得恐怖,渾身發寒。
在場的人都不是無名小卒,知道在魔門中有一種名爲血烙的特異功法。其原理不明,據說異常難練,但練成之後,可以將真氣注入目標體內,只要目標人物撒謊。真氣就會從內部引爆,讓人粉身碎骨,最是厲害不過。魔門傳承千載,練成這技巧的不超過五人。很不巧……本代天魔就是其中之一。
聽說在梁山泊上,經常有不幸犧牲者爲此炸開。眼前的情況也讓人人自危,特別是那個給老頭子逮着。面對面問話的漢子,雖然他現在還能呼吸,還能緊張得滿頭大汗,但在衆人眼中,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我……我不……不……其實我……」
「想清楚再回答,答錯了的後果……哼哼!」
老人邪笑了兩聲,笑聲中滿是淫邪之意,在場衆人無不一愣,刀疤漢子的臉色更一下變得慘白,老人這才輕咳一聲,補充道:「抱歉,笑錯了,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從頭來過,大家就當剛纔的事沒發生過,我說你……」
說話中,老人一掌拍在刀疤漢子的肩上,掌上不含內勁,只是隨意一拍,但刀疤漢子卻兩眼翻白,一下子暈死過去,從椅子上翻身倒地。這人平常在自己地盤上,也是威風八面,不可一世的人物,此刻卻落得如此醜態,看起來實在丟臉,但卻沒人敢多說什麼,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變成下一號犧牲者。
「唉,怎麼心理素質那麼低?如此不禁嚇,說個兩句就暈過去了,換作以前在梁山泊,像你這樣就死定啦……」
老人搖了搖頭,似乎沒有多少的殺意,笑道:「你們一個個都這麼沒用,我都不曉得等一下你們怎麼去打那隻怪獸?」
天魔的話,讓在場衆人心生不安,猜不透所謂的怪獸到底是什麼東西,這到底是個正常世界,雖然也有少數異獸,但對於一衆習武多年的高手,威脅不大,看天魔說得如此慎重其事,莫非……真的有怪獸?
「門、門主……你所謂的怪獸,是指……」
「唔,不太好比喻,勉強要說的話,應該是犀牛的變種吧。」
「犀……犀牛……」
「說犀牛又有些不妥,從噸位來看,說是河馬會比較貼切。」
「差不多就是河馬了,但不能掉以輕心,你們可以稍微發揮一下想象力,想象成……一頭穿戴重型盔甲,額頂犀牛角,力大無窮,還會扮成暴龍來橫掃千軍的河馬!這樣就差不多了。」
「………那是什麼怪物啊?」
詭異的一句話,聽得所有人都心驚肉跳,有人待要再問,一股莫名波動卻在此時直傳而來。
這股波動,很奇特……最初衆人沒什麼深刻感覺,就是覺得腳下的樓板輕輕晃了一晃,但這晃動連綿不絕,波動振幅越來越大,最後整個房間,甚至整間客棧都在晃動,木板嘎嘎作響,店內的其他住客、夥計,驚惶失措,大聲嚎叫,像是碰上什麼很可怕的天災一樣。
所有人一開始都以爲是碰到地震,對於見過太多大風大浪的他們,地震沒什麼了不起,但眼前的狀況卻越來越奇怪,不但震動幅度有增無減,房內的每件事物,無論木桌木凳還是木板牀,全都以本身爲中心,發生大小不一的奇怪震動,彷佛有無數個漣漪震波,同在這間客棧內發生,而最反常的一點,則是這些魔門高手,不約而同地感到體內氣血翻涌,煩惡欲嘔。彷佛全身真氣失去控制,這種類似走火入魔的異常現象,讓他們想到了一個傳說中的超級法寶。
域外不久前發生的連場激戰,在中土知道的人不多。不過魔門佔了便宜,高階幹部都收到了一份詳細戰報,讓他們開開眼界,其中關於大地神戟的部分,確實令他們心驚膽顫,雖說大地神戟是一件號稱絕對打不死人的佛心神兵,但考慮到重傷之後,傷重而亡的情況。那可不是沒威脅性,更別說敵人不是傻瓜,只要趁傷下手,不死也死定了。
只要想到這件超級法寶在域外造成的破壞。衆人紛紛爲之色變,記錄中曾說明,大地震波打不着離地的目標,所以最佳策略莫過於躍起躲避,因此每個人的第一反應都一樣。就是離地躍起。
有起故有落,跳了上去總難免要落下,而大地震波仍持續作用,爲了避免傷害。就只好再次躍起,以策安全。結果,小小房間之內。一衆魔門高手不停地跳起、落下,此起彼落,成了一幕非常奇特的畫面,整個房間裡頭,就只剩天魔一人站在原處,似笑非笑地看着上竄下跳的衆人。
「……好厲害的一隻河馬。」天魔斜睨了衆人一眼,道:「我給你們神戟的資料,不是爲了讓你們來這裡開舞會的。」
大地神戟的奧秘,老人自是心中有數,大地震波打不着離開地面的物體,但除非像羽寶簪、鳳凰夫人那樣,練成特殊功法,可以長時間浮空翱翔,普通人隨便躍起又落下,倒黴的話等於被大地震波連傷兩次,本來不死都死了,像這種上竄下跳的愚蠢方法,如果是碰上真正的大地神戟,這一下已經全滅了。
「女人確實不可小看啊,背後搞手腳,居然連大地神戟都仿製出來了,神之名還真不是亂叫的……」
天魔曾經使用過大地神戟,對神戟的運作特色知之甚詳,最開始感受到那股波動時,便查覺有異,真正的大地震波,威力無儔,怎會只有如此而已?如果真是大地震波,這羣傻瓜早在第一時間便給創傷,全身骨頭就算沒碎一半,至少也要趴在地上猛吐血,哪能像現在這樣輕鬆,跳上跳下,乾脆開舞會算了。
況且,大地神戟在戰後落入虛江子之手,虛江子不惜大耗內力,將之封印秘藏,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又被取出,帶到中土?
之前還覺得有些奇怪,梁山泊墜毀後,鳳婕一路追到中土,沒追上自己,而皇城之戰在即,以鳳婕個性,必然會試圖阻止,她找上鳳凰夫人,便是爲了查出自己的下落,搶趕過來。
沒有人比自己更瞭解鳳凰夫人的個性,那個女人儘管擁有了絕頂高手的實力,心態上卻仍與當年一樣,只想找個安身立命之所,過點平安的日子,絲毫沒有野心,也不想捲入江湖鬥爭,或許是當年樓蘭滅族之事,給她太過強烈的打擊了,總之,與魔門中大部分人的揣測相反,這女人是不可能搞什麼野心奪權的,一般情形下,她也不會泄漏魔門內情,但鳳婕身分特殊,由她去問,鳳凰夫人肯定開口,鳳婕追蹤過來是早晚的事,只不過……鳳婕又憑什麼來這邊攪事呢?
動之以情、說之以理、誘之以利……成功的可能性都不高,這點鳳婕應該很清楚,既然清楚,她沒理由蠢得猛作多餘的事,那麼,她恃之「說服成功」的籌碼是什麼?這點自己幾天來一直感到好奇……
這個答案現在終於揭曉,三美神不愧是影響當年戰局走向的天才人物,超級法寶應該是不可能被仿製的,就連龍葵都曾親口向自己確認,即使經過多年研究,傳自始祖之人的超級法寶,仍有太多謎團未解,更別說仿製量產了。
看來,龍葵沒研究出來的東西,鳳婕另闢蹊徑,已經不聲不響地進行到實用階段了,天才果然是一種貴重的資產,一個天才的女人更是不好得罪,不過,無論三美神有多傑出,這裡始終是魔門的地盤,如果讓她繼續威風下去,魔門顏面何存?以後在人們的印象裡,就當真只是一羣愛跳舞的色魔們了。
老人沒作什麼動作,但一股暗勁自腳下傳出,恍若激起漣漪,迅速朝四面八方蔓延,所過之處,大地震波全數被抵銷、中和,化爲無形。這一手,正是虛穀子提示孫武的波動之法,勁分陰陽,用震波抵銷震波,道理簡單,可除非內功修爲無比深厚,或是身具特殊技能之人,否則就算知道原理也使不出來。
撼動整間客棧的大地震波,迅速平復下來,顯示了老人的絕世修爲,魔門衆人也回覆冷靜,曉得在剛剛的短暫數秒內,出了大丑,什麼臉都丟光了,正想開口有所表示,一下轟然炸響,震撼着所有人的聽覺。
炸響之聲,伴隨着巨大的爆破力,一下轟破了半間客棧,威力驚人,幸好實質傷害不大,畢竟之前客棧搖晃成那樣,大多數人以爲是地震,早就跑出去了,哪還會傻傻待在屋裡頭?也就只剩下這羣跳舞的色魔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