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的光線並不太好,又因爲昨日實在是太過疲倦了,阿九這一覺睡了好久,她只覺得被窩好溫暖,滿足地翻了個身,不料腦袋似乎頂到了什麼東西,磕得她額頭生疼,她不滿地嘟囔道,“平芬,把我的百寶箱收起來,弄疼我了!”
忽然聽到頭頂輕輕的笑聲,猛然醒悟過來,自己不在江州袁府的高牀暖枕之上。
阿九擡起來頭,對上一雙狡黠明亮的雙眼,齊遙正樂呵呵地望着她,“你終於醒啦?”
阿九這才發現,她整個人以極其曖昧的姿勢,蜷縮在齊遙的懷中,齊遙的大半邊身子暴露在空氣裡,她被自己的披風和齊遙的懷抱緊緊地裹住。
所以才那樣暖和…她的臉上不知道何時爬上了兩團紅暈,心底有些莫名的感動,片刻後又嗔怒起來,“你這傢伙,受着傷還不好好蓋被子,儘想着佔我的便宜!到時候發熱了,不舒服了,我可不去伺候你!”
這簡直是強詞奪理,但齊遙卻絲毫不見生氣,反而覺得很受用,“是呀,是呀!說來這也怪不得我,要知道,我正值血氣方剛,懷裡蹭來一隻不安生的小貓,死活非要讓我摟着,這便宜不佔白不佔。到時候發熱了,不舒服了,就隨他去吧,反正也不知道活不活得到明天。”
阿九隱約記得昨夜的確是自己蹭啊蹭啊的蹭到齊遙懷裡去的,但是這種事情怎麼能承認呢?所以裝出一副窮兇極惡的模樣來,“你!再胡說,我就把你踢下去!讓你暴屍荒野,被野狗啃,被野狼吃!”
齊遙就作出一副我好怕怕的樣子,“啊呀,女俠,您就饒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胡說了,求您饒了小的啊!”
打鬧了一陣,阿九突然認真地問,“你感覺如何?好些了嗎?”
傷口還是疼的,但好在精神不錯,內力也並沒有太大受損,齊遙笑着說,“你沒看到齊三爺又龍精虎猛的了嗎?”
阿九翻了翻白眼,果然會武功的男人是不可估量的,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還充當了自己的肉墊,尋常的人早就掛了,會武功的男人卻只需要睡一個晚上,就能恢復活力。
阿九輕捶了下齊遙的胸口,“龍精虎猛的齊三爺,快點想想生存大計吧,我們在這陡峭的山峰中央,連個野果都沒有的,今日想不出法子來,我們活下去的希望至少減少一半啊!”
越往後拖,體力就越差,生存的希望就越小。
齊遙斂了嬉笑的神色,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他扶着山壁慢慢地站起身來,腿腳還有些綿軟無力,阿九忙過去扶着他。
他輕輕把身子探了出去,果然如阿九所說,這個山洞無依無靠地孤立在懸崖的正中,既夠不上去,往下又有好長的一段距離,孤零零的石臺,突出一點點來,旁邊並沒有其他的出路。
齊遙一向漫不經心的臉上,終於有些動容,這個山洞完全是個絕地。
阿九滿臉的焦急,“怎麼樣?有法子下去或者上去嗎?”
齊遙搖搖頭,一臉頹然地退回了山洞,悶悶地坐下,垂着頭,一言不發。
阿九的心漸漸地涼了,連一向辦法十足的齊遙都這樣了,想必自己和他,就要餓死在這山谷之中了。
她的心中有些不忍,自己死了倒也罷了,反正自己早就活過一世了,這世這一年已經算是偷來的了,即便只是短暫的一年,卻比她前世二十多載都活得快樂和精彩。
她有疼愛自己的羅媽媽,有四個貼心的好丫頭,有乾爹和藍禾的疼愛,有傾心相許的蘇潤,還有那個生死相隨的傻瓜,她悄悄地轉頭望着齊遙,眼中有着說不出的憐意。
這偷來的一年,享受到了如此多的人間溫情,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但是齊遙卻不能死。
她的眼神一深,開口說道,“齊遙,我有一個請求,你能答應我嗎?”
齊遙擡頭,見她的臉上說不出的堅定,“什麼?”
“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情況,請你活下去!”
齊遙不知道阿九怎麼會突然說起這個,只是這個時候說這個又有什麼用呢?他苦笑着搖了搖頭,“要死就一起死,黃泉路上兩個人作伴,也不會那麼孤單。”
“不!我希望你能夠活下去!只要你的身體恢復了,以你的武功,應該還是能夠上去的。”山壁雖然陡峭,但是並不是平面,到處都有凹凸的地方,若是一個身體健康的絕頂高手,借力使力,衝上去的概率還是有的。
齊遙何嘗不明白這點,但是現在的狀況卻真的很糟糕,“我的身體恢復需要時間,我們只有一個包子了,沒有食物,別說恢復,怕是隻能夠再撐幾日。”
阿九垂下眼簾,過了良久,幽幽地嘆了一聲,“還是有辦法的。我的身子弱,撐不了多久。”
齊遙似乎有些猜到阿九接下會說什麼,他的臉色倏然變得鐵青,他怒氣凜然地直視着阿九,以自己渾身的怒意,企圖阻止阿九說下去。
阿九卻自顧自地繼續說,“我很怕疼的,所以,還是等我死了吧,你可以把我…”話還未說完,就有一個溫熱的東西堵住了阿九的嘴脣,把她還未說完的話塞了回去。
齊遙緊緊地摟住阿九,彷彿她隨時就會消失一般,他用力地吻住她柔嫩的嘴脣,越吻越深,趁她喘氣的空隙,就用舌頭撬開了她的牙齒,鑽了進去,與她的舌頭糾纏在一起。
阿九一開始有些懵了,等到反應過來,就開始掙扎,怎奈齊遙箍得太緊,她單薄的身軀怎麼都無法擺脫他的擁抱,她感到他的舌頭的侵入,有些想抵擋,卻抵擋無門,反而兩條舌頭糾纏得越來越深。
她被吻到深處,只覺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腦中空白一片,身體卻奇異地涌出一股舒暢的感覺,這種感覺使她放棄了思考,放棄了抵抗,完全沉溺於齊遙的熱吻之中。
齊遙不知疲倦地吮吸着,要把阿九揉進身體骨血中去一般,用盡全身的氣力和感情,熱吻着。一時間,什麼險境,什麼絕地,什麼死活都不重要了,彷彿天地都不再存在,只有他們兩個,相擁着,相互糾纏着,直到蒼茫,直到洪荒,直到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