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能強到那種地步麼?
一想到那個陳二以一人之力擊敗趙雲、張飛、黃忠、魏延四人,唬得劉備不敢輕舉妄動,陳驀心中萬般震驚。
尤其是他那雙閃着嗜血光芒的血紅色雙瞳,直到眼下,仍叫陳驀心有餘悸。
“陳將軍?陳將軍?”
在陳驀的對面,劉備一臉詫異地望着走神中的陳驀。
“陳大哥,劉使君叫伱吶!”趙茹扯了扯陳驀的衣衫。
“啊?”陳驀這纔回過神來,頗有些尷尬地望着劉備,歉意說道,“抱歉,我剛纔走神了,不知玄德大人可否再重複一遍?”
好在劉備器量頗大,倒也不在意,輕笑着說道,“陳將軍乃當時豪傑,稱在下表字便可,至於那大人就不必加了……”
“這……”陳驀猶豫了一下,苦笑說道,“不瞞玄德大人,我確實叫陳驀,但並不是伱們口中的那個陳奮威……”
“好好,劉備知道!”劉備微笑着點點頭,畢竟昨日那陳二已將陳驀的事說清楚了,使得劉備、張飛、趙雲、黃忠、魏延等人都清楚了陳驀已失去了當年的記憶一事,是故,倒也不想在這種事上與陳驀爭論。
反過來說,這對劉備而言卻是個機會,畢竟陳驀當年是威震天下的人物,倘若能將他收服帳下,可是天大的好事,雖說眼下此人已失去記憶。失去一身本事。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恢復呢,退一步說,即便是實力未能恢復,但是他的經驗、本能亦有可取之處,就好比昨日,陳驀可是提前提醒了衆將那陳二的本事,只可惜衆將並不瞭解貪狼究竟是怎麼樣的武魂,這才導致一敗塗地,畢竟按理來說,那陳二即便強大。也不至於強大到輕鬆擊敗張飛、趙雲的程度。
“劉備的意思是,忘陳將軍以蒼生社稷、漢室基業爲重,助劉備一臂之力,重振漢室江山!”
“呃?我?您邀請我?”陳驀吃了一驚。
劉備顯然不清楚陳驀此刻的想法。愣了愣,理所當然說道,“此話出口劉備之口,入尊駕之耳,自然是邀請尊駕……”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陳驀連連擺手。
其實,在被張素素抹去記憶後,在與張寧居住在南陽的那段時間內,陳驀也曾想過去哪裡混個一官半職,畢竟總不能叫自己的妻子受苦嘛。但是在見識到這個時代武將的厲害之處後,陳驀當即打消了這個主意。
要知道現在的陳驀,連喊他師傅的魏延都打不過,以他的水準,就算踏上戰場,又能有什麼作爲,再者,他心中有比在劉備手下當官更重要的事……
“玄德大人的美意在下心領,不是在下不識好歹,只是在下正在找一個人……”
“一個人?”見陳驀不是對自己心存偏見而拒絕。劉備微微鬆了口氣,聞言好奇問道,“什麼樣的人?”
“呃……”只見陳驀猶豫一下,說道,“一個女人。是我的妻子……”
“哦,原來是唐氏……”劉備恍然大悟。畢竟陳驀的妻子是唐姬這件事,他沒有理由不知道。
然而這話聽在陳驀耳中,卻是叫他愣了一愣。
“唐……唐氏?”
望着陳驀錯愕的表情,原本自信滿滿的劉備也不禁產生了幾分疑慮,古怪問道,“難道不是麼?”
陳驀搖了搖頭。
劉備愣住了,在猶豫一下後,疑惑問道,“敢問陳將軍家中賢妻的名諱是?”
“她姓張,單名寧……”
“張寧?!”劉備着實吃了一驚,失聲說道,“她……此女乃陳將軍妻室?”
一直在旁傾聽不發一語的徐庶亦是面色微變,難以置信地望着陳驀,隨即低下頭,若有所思。
“有……有什麼不對麼?——玄德大人莫非認識我那妻子?”
“這個,倒也不能說是認識……”劉備苦笑一聲,平穩了一下心神,解釋道,“此女乃漢寧太守張魯之女……”說着,他忽然面色一喜。
眼前的陳驀與張寧與夫妻之情,那豈不是說,他是漢寧太守張魯的女婿?這樣一來,漢中哪路兵馬豈不是不成問題?
就在劉備欣喜之餘,陳驀卻是一臉的愕然,莫名其妙說道,“玄德大人莫不是認錯了吧?寧兒可從未提起過她是什麼漢寧太守的女兒……”
“唔?”陳驀愣住了,轉頭望了一眼身旁的徐庶。
徐庶會意,起身取過紙筆來,對陳驀說道,“在下擅長丹青,倘若陳將軍不嫌棄,不過道出尊夫人之容貌,免得認錯人……”
也是,畢竟張寧的身份不同尋常,萬一弄錯,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陳驀點點頭,遂將張寧的模樣逐一告訴徐庶,而徐庶則在閉目思忖了一番,將陳驀所說的畫在了紙上。
但是畫好之後,劉備與徐庶卻犯難了,因爲他們這纔想起,他們根本就沒有親眼見過張寧,又何以能夠證明呢?
就在劉備懊惱之餘,忽然徐庶靈機一動,壓低聲音說道,“主公,傳聞張寧與張素素乃一胞所生的姐妹,異常相似……”
劉備亦是機智之人,聞言恍然大悟,拍着額頭說道,“對!我幾乎忘卻!”說着,他取過徐庶所畫的畫像,認真望着畫中的女子,但見畫中女子與那張素素有八九分相似,心中便已肯定,撫掌笑道,“漢中那路兵馬……不用愁了!”
“那可不見得……”徐庶苦笑一聲,壓低聲音說道,“據在下所知,此女失蹤幾近半年,爲此張魯發瘋似的四下尋找……從陳將軍的口風來看。張氏之女即便與陳將軍結秦晉之好。恐怕也未曾知會張太守……”
“……”劉備聞言一愣,繼而頗爲遺憾地嘆了口氣,在望了眼正與趙家姐弟玩笑的陳驀後,他沉思說道,“即便如此,此事亦可視爲我等一大助力,不過此事暫且休要泄露,否則萬一傳到尋女心切的張魯大人耳中,恐怕會對陳將軍不利……”
“主公明鑑!”徐庶附和地點了點頭。
且不說劉備撒出人馬幫助陳驀尋找張寧,另外一邊。張素素終於親自來到了荊州。
建安四年八月處,張素素命程昱、荀彧二人代行丞相之職,率領青州兵其他四營抵達了荊州安樂,與張遼合兵一處。
不得不說。此女一到,對於張遼、樂進、于禁、李典等人的壓力頗大,畢竟前些日子,來自許都方面的消息還說張素素臥病在牀,是故,張遼等人倒也不着急進攻荊州一事,而如今張素素卻突然率軍趕來安樂,這未免使衆將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張素素抵達之後先說了一番安撫嘉獎的話,這才使衆將心中的惶恐稍稍退卻。
“敢問丞相大人何以突然率軍到此,末將卻並未得到任何消息……”能如此毫不客氣說話的。恐怕也只有平南將軍張遼了。
“難道我不能來麼?”坐在主位上的張素素輕笑着說道。
望着此女笑吟吟的模樣,張遼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忽然注意到張素素身旁的侍女依兒一臉擔憂爲難之色,暗自向自己搖頭示意,氣勢不禁滯了一滯,抱拳說道,“末將不是這個意思……”
“咯咯,”張素素輕笑一聲,環視了一眼在坐的衆將,說道。“我此來非是欲責諸位進兵不利,實則另有他事,諸位不必多疑!——諸位連日來的功勞,我亦是看在眼裡,待班師回潮之後。必有重賞!”
見她這麼說,樂進、于禁等一批舊曹系將軍暗自鬆了口氣。對他們而言,賞賜倒在其次,他們最怕的,就是張素素用各種手段削去他們手中的兵權,畢竟這樣一來,即便日後曹操脫困,他們恐怕也辦不上任何忙。
但幸運的是,張素素在這方面倒是頗爲大度,從未刻意地打壓舊曹系將領,反而是賞賜頗多,這使得原來曹操麾下大部分將領,逐漸默認了如今張素素掌權的事實,並且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張素素賞賜的東西。
放眼如今,心中依然念着曹操的,恐怕也只有曹氏、夏侯氏,以及曹操的心腹侍衛那絕少數的一批人,即便是樂進、于禁、李典這等將領,心中恐怕也開始猶豫不定了,畢竟以如今的局勢來看,曹操要東山再起,奪回被張素素架空的權利,顯然是難如登天。
或許正因爲如此,有不少原屬曹操的將領已開始改口稱張素素爲主公,雖說認一個女人爲主公,這件事頗有些稀奇,不過以張素素的實力而言,倒也不至埋沒他們,畢竟張素素除了身爲女兒身這個瑕疵外,其他都極爲優秀,眼界長遠、賞罰分明,再加上她那高深莫測的實力,也難怪連張頜、高覽等武神、準武神,都對她死心塌地,不敢有絲毫異心。
或許是見堂下的氣氛過於凝重,張遼軍中軍司馬韓浩打着圓場說道,“早幾日,聽聞丞相臥病在牀,末將等亦是極爲憂心,好在丞相吉人天相……”
說話間,樂進、于禁、李典等將領亦是紛紛出言附和。
“勞諸位多費心了……”張素素滿帶嘉獎地說了一句,然而臉上卻是不自覺地一紅。
畢竟那哪裡是什麼病,只不過是她懷了陳驀的孩子罷了,不過話說回來,未出閣、未經人事的女子竟然會懷孕,這倒也是頗爲稀奇。
說實話,其實張素素也思考過是否要將腹內的孩子偷偷打掉,但是最終,她放棄了,畢竟留着這個孩子在,那張寧纔會乖乖聽話,即便如今張寧已對她造成不了任何威脅。
再者恐怕就是出於對陳驀的內疚,畢竟是她不明就裡,辜負了陳驀,而以陳驀造下殺孽來看,他能有子嗣,顯然是頗爲意外,一想到當年陳驀對自己的種種情義。張素素又如何下得了這個狠心。
而她之所以親自前來荊州。也正是因爲如此,經她自己的估計,她腹內的孩子已有兩個月大了,雖說如今尚不明顯,但是再過一個月,恐怕就會有小腹隆起的跡象,而當腹內的孩子五六個月大時,那更是瞞騙不過他人的眼睛。
是故,張素素迫切希望在腹內的孩子五、六個月大之前,拿下荊州。找到陳驀,並且帶着他返回許都,畢竟荊州是關乎天下的要地,只要拿下這裡。西北可取漢中、西南可取東川、東南可取江東,實在兵家必爭之地。
至於拿下荊州、帶回陳驀之後嘛,只要許都自家府上裝病過一陣子,在外人不清楚的情況下暗自產下腹內之子,這事嘛也就過去了,既不會有人知道其中的內情,也不會有人說什麼閒話。
而更要的一點就是,在張遼進兵荊州之前,張素素曾暗中派出了一批細作,每個細作都帶有陳驀的畫像。而就在前些日子,有幾名細作向許都傳去消息,說他們在樊城看到了畫像上的人,是故,張素素這才急不可耐地率軍趕來。
“方纔丞相大人說此次親自前來乃是爲了其餘事,但不知可否叫末將等人知情,末將不才,但凡丞相大人囑咐之事,雖肝腦塗地,亦在所不惜!”宴席中。有一名將領急着向張素素表達忠誠。
“也不是什麼大事,”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酒盞,張素素輕笑說道,“我只是要找一個人,聽說他如今就在樊城……”
“……”冷不迭張遼眉頭一皺。在坐的人中,恐怕也只有他最清楚張素素究竟在找誰。但是要讓他疑惑的是,陳驀身在樊城這件事他也只是推斷,何以張素素卻那般肯定呢?
或許是注意到了張遼的神色,張素素淡淡笑道,“文遠恐怕已經想到了吧?”那平淡的語氣,足以證明她對張遼知情不報一事有些不滿。
“不,末將只是推斷,未經證實,是故不敢信口開河……”
“未經證實麼?”張素素輕笑一聲,轉頭望了一眼堂下衆人,見沒有陳二的身影,眉頭一皺,問道,“那陳二人呢?方纔不是還在城中見到麼?”
席中或有知情的將領,聞言小聲說道,“陳將軍方纔上山獵虎去了……”
話音剛落,便見坐在席中不發一語的呂布怒聲斥道,“這廝好是無禮!”
要知道張素素率軍入城的時候,那陳二是在城中的,然而就在張素素召開宴席的期間,那傢伙卻上山獵虎去了,這顯然是不給張素素面子的做法,也難怪呂布如此震怒。
而反觀其餘三鬼,孫堅與董卓相視一笑,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張角面色不改,眼觀鼻、鼻觀心,從始至終不爲外事所動。
“算了,就由他去吧!”張素素頗爲疲倦地揉了揉了額頭。
自當初張素素聽取了張寧的建議,施法勾出了陳驀體內的兩尊武魂後,其一白澤就此下落不知,而貪狼則化身爲陳二,投靠了張素素。
說得好聽是投靠,說得難聽些,那傢伙我行我素,雖然掛着青州兵五營大將之一夜鬼的名頭,但素來不聽張素素調遣,也從來不去關心手底下的那一萬青州兵,獨來獨往,完全憑自己的喜好行事。
心情好時,或許也會幫張素素做點事,心情不好時,屠殺一個縣城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畢竟陳二是陳驀內心負面情感的濃縮與擴展,並不能將他劃入正常的人之中,而他之所以留在張素素身旁,恐怕也只是爲了與天下衆多的強者交手罷了,即便是張素素,也難以收服。
不停地與強者廝殺,不停地挑戰自我,這恐怕纔是陳二追求的。
正是因爲這份執念,完全擁有貪狼武魂的陳二,終究展現出了他那比陳驀強大數倍的實力,如果說烏巢之戰是陳驀實力的巔峰時期,那麼陳二早已超越了這個層次,他超越了陳驀、超越了呂布、超越了董卓、超越了孫堅,超越了世間所有的武神,凌駕於世間武人之上,如今能夠壓制他的,除了張素素外,恐怕也只有天道了……
爲殺戮而生,爲殺戮而死,我行我素,爪牙沾滿鮮血,墜落於修羅之道,這纔是兇獸貪狼!
“好了,陳二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樊城方面的情況如何?”
見張素素終於問道正題,衆將心中一凜,收起了臉上的表情,都變得頗爲嚴肅。
其中,張頜抱了抱拳,稟告道,“關於此事,末將曾與張文遠……唔,曾與張帥、高覽二人前往樊城刺探,如今劉備進駐樊城,手底下將領不過十來個,除張飛以及一個趙雲的傢伙頗爲不好對付外,其餘大多籍籍無名,不足掛齒,只不過末將聽說,劉備麾下有一個叫做諸葛孔明的妖術師,傳聞此人精通卦算、能行雲布雨……”
“哦?”張素素秀眉一顫,暗自將這個名字記在心裡,畢竟能做到行雲布雨的妖術師,手中必有天卷天書,否則,區區人力,豈能驅動天象?
“襄陽的劉表呢?”張素素又問道。
高覽聞言抱抱拳,恭敬說道,“暫時沒什麼動靜,據可靠的消息傳聞,劉表近來身體狀況不佳,臥病不起,大小事都交給他的妻舅蔡瑁全權打理……這些日子,蔡瑁召集了荊州大小水軍,駐紮在襄陽水域,兵力達到二十萬……”
“他想做什麼?”張素素輕笑一聲,淡淡說道,“莫不是打算與我等決一死戰麼?”
“區區蔡瑁,豈能這個膽量!”高覽聞言一笑,抱拳說道,“以末將愚見,那蔡瑁舉動,並非像是針對我等,更像是爲了奪權!”
“奪權?”張素素眼中露出幾分疑慮。
“是!”高覽點點頭,低聲解釋道,“方纔末將曾說起過,蔡瑁乃劉表妻舅,早年間,劉表初至荊州時,爲拉攏荊州世家,曾迎娶蔡家之女、也就是蔡瑁的二姐爲妻,如今,此女生下之子已長大,喚作劉琮……”
“接着說。”張素素舉起酒杯,正要飲下,忽然好似意識到了什麼,放下酒盞,叫侍女依兒取來茶壺,倒了一杯清茶。
“是!——換而言之,劉琮乃蔡瑁外甥,倘若劉琮繼承荊州,對蔡瑁、對蔡瑁亦是諸般好處,只可惜劉琮並非長子,在他之上還有一個個哥哥,喚作劉琦……”說到這裡,高覽停住了,畢竟在他看來,以張素素才智,不會不明白其中的內情。
“原來如此!”在高覽意料之中,張素素聞言點了點頭,輕抿一口茶水,搖搖頭淡淡說道,“大敵當前,猶自生內亂,這劉表也算是氣數已盡……”
“主公的意思是……”張頜猶豫問道。
只見張素素放下了手中茶盞,輕聲說道,“一日破樊城,三日取襄陽!”
在座衆將心中一凜,紛紛起身。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