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進蠱神殿,阿九便覺得絲絲涼意撲面而來。
蠱神殿中,供座上是一尊塑了金身的苗女雕像,只見她儀態端方,盤腿而坐,左手拿着三尾蜈蚣,右手上卻爬了兩隻蠍子,這大概就是蠱神娘娘了。
兩邊各坐了三個長者,也都着苗人服飾,年齡大概都有五六十以上,好些個連鬍子都全白了。見藍大酋長一行進來,都立了起來,略恭了恭身,叫了聲“酋長!”
藍大酋長見狀,忙還了一禮,“各位長輩不須多禮,還請安坐!”阿九及蘇潤等也都跟着藍木深深向他們鞠了一躬。
藍大酋長讓阿九上前,幾個長老看到阿九身上全副華麗的苗裝,俱是面色一凜,隨即看到阿九面容秀麗,眼神清澈,相貌可人,便都鬆了神色,皆向藍大酋長點了頭。
隨即,其中看起來最年老的那位長老便走向供座旁,開始主持儀式。他先給蠱神娘娘行了禮,用苗語嘰裡呱啦講了一大串,又點着了香,然後犀利的目光便向阿九射來。
幸虧藍禾之前已經向阿九詳細介紹過了,她望向藍禾,藍禾衝他略一點頭,她便上前一步,往繡墩上一跪,結結實實地給蠱神娘娘磕了三個響頭,站起來接過長老手中的香,拜了三拜,然後把香插進香爐。這就算禮成了。
藍大酋長滿臉笑容,把六位長老一一介紹給阿九認識,六位長老對阿九的態度很慈祥和藹,都給了用雕花木盒裝着的見面禮,阿九少不得又再行了一次禮。
藍禾說過,蠱族中酋長是絕對的權威,族中大小事務都由酋長決定,但長老們卻有着超然的地位,他們平時絕不插手族中事務,只負責蠱神殿的一應事宜,由於酋長繼位也是由他們進行儀式的,所以酋長對他們都十分尊敬,族人也都十分敬重他們。
所以阿九對幾位長老態度十分恭敬,讓他們都十分滿意。
接着就是和全族族人共享午餐的時刻,這也是儀式的一部分,在一個寬闊的空地舉行,這地方大約是蠱族的廣場,許多重大的集會都在這裡進行。
藍大酋長先用苗語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引起了場下陣陣驚歎和掌聲,阿九感到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她,不過都是善意的,羨慕的以及驚歎的,阿九有些不好意思,睜大了眼睛看向藍禾,藍禾笑了笑,偷偷跟阿九解釋,藍大酋長的話大意是蠱神娘娘保佑我們安康,這是我新認的女兒,阿九,以後你們要像愛護藍禾一樣愛護她!阿九感動不已。
然後藍大酋長就宣佈午宴開始。
蠱苗少女們魚貫而入,很快便上滿了酒菜,族人的情緒很高昂,觥籌交錯中,還有許多少男少女唱起了苗曲,一頓飯吃得人人盡興,阿九蘇潤趙恪自不必說,少年人很容易就能融入氣氛中,就連羅媽媽也放棄了平日的規矩禮儀,與族中的婦女們碰杯閒話,明大管家派來的那隊兵士在族中大叔們的敬勸下,也都放開了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蠱苗早已走出了深山老林,也有人在南疆各個城鎮上開了店鋪做些生意,蠱族後山有許多珍貴的藥材,族人也時常拿到集市去賣,許多方面蠱苗與南疆普通的民衆交往都十分頻繁。雖然蠱苗個個都會些蠱術,但是族中戒規森嚴,若是對普通人下蠱,要受極深的刑罰,極少人敢違抗這項族令,南疆民衆也因此對蠱苗並不畏懼害怕。蠱苗也常和乾人通婚,所以現在大多數的蠱苗都會說乾楚晉三國人所說的漢話。
酒足飯飽,藍禾便帶着阿九去她房間,假意午睡,羅媽媽,趙恪蘇潤還有將軍府的那隊護衛也自然有人引了他們去休息。
阿九把衣服換下,讓藍禾幫她把頭髮恢復原狀,然後開口說道,“今日還沒有機會找蘇潤,待會你幫我悄悄地給他傳個話過來吧?”
藍禾點頭,“那讓趙恪知曉嗎?”見阿九猛搖頭,她便笑道,“行,那我去絆住他。”然後她一縱身,矯健地從後窗翻了出去。
約莫小半刻後,一身白衣翩然的蘇潤就出現在後窗口,他雙目含笑,見阿九點頭,便翻了進屋。
“你找我?”不管因爲什麼事,阿九能主動找他就足夠讓蘇潤感到高興了。
阿九點頭,低低地問,“你能幫我嗎?”
蘇潤笑着反問,“你能信我嗎?”
阿九嘟嘴,“不信你,能找你嗎?”
蘇潤也學她嘟嘴的模樣,“不想幫你,能過來見你嗎?”
看着對方好笑的樣子,兩人都忍不住低低地笑出聲來。
阿九把跟藍禾說過的又從頭到尾倒了一遍,“你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帶我去望月樓,等我見過他們,再把我送回來嗎?”
蘇潤嘴角微翹,“自然可以。”他一躍就又道了後窗之外,然後伸出雙臂,說了聲,“過來。”
阿九楞住,“這是幹嘛?”
蘇潤笑着說,“你不出來要怎麼走?”
阿九忙點頭,爬上了窗頭,剛要跳下,已經被蘇潤一把接了過去,阿九羞澀難當,雖然前世因爲工作便利,常常看到各種美男,但是卻一個男朋友都沒交過,就這樣被一個帥哥摟在懷裡的經歷,她可是頭一次啊頭一次。她待要掙脫,蘇潤卻摟得更緊了,他柔柔地在她耳邊說,“別動,摟緊了。”她感覺到一股衝力,發現已經在半空之中,她只好緊緊地摟住蘇潤的腰,把頭埋在蘇潤的胸口,用眼角的餘光去看四周。
蘇潤在樹與樹之間穿梭,藉助樹枝做着力點,然後不斷以高速飛躍,過不多久便已經出了蠱苗的領地。看到前方樹林中牽着一匹馬,蘇潤便往下一縱,對懷裡的人兒輕聲說,“這馬大約是藍禾準備的。你會騎馬嗎?”
阿九忙掙開了蘇潤的懷抱,臉色紅彤彤的,“我不會騎馬…”
蘇潤笑意更濃了,他把馬繩解開,把阿九放了上去,然後又是一個華麗地縱身,便上了馬,他把阿九攏在懷中,不知從哪摸出來一條白色的綾緞,把兩人綁在一塊,把阿九的手放到繮繩上,然後自己的手再蓋住她的,輕聲說,“速度有些快,抓緊了繮繩,有我在,不用怕。”
阿九口中說着不怕,身子卻更往後了些,與蘇潤捱得緊緊的。蘇潤寵溺地望着懷中的阿九,輕嘆一聲,便開始策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