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先生今天之所以將我邀請我到白宮來，是希望聽到我對瓊崖這個新興勢力的看法是麼？”譚尼問道。
羅斯福點了點頭：“沒錯，正是如此。從那個神秘的羅傑羅先生最初開始創辦自己事業的時候你就已經在他身邊了，你們相處的時間是那麼的長，甚至比他的妻子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所以，當我想要儘可能從多方面瞭解瓊崖這股勢力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向我推薦了你，同時，我自已也認爲在我們美洲地區沒有誰會比你的話更具有參考性。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所以你纔會出現在這裡。”
譚尼揉了揉額頭，臉色古怪的說道：“雖然我本人非常樂意爲了美利堅合衆國，同時也非常樂意爲總統先生的國際形勢判斷工作出一份力。但是，在此之前您能否可以換一種說法，把我和曹雲琪夫人放在一起比較，這實在是……讓我非常的不舒服。”
“好吧，我道歉，雖然我所說的完全是事實，但的確，這麼將你和羅夫人放在一起是有些問題。”羅斯福笑了起來，“那麼，現在說說你的看法吧。”
“嗯……在進行說明之前，我想要知道一件事情，最近我聽到了很多關於華夏威脅的言論，不知道這一次的談話是否和這些言論有關呢？”譚尼問道。
羅斯福道：“事實上，的確是有一些關係的，這些言論雖然並非是我們的最終判斷。但是的確也代表了一部分實權派人物的聲音。對於東亞的形式，以目前的交戰狀況來看，儘管日本人還佔據着華夏的大片領土，而且也仍然在大局上處於攻勢，但是他們引以爲傲的海軍卻是一敗再敗。這一次臺灣地區的海戰儘管算是兩敗俱傷的結局，可最終瓊崖方面的主力艦還是一艘也沒有損失，而日本方面卻損失慘重。如果這種狀況繼續下去的話，什麼時候瓊軍打上日本本土也並非讓人驚訝的事情。”
“所以，你們便判斷日本將會衰落而瓊崖將會崛起嘍？”譚尼繼續問道。
羅斯福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這麼一回事。這一次即便日本人不會落敗但恐怕也不可能取勝，最多是一個以慘痛損失換來的悲慘條約。海軍敗了他們便失去了獲勝的保障，雙方實力地位的交換將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因此近期之內我們必然會調整亞洲政策，這也是爲什麼叫你來到這裡的原因。我們想要確定一下，如果目前轉換政策對日本進行支持而又限制瓊崖的話，會不會讓日本人保住元氣，至少，不至於在戰敗之後長時間無法對華夏構成實質性威脅。”
“英國佬的大陸平衡政策？”譚尼皺眉道。
“雖然討厭英國人，不過他們的政策很多時候還是不錯的，比如說這個大陸平衡政策便是非常有意思的一套策略。如果日本被擊敗的話，亞洲就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有足夠的實力對華夏造成障礙了，而作爲亞洲傳統的宗主國。如果到那個時候華夏生出一些不應該擁有的念頭，就像是現在的日本一樣的話，那就讓人苦惱了。所以最安全的辦法還是給他們彼此樹立一個敵人，讓日本人和華夏人去打生打死吧。這是符合美利堅合衆國的利益的。”羅斯福說道。
譚尼搖了搖頭說道：“總統先生，請問我們是否準備進行武力干涉？”…。
“武力干涉？這怎麼可能？像這種提案是根本不可能獲得通過的。”羅斯福驚訝的說道。“而且我們完全沒有任何理由進行干涉，將美國拖入到一場完全看不到任何實質性利益的戰爭中？絕不！我們需要的是讓日本人稱爲美國的屏障，而不是反過來讓我們稱爲日本人的屏障。”
“既然如此，那麼如果您想要聽到我關於這件事情的意見的話，我就說一說好了。”譚尼說道，“如果我們並不打算進行過於直接的干涉的話。我想現在再調整政策已經晚了。我認爲，我們應該徹底放棄日本，雖然大陸平衡政策的確不錯，但如果扶持對象選擇日本的話，那麼顯然是一個可悲的錯誤。我認爲我們不但不應該扶持必然失敗的日本，還應該加大隊瓊崖的支持力度以賺取更多的利益，至少在這場戰爭之中，在中日之間是如此。”
“已經晚了？”羅斯福皺眉道，“日本人的海軍雖然損失嚴重，可是卻也不是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至少他們的陸軍還保持完整，怎麼能說現在已經晚了？只要我們向日本人提供足夠的石油和鋼鐵等等原材料，日本人應該很快就可以恢復戰鬥力和瓊崖一戰的吧。日本人的失敗不可避免，可是你的觀點似乎有些太過悲觀了吧。”
“支持日本的話，只要他們不至於敗的太慘，我們就可以藉着這一時候擡高價格，不但能夠榨乾日本人的硬通貨，還可以接着債務控制日本戰爭之後的經濟，就像是我們在一戰時候做的一樣。”譚尼笑了笑，說道，“的確是很好的計劃，但是，恐怕會引起瓊崖方面的不滿的啊，要知道，我對於這場戰爭的觀點可並非是誇大其詞的說法。”
“在商言商罷了，國家之間一切以利益爲上，對於我們的做法，他們想必是可以理解的吧。”羅斯福無所謂的說道，國家間的事情就是這個樣子，只要能夠得到利益，只要能夠保證自己一方的利益不被威脅，那麼無論什麼信義都是扯淡。當然，這種事情不僅僅是羅斯福明白，羅傑同樣也是明白的很，只要稍微翻一翻現代世界歷史，就可以看到大量曾經打生打死的生死仇敵變成親密無間的鐵桿盟友，又或者曾經的盟友翻臉成爲不共戴天的敵人。對於這種事情羅傑是清楚的很的。
“總統先生您知道羅先生爲了這一場戰爭準備了多久？”譚尼突然開口道。
羅斯福搖了搖頭，他的確不太清楚羅傑到底爲這場戰爭準備了多久，不過在他看來應該是從32年開始的吧，或者更早一些，從日本人干涉北伐軍的濟南慘案開始的？他不是很清楚，所以將回答的權力交還給了譚尼。
“事實上，現在仔細想來的話。自從我認識羅先生的時候起，他就已經對日本人充滿了仇視了，這從他各種商品的銷售策略就可以看出來。幾乎是處處針對日本人，所以，我倒是更相信他早在自己發展的最開始便已經將日本當成了假想敵。”譚尼說道。“還記的羅先生在大蕭條時期向我們下的那些訂單麼？”
羅斯福點了點頭。
“如果仔細統計他所下過的訂單的話，您就會發現他早在經濟危機爆發時便開始囤積各種戰略物資了，當時我還以爲他瘋狂收購那些礦產是爲了抄底收購，等到經濟回暖之後再進行拋售賺錢，不過我錯了，他花了7年時間蒐集的各類戰略資源直到今天也沒有賣出去哪怕是一克，而且到目前位置，他們似乎仍然沒有大規模動用那些戰略資源的意思！僅僅從這一點，我想總統先生應該便可以理解羅先生對於這場戰爭是如何重視了吧。現在您還認爲日本仍然有和平的可能麼？”…。
羅斯福的眼皮跳了跳：“你認爲羅先生不會放過日本人？哪怕是日方接受一個比日清戰爭時期針對清國的更爲苛刻的條約？”
“以我對他的瞭解，恐怕這一場戰爭。他是一定要將日本徹底打趴下才肯罷休了，他能夠接受的只有無條件投降，沒有和談，沒有調停，沒有干涉。記得他曾經對我說過。如果有人膽敢阻止他的軍靴踏在天皇宮殿的地板上的話，那麼……”
“那麼？”羅斯福皺起了眉頭，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麼他會不惜一切。”譚尼嚴肅的說道，“他是認真的。”
羅斯福不悅的嘆了口氣，說道：“所以我才討厭這種專制制度的國家，一旦獨裁者認定了什麼目標的話整個國家都會被拉下水。沒有絲毫理性可言，只是爲了將軍靴踏在日本天皇宮殿的地板上就能夠將數百萬軍隊投到戰場上麼？太感情化了！難道一個對日的《馬關條約》會比無條件投降有多少實質性的差距麼？”
“總統先生，以我在華夏任職和經商這些年的經驗來看……羅先生的看法似乎在華夏國內很有市場，他們認爲必須要有這麼一場徹底的勝利才能夠重新振奮他們的民族精神。”譚尼說道，“此外，羅先生所信奉的對敵策略是如果開戰就必須要將敵人徹底打倒，中場暫停性質的和平條約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也就是說，在他們雙方任何一方徹底倒下之前，任何的調停和干涉行動都是無意義的嘍？”羅斯福說道。
“可以這麼認爲。”譚尼點了點頭，“況且，我認爲，目前羅先生的瓊軍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並非是他們的全部，日本人已經沒有勝利的可能了，本土全面的淪陷只是時間問題和傷亡大小的問題，只要羅先生有足夠的決心，哪怕我們如何支援日本人都是無法取得效果的，相反，還很有可能會得罪瓊崖，影響我們雙方目前的良好經濟關係。”
羅斯福沉思了半晌，目前美國國內雖然有不少人擔心華夏戰勝了日本之後會對美國構成威脅，但是同樣也有很多因爲和羅傑合作而獲得了實利的人認爲華夏的戰勝實際上對美國，更確切的說是對於他們的生意是有利的。
對於那些人來說，瓊崖的勢力越強，實際控制的區域越廣他們能夠賺得錢就越多，和那些鼓吹華夏威脅論的勢力比起來，這些人的勢力同樣也不小，如果對日本的資助行爲非但沒能阻止羅傑的擴張行爲反倒是讓他對美國產生敵視態度，這就非常非常不妙了。
以目前華夏國內的狀況和周圍的勢力而言，即便是瓊崖一方擊敗了日本，他們也絕對不可能第一時間將美國作爲自己的假想敵。而如果對日本的資助行爲將羅傑的目光吸引到了美國。同時又沒能保住日本，還嚴重影響了那些和羅傑關係良好的財團的利益，這就是一樁大大不妙的買賣了。
所以，如果真的像是譚尼所說的那樣，日本必然徹底失敗的話，那麼在日本人身上下注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甚至可以說是一個餿主意。
“如果日本真的如你所說必然會徹底失敗。那麼再向他們投資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深重考慮了一番之後，羅斯福說道，“但是以日本人的軍力和工業實力。可能會失敗的如此徹底麼？對此我持懷疑態度。不過好在我們還有時間，即便是討論出了一個結果要轉變亞洲政策也需要一個想當長的時間，如果在此期間羅先生的瓊軍能夠表現出壓倒性的優勢的話。那麼我們的確要慎重考慮對他們的態度問題了。一個過分強大的華夏不符合合衆國的利益，但是同樣的，在一個必然失敗的國家上下注同樣不符合我們的利益。”…。
譚尼點了點頭：“是的，總統閣下，您的判斷非常正確，現在還不是做出確切判斷的最佳時機，我們可以再等一下，根據戰爭的走向最終確定到底往哪一方面下注，就像我們以往做的那樣。此外，我想要說的是。即便是羅先生最終贏得了對日戰爭的勝利，甚至是完成了整個華夏的重塑，他們仍然不可能是美利堅合衆國的敵人。
“理由呢？”
“只有一個，那就是石油！”
“石油……”聽到了這個單詞之後，羅斯福便知道譚尼想要說什麼了。的確，僅僅只是這麼一個條件便可以讓人打消對華夏的戒心。
“是的，就是石油。”譚尼說道，“我們都知道，華夏是一個貧油國，這一點所有的專家都可以作證。無論總統閣下找誰進行諮詢都可以得到這個結論。事實上，目前華夏各地的地質考察同樣可以支持這個結論，無論是他們華夏人自己還是其他國家都沒能在那片土地上看到任何大油田，除了一些低產劣質的小油田之外，那裡什麼都沒有。
那麼，就憑着這些小油田，華夏人能夠幹什麼？他們什麼也幹不了！如果他們什麼時候不聽話了，我們只需要切斷他們的石油供應就足夠讓他們變得馴服，即便他們將陸軍數量變成世界第一，就算他們將海軍實力變成世界第一，只要我們切斷了石油供應，他們的軍隊就什麼也不是！
一個石油無法自給的國家永遠算不上強國！
那麼，我們需要擔心麼？”
“聽起來的確不用擔心。”羅斯福笑了笑，說道，“不過，如果羅先生將目光放到東南亞的各個產油國的話那麼又會怎麼樣？”
“那樣的話他就是在和世界爲敵！歐洲人不會允許他將華夏的勢力重新輸入到東南亞的。如果真的發生了那種狀況，想必合衆國將會採取一些必要的措施，不是麼？總統閣下。”譚尼笑着說道。
“的確如此。”羅斯福也是笑了起來，從現在看來，華夏人的科技水平的確發展的讓人驚訝，新式戰鬥機，新式轟炸機，新式的炸彈等等等的高科技武器讓人眼花繚亂，但是這又有什麼用處？哪怕他們所有的兵器都比美國的要優秀，只要他們無法擁有一個穩定的石油輸入地，無法保證石油輸入的運輸安全，那麼無論是1936年還是2036年，華夏永遠不可能對美利堅合衆國說不！除非他們放棄石油帶來的現代工業，而一個放棄了現代工業的國家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事實上，我倒是認爲我們非但不應該阻止華夏的發展，反而應該幫助他們實現工業化，只要他們的工業化程度越高，他們對於石油的渴望就越大，只要我們能夠卡住他們的石油資源，那麼一切都沒有問題！而華夏工業化的進程中，將會需要大量的物資，這無疑將爲我們的企業帶來巨大的利潤。
而且，華夏一向是一個陸地國家，它的目光從來都是在陸地的，一旦它發展了起來，他們的首要敵人一定會是北邊的那個紅色惡魔。無論是從地理位置，歷史原因，發展的需要，還是我們資本社會的天然憎惡，羅先生沒有任何理由不對那個紅色惡魔開戰，而這難道不是我們所期望的麼？
蘇聯不是日本，華夏人可以戰勝他們卻無法打倒他們，他們之間的矛盾將會一直持續下去，這纔是一個優秀的大陸平衡政策，這兩個國家誰也不會因爲一次戰爭的失敗而徹底趴下，他們之間的爭鬥將會一直持續下去！”
羅斯福點了點頭，他被譚尼說服了，的確，一個沒有石油的華夏不會對美國構成威脅，反倒可以幫他們教訓那個紅色惡魔，這是非常妙的主意。
不過，此時無論羅斯福還是譚尼，又或者是整個世界，除了羅傑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那個留着小鬍子的男人究竟會給他們帶來一個怎樣的驚喜，怎樣將他們的美妙算盤徹底打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