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聽到蘇潤來了,忙迎了出去,“蘇潤,你知道嗎?原來子青和紫璃早就…”
聲音嘎然而止。
蘇潤身後挎着包裹,一臉的歉意,隱約還流露出幾絲擔憂,他柔柔地望着阿九,“阿九,剛纔我收到師父的訊息,他可能遇到了什麼事兒,所以,我必須得去看看他。”
原來是這樣。這消息來得有些突然,阿九心中充滿了深深的眷戀與不捨,只是,若真的是雲訣子大師有事…“雲訣子大師,出了什麼事嗎?”
蘇潤的眉頭略皺,“師父他贈了我一塊玉環,裡面養着和你的玉符相似的一種蠱蟲,我們曾有約定,若是對方有事的時候,便可催動蠱蟲。就在剛纔,我發現我的玉環一直在劇烈地跳動,應該是師父催動了母蟲,在喚我回去。”
阿九想起了自己那半塊玉符,雲訣子大師不知道陷入了怎樣的麻煩,纔會催動蠱蟲,那蘇潤此去,是不是也會有危險?
蘇潤見阿九的小臉上佈滿了憂色,強笑了下,撫着她的長髮,“也許只是師父想我了也說不定,我去南疆治蠱毒,師父憂心我的生死,想知道我的毒解開了沒有,師父他有時候比小孩子還要調皮,這樣的事也有可能的。”
阿九略寬了寬心,古代通訊不發達,蘇潤毒解之後也沒有通知雲訣子大師,這都快小半年的光景了,人家大師記掛唯一的徒弟,只好用這方法讓徒弟回來看他,還是說得過去的。
“真可惜,上次錦繡行做的衣服,還沒有到,你不能穿着新衣裳回去了。”
蘇潤淺笑着,“這樣正好,穿得破破爛爛的纔沒人看得上。”
阿九想到外面的世界誘惑多,這世間又不乏韓千雪這樣的豪放女主動送上門來的,蘇潤這樣標緻的人物,怕是少不了這些爛桃花的,不由念道,“我不在你身邊,你可不許隨便搭理別的姑娘,不準和女子說話,也不准你招惹別的女子。等確認了雲訣子大師無事,你就要馬上回來,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也要及時寫信給我,不然…不然有你好看的!”
蘇潤暫時按捺住心中的驚濤駭浪,緊緊地把阿九摟進懷裡,“你放心,蘇潤這輩子,生是阿九的人,死是阿九的鬼。除了阿九,再也不會和任何別的女人牽扯上。等師父的事兒一完,我就馬上回來找你。”
又從腰間解下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塞到阿九的手中,“這是我蘇家的傳家之寶,也是建寧侯的信物,我把我的身家都抵在你這兒了,你還怕我不回來嗎?”
“可是,這是代表你身份的信物,你還是留着比較好,萬一遇到什麼事,緊要關頭,或還可一用。”
蘇潤搖搖頭,“若是我願意去承襲這個爵位,早就去了。我過慣了閒雲野鶴的生活,不想入朝堂與人勾心鬥角,這玉佩對我而言,單純只是蘇家的傳家寶,我想把它送給我未來的妻子。”
他的目光晶瑩,眼眸閃亮,散發着無窮的暖意,阿九心中一顫,便不再堅持,“我會好好保管好它的。”
小廝牽來了兩匹快馬,阿九和蘇潤一人一騎,慢慢地向城外奔馳而去,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還有些其他的也都盡在不言中,兩人一路無語,只恨路途不夠遙遠,時間過得太匆匆。
就這樣已經到了城郊,蘇潤停住,翻身下馬,又把阿九扶了下來,“就送到這兒吧,天色不早了,你一個人跟了出來,還是早些回去我才放心。”
阿九輕聲地,“嗯。”
蘇潤猛得抱住了阿九,緊緊地,讓阿九差點都喘不過氣來,過了良久良久,方纔鬆了手,眼中透着濃濃的不捨,“你要乖乖的,聽羅媽媽的話,好好地,知道嗎?”
阿九喃喃道,“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
蘇潤渾身一震,這話是阿九的想法,何嘗又沒有道盡自己的心思?真想就此與眼前的小人雙宿雙棲,再也不分離,只是師父的情況比他對阿九說的要嚴重地多,玉環碎了,玉環中的蠱蟲全死了,這唯一的可能就是師父身上的母蟲死了。可是師父若安然無恙,又怎麼會殺死蠱蟲?只有當情況惡劣到連師父都無法控制的地步時,師父纔會這樣選擇吧?可是連師父這樣幾乎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人都無法控制的狀況,又是多麼可怕的境地?師父現在的處境,蘇潤根本就無法想象。
他強忍住心中的顫動,牽了馬繩,就要離開,方走了兩步,就感到自己的身子猛地一震,一雙溫暖柔嫩的小手緊緊地環住了自己的腰身,他慢慢地轉過了身來,只見阿九的眼角早已經溼潤,她淚眼迷離地望着他,慢慢踮起了腳尖,輕輕地在他的脣上啄了一下,勾起了他身體裡無數的熱血涌起,可是她卻逃走了,她頭也不回地逃走了,不再給他一個擁抱她的機會。
蘇潤沒有看見阿九的臉上滾落了兩行清淚,她不想再和他溫存下去,免得自己再也沒有勇氣送走他,她會任性地要求他留下,不讓他走,那樣會讓他爲難的,她不想讓他爲難,不想做個不懂事的女孩子。
所以她只能選擇轉身離去,不再看他。
蘇潤輕撫着嘴脣,那裡還停留着她的溫度,她暖暖的體溫,柔柔的嘴脣,迷濛的淚眼,都深深刻進了他的記憶裡,如何捨得離開你?我會盡快回來的,不管前面的路途有多艱險,我都會盡快地活着回來見你。他的眼神無比地堅定,毅然決然地翻身上馬,飛馳而去。
阿九終於無法忍住轉過頭去,只看到馬蹄踏起的一縷塵煙,很快就散盡在天地中,江州的城郊很冷清,顯少有行人,這快入冬時刻的景象很冷清,樹葉枯黃,萬物沉寂,阿九忽然覺得渾身都有一股刺骨的涼意,凍得她有些打顫。
原來,一個人走路,竟然是如此地寂靜,蘇潤纔剛離開,她的世界就好像少了最濃厚的那筆色彩,忽然之間,變得黯淡無色。
她把蘇潤給的玉佩緊緊得捂在胸口,直到玉佩上有了她的體溫,漸漸升起了暖意,才放開,蘇潤他最重承諾,從沒有一次說話不算數過,所以,他一定很快就會回來的,想及此,她方纔懷着期待,上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