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紀見過公子,失禮之處,還望公子海涵!”
李默然笑道:“無妨,今日來的唐突,倒是李某失禮了,陸先生就是如今陸家家主?”
“這個···”聽到李默然提起這個事情,陸績有些尷尬,不過他還是馬上說道:“如今我陸家家主尚且年幼,難以主持大局,是以陸某暫代家主一職,以保家族香火不斷!”
“這麼說,對於陸家之事,陸先生可以一人做主嘍!”李默然笑道。
“正是!”
“既然如此,那李某就打擾了!”
“公子,請入內一敘!”
幾人到客廳之中落座,李默然卻不急着和陸績談正事,而是東來西扯的寒暄。
陸績雖然心中焦急,但卻又不知道眼前這位主是什麼來頭,當下也只得拉着笑臉強打精神。
沒過多時,從外面進來了一個老嫗,身邊還跟着一個年輕俊美的少年。
老嫗剛進客廳,看見陸績和李默然有說有笑,頓時火冒三丈,用力的敲打着手中的柺杖,氣急道:“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啊!我們陸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一個不知禮義廉恥的東西!你這是要把我們陸家的祖業,都拱手送人啊!”
陸績臉色一沉,低聲呵斥道:“老祖宗!我們陸家已經不是當年的陸家了,如今孫將軍勢大,若是我們陸家再和他作對,那才真是要全族盡沒啊!”
老太太依然不依不饒的說道:“就算我陸家滿門被殺,也絕不會像世仇低頭的!想當初,他孫家小兒不問青紅皁白,就帶兵來襲,若不是軒兒他爹早早將我們送了出來,如今我陸家上下,早已變成孫家小兒刀下之鬼!你哪還能夠站在這裡,大放厥詞?”
陸績搖搖頭,似乎也對眼前的老嫗無可奈何,又不願在外人面前宣揚家醜,當下只得低聲說道:“老祖宗,我也不與你來爭論,誰對誰錯百年之後自有分曉,我陸績也是陸家族人,自然不會拿我陸家百年基業來開玩笑,今日家中有貴客到來···”
“呵呵!貴客?我看分明是惡客吧!我陸家不歡迎這樣的貴客!來人,送客!”
李默然頗爲好笑的看着這一幕家庭鬧劇,不過,就在此時,從進來就一言不發的俊美少年,卻突然開口說道:“老祖宗,莫要氣壞了身子,此事就交給孫兒來辦吧!你先入內休息,孫將此事辦得妥妥當當的!”
老嫗低聲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遜兒,如今你是家中族長,奶奶信得過你!”說完,又狠狠的瞪了陸績一眼,在小丫鬟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離開了。
陸績尷尬的笑笑,說道:“些許家中醜事,到是叫先生見笑了!”
李默然笑着搖頭,感慨地說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李某理會的!”
陸績雖然不明白李默然口中的經,是什麼東西,但卻不好過問,倒是年輕的少年,頗感興趣地問道:“敢問先生,您口中的經是何物?”
李默然啞然失笑:“這經,是西域僧人所讀的一種書。在下李默然,表字子魚,不知閣下是?”
少年羞澀地笑笑,說道:“在下陸遜,如今舔爲家中族長,叫先生見笑了!不知先生此來所爲何事?”
李默然沉吟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我曾聽說過陸家與孫家的恩怨,知曉陸家乃是江東大族,不忍看到江東第一大氏族就此沒落,所幸我與周瑜周公瑾有些交情,因此,李某不自量力,特來趟這趟渾水,希望能化解陸孫兩家的恩怨!”
陸績聽完,大喜過望,他早有意與孫策講和,只是苦於沒有門路,前幾天孫策的義弟,江東美周郎,曾經親自來到陸家,想要撮合陸遜和孫策的妹妹孫尚香的婚事,只是這孫家大小姐,脾氣頗爲暴躁,兩人沒看對眼,反倒攪黃了這樁好事。
陸績一直擔心因爲此事,而叫惡周公瑾,心中正忐忑不安,沒想到李默然今天一來,便要爲兩家說和,這是正中下懷。
當下他連聲說道:“先生說的哪裡話?先生可曾爲我們說合,我們求之不得!”
然而陸遜卻不置可否,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李默然。
過了良久,陸遜才說道:“堂叔,可否讓我與李先生單獨談談?”
陸績頗爲不悅,不過李默然卻說道:“如此也好,那我們便單獨談談吧!”說着,當先走了出去。
李默然和陸遜默默地走在院中,良久,陸遜纔開口說道:“先生此來,恐怕不是爲了化解我陸家與孫家之間的仇怨吧!”
李默然笑了笑,好奇地問道:“何以見得?”
“我堂叔一心想與孫家講和,若先生當真想要化解我們兩家的恩怨,就不會等到我和老祖宗過來了!”
“哦?依你之見,我是來幹什麼的呢?”
陸遜沉吟了半晌,搖搖頭說道:“恕遜愚鈍!”
李默然詭異的笑了笑,說道:“不知陸公子如何看待你陸家如今的形勢?”
陸遜嘆了口氣:“四分五裂,大廈將傾!”
“既然如此,那何必還要勉力維持?不如就讓他四分五裂好了!”李默然雙目灼灼的看着陸遜。
陸遜苦笑一聲:“百年基業,怎能輕易放棄?”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李默然擲地有聲的說道。
少年微微皺着眉頭,仔細思索李默然的話。
不破不立···不破不立···
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氣,說道:“先生高見,小子受教了!”
陸績不安的在客廳走來走去,想開口問問那位李公子身邊的兩個護衛,不過甘寧和黃忠卻不鳥他。
正焦急間,李默然和陸遜才施施然的從外面回來。
“李公子,不知···”
“放心吧,我李某人說話算數!”
“噢!是陸某唐突了···”
“堂叔!”陸遜這時突然開口說道:“堂叔是否一定要與孫家和解,返回吳郡?”
陸績臉色沉了下來,說道:“吳郡乃是我陸家百年基業所在,怎可輕易棄之?!”
“既然如此,那恕遜無禮了!遜不打算帶族人再回吳郡!”
“那你想怎樣?”
陸遜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環視了大廳一週低聲叫來一個下人,吩咐他把家中所有人都請來客廳。
不多時,老嫗帶着一羣人來到了客廳,看着互相瞪視的叔侄倆,老嫗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遜兒,有什麼話,你可以說了!”
陸遜淡淡一笑,對李默然說道:“今日正好先生也在此間,就請先生在這做個見證吧!”
“好!”
陸遜深吸了一口氣,對衆人說道:“遜年幼,深知家中衆人對我做這一族之長甚爲不滿,遜也不強求,堂叔意欲迴歸吳郡,而我卻不贊同!所以,今日把諸位叫到此間,就是要告訴大家,從今往後,我陸家一分爲二!”
嗡!聽到這個消息,下面的人立時就像開了鍋一樣,議論紛紛。
“夠了!”老嫗一頓柺杖,斬釘截鐵的說道:“遜兒的意思,就是老身的意思,從今往後,陸家就此分爲兩部!其中一部,由遜兒掌家,另一部,由陸績掌家,爾等現在就回去收拾行囊,願意跟着誰就跟着誰,老身絕不強求!”
看到老嫗發話,一衆人都躬身應諾轉身下去了,老嫗神情複雜的看着廳中的二人,默默嘆了口氣,這才說道:“你們,好自爲之吧!”
陸績有些急切,連忙問道:“老祖宗,那您呢?您跟着誰?”
老嫗身影頓了一下,這才說道:“老身我就跟着遜兒,你們不必再勸!”
看到這,李默然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知道,自己的辦法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