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結束之後,郭鵬登上了馬車,在一千名精銳禁軍鐵騎的護衛下,向着帝國西陲而去。
這一次就和之前那一次北伐不一樣了。
那一次北伐,就算打仗,也還是要處理政務,還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這一次,就算是學部的事情,也被郭鵬寫了一個計劃表交給袁嗣,讓袁嗣按照他說的做,並且定期打報告,要是做不好,他分分鐘讓皇帝嚴懲學部官員,不帶手軟的。
別以爲我不在京城就能應付差事!
袁嗣這會兒正苦着臉看着郭鵬遠去的皇家戰車,思考着該如何應付郭鵬給他留下的諸多任務。
太上皇說是遠行了,但是袁嗣相信,他的耳目無處不在,自己一旦有所懈怠,他一定會知道,然後遠程遙控新皇帝嚴懲學部……
這日子可怎麼過喲!
袁嗣的臉一早就苦成了苦瓜。
他都不知道要怎麼在郭鵬不在的時候完成郭鵬交給他的那麼多任務,還有那麼多指標。
多少座新的學府建成,多少適齡幼童入學讀書,格物學的課程編選進度等等。
苦也,苦也!
可怎麼辦喲……
袁嗣的苦楚,郭鵬並非不知道,只是他一點都不想搭理袁嗣。
他只想給他佈置很多很多的任務,讓他忙得不可開交,忙到連飯都來不及吃的地步,省得他再去折騰某些幺蛾子。
郭鵬上一次離開洛陽還是之前做皇帝的時候的那次巡查,爲的是巡視大運河工程。
做皇帝以後,他越來越少到處跑,不僅是爲了處理政務,也是爲了坐鎮中央,掌控中央軍,威壓天下,穩定局勢。
坐鎮中央掌控局勢纔是一個皇帝最該去做的事情,而滿天下的跑不僅勞民傷財,還有可能造成皇權危機,以及不必要的風險。
所以羣臣最期待的就是皇帝一輩子呆在皇宮裡都別出來,安全,可靠,還不會發現他們在地方上亂搞事情。
隨着時間推移,中央集權越來越弱,地方分子大量入主中央,最後引發皇權的崩塌。
皇帝外出巡視其實挺有必要的,無論從哪個角度上講,就像獅子巡視自己的領地並且留下標記一樣,時不時地出現在地方,是可以讓平民百姓更加直接地體會到自己被誰統治。
皇帝居住在國都,和全國各地相距十萬八千里的都有,隨着距離變遠,帝國的統治力也逐漸減弱,邊疆地區纔會出現天高皇帝遠的說法。
且中國皇權在兩千年封建帝制時代裡的絕大部分時間都不下鄉,不曾直接統治到底層農民,直接統治底層農戶的往往都是【鄉賢】。
所以人家不鳥皇帝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誰讓你根本就管不到人家呢?
歷史上有限的幾個把手伸到底層農民家裡的皇帝,無一例外,都是【橫暴之君】,都是要在史書上被痛罵到體無完膚那個地步的人物。
誠然,這樣的皇帝對待平民百姓未必就仁厚了,但是這樣的皇帝對待官僚絕對不仁厚,官僚們並不在意皇帝對平民百姓如何如何,他們只在意皇帝對待自己如何如何。 щщщ_ ⓣⓣⓚⓐⓝ_ ¢O
一個對待百姓和官僚一視同仁的皇帝,絕對不是好皇帝——他們是這樣認爲的。
所幸這樣的皇帝少之又少,所以官僚們總是幸福的。
而郭某人作爲這個極少數羣體當中的一員,暴君中的暴君,一直以來也都很想親自巡視自己的國家,走遍每一寸國土。
只是對於他來說,在他統治帝國的十三年裡,實在是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做這樣的事情了。
幸好他還活着。
在郭瑾繼承皇位並且向郭鵬展示自己擁有解決問題的能力和掌握權力的手腕之後,郭鵬終於可以放心的離開洛陽,去做自己一直都想做卻沒有時間去做的事情。
於公,可以巡視各地,增強他們對帝國中央的向心力,並且檢查巡視各地的政策推行效果,教育的建設成果,以及地方上是否有不平之事等等,這都是可以去做的。
於私,他也的確是想要用餘生給陪伴了自己很久很久的女人們一點補償。
現在他不是皇帝了,他可以稍微用一點正常人的方法去對待自己身邊的女人們。
無論是曹蘭,還是田柔、夏侯琳,亦或是大小橋姐妹。
那麼多年過去,她們年紀最小的的也有三十多快要四十歲的樣子了,都不年輕了。
在這個人均壽命很短的時代,誰也不敢說自己能活到七老八十,能活到四五十就算不枉此生了。
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所以在活着的時候,至少要把想做的能做的事情做一做。
這場巡視,其實也可以叫做說走就走的旅行,屬於郭某人自己的說走就走的旅行。
一路走走停停,走走停停,郭鵬的心情十分暢快,就像是老鷹脫離了關押自己的鳥籠一樣,得以振翅高飛重返自然,那種超脫一切的感覺,非常的愉快。
不說郭鵬,郭鵬好歹還有外出的自由,真想要外出了,誰也攔不住,也算是自己的自由。
而後妃們被束縛在宮廷之中,外出還要打報告等批准,出宮一次難如登天。
明明和家人們住在一座城市裡,想見面一次都十分難得,見面一次也未必能持續多久,一般還要有人在旁邊看着,以免她們透露什麼不該透露給家人知道的消息。
郭鵬本身政務繁忙,精力都用在了和臣子們鬥智鬥勇上,剩下來的精力十分有限,就算身體還好,可是精神上總是跟不上身體的。
上了年紀以後也不會時時刻刻想着做牀上的事情,一個月也不會陪她們幾次,偶爾過去幾趟,也是吃飯睡覺,基本顧不上她們的需求。
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不太顧得上,她們只能自娛自樂,在冰冷的宮牆內抱團取暖。
可以說把她們放在宮廷裡是十分的不人道了。
如今終於可以離開洛陽這個權力漩渦的中心,回到可以放縱自由的地方,一時間個個都放飛了小女孩似的心態,這裡看看那裡瞅瞅,也不曉得多快活,多愉悅。
郭承志也是,在洛陽被郭瑾管得死死的,被要求進行高強度的學習任務,學文習武一點都不帶拉下的。
就算後面郭鵬接手了他的教育任務,也沒給他什麼放鬆的機會。
真的很辛苦。
這一次,他離開了洛陽,遠離了父母的嚴苛教育,在疼愛他的祖母身邊,享受到了久違的自由的感覺。
所以撒歡的騎着馬到處跑,也不知道多暢快。
他們都很高興。
看着他們的高興,郭鵬也十分高興。
數十年來一直繃着的神經在這個過程之中緩緩放鬆,只覺得自己好像迎來了生命中的第二春一樣。
他們一路西行,吃飯的時候,要是能遇到城市,就換裝一下,進到城市裡面找地方吃飯。
若是遇不到,沿途的旅店酒肆也可以,要是還沒有,那就乾脆就地解決好了。
每路過一座城市,郭鵬都會讓隨行人員前往採買一些物資。
他們隨身攜帶的東西很多,但是食物也沒有那麼長的保質期,所以除了讓沿途城市的倉儲提供軍糧之外,郭鵬還會讓隨行的內廷宦官入城採買物資,買一些倉儲裡面沒有的東西。
時而遇到美麗的田野,他來了興致,還會親自展示一把很久都沒有展示過的燒烤技藝。
他還記得自己上一次在野外燒烤,已經是近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十幾歲的童子郎,在保護蔡邕北上幷州流放地的時候,展露過自己的燒烤技能,結果就遇上了要殺掉蔡邕的刺客。
那之後,他就沒有展露自己燒烤本領的機會,成爲領兵將領之後,麾下總是不缺能燒烤會燒烤的手藝人,也輪不到他親自出手。
這一回算是徹徹底底的放鬆放鬆,難得來了興致,就讓內廷宦官們搞好門面,架起燒烤爐,點好煤炭,就開始親自燒烤。
前漢年間因爲沒有鐵鍋沒有炒菜,所以燒烤是除了蒸煮之外的重要料理技能,全國家裡有條件的人都會搞燒烤。
除了傳統意義上的架火燒烤之外,還會親自調配美味的調料,做出和現代的鐵板燒差不多的燒烤。
這種模式特別受到士族文人這些生活優渥的羣體的喜歡——
他們總是吃蒸煮的食物,湯水淋漓的吃的有點不是滋味,就弄點重口味的燒烤調劑調劑,改善生活。
時至今日,鐵鍋的普及和醬油的出現讓炒菜進入尋常百姓家,尋常百姓隔三差五也能起個油鍋搞個炒菜滋潤一下乾涸的腸胃。
調料的增多和改善也讓單純的鹽味多了更多的伴侶,讓鮮美的味道走入尋常百姓家。
人們早就過了吃不上鹽的時代,現在甚至連醬油這種東西都能隔三差五的品味一下,炒個紅燒菜全家一起吃,咂咂嘴也是好的。
回想起從前那個吃鹽都成問題的時代,也真是不勝唏噓。
鹽鐵專賣其實真不是什麼對平民百姓很友好的政策。
漢武帝搞鹽鐵專賣,是爲了在全國範圍內收刮人們的財富,用以支撐龐大的討伐匈奴的軍費,幾乎耗空了文景時代的民間積蓄,換來了那場大勝。
鹽鐵專賣,尤其是專賣鹽,那是立了很大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