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鵬留在雒陽管事的官員是荀攸。
荀攸在郭鵬的安排下出任了雒陽中央的尚書令職位,但是他的職責不是處理政務,而是管好雒陽這個巨大的集中營,並且協助棗祗將它營建的更加漂亮,宏偉,高大。
荀攸深知自己的職責,所以對蔡邕不聞不問。
蔡邕來找他,他就接見,對於蔡邕提出的讓天子多讀書的說法,荀攸表示這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這是皇帝自己的意思,爲臣者不能反對。
蔡邕爲此十分生氣,怒斥荀攸。
“天子年幼,當認真教養,若是放縱天子玩樂,天子又會變成什麼模樣?”
荀攸對此沒有任何看法,只是面色平靜的表示道:“一切都是陛下的願望,我等爲臣者不過是遵從陛下的命令,司徒公若以爲不妥,可自去拜見陛下,向陛下進諫。”
荀攸不阻攔蔡邕覲見小皇帝,但是對這件事情不發表任何看法,這讓蔡邕很生氣。
“公達,你以爲這樣的事情是正確的嗎?這是爲臣之道嗎?”
“司徒公可自去拜見陛下。”
荀攸依然顧左右而言他。
蔡邕無奈,怒哼一聲,離開了。
隨後,蔡邕就去覲見小皇帝,但是結果並不美妙。
他試圖勸誡小皇帝,讓小皇帝更多的讀書習字,學習經典以增長學識,但是這就需要壓縮小皇帝的玩樂時間,搞得小皇帝很不開心。
和郭鵬在一塊兒可以愉快的玩,愉快的享受,小皇帝非常開心,結果這個蔡邕一來就要讓他學習……
比較討厭。
小皇帝不喜歡蔡邕,但是也想着要給他點面子,於是拉着蔡邕一起打麻將,蔡邕不擅長這樣的事情,繼續勸誡小皇帝不要玩物喪志,應該多讀書。
這就搞得小皇帝越來越厭煩蔡邕,看到蔡邕過來就頭疼,想着法兒的避開蔡邕,又向身邊的內侍們抱怨蔡邕很煩。
“每次蔡公過來,我就不能繼續玩樂,好好的興致都被敗壞了,真是可惱!”
小皇帝連連抱怨。
“陛下是皇帝,只要陛下下令不讓司徒來,司徒就不能來。”
得到郭鵬授意的內侍們意識到時機到了,於是諂媚的告訴小皇帝他是有這個權力的。
聽到內侍們如此一說,小皇帝茅塞頓開,恍然大悟,頓時覺得柳暗花明又一村。
於是小皇帝直接下令讓蔡邕不許再來教他讀書,換回了原教他讀書的郭氏子弟繼續自己兩個時辰的學習時間。
還是郭鵬好,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還不用費腦子讀書,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那該有多好?
小皇帝如此想着。
郭鵬留下來教導小皇帝讀書的郭氏子弟對小皇帝十分寬容,小皇帝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於是小皇帝開始逐漸壓縮自己的學習時間,一刻鐘一刻鐘的削減。
沒人攔着他。
於是情況愈演愈烈,小皇帝越來越不願意讀書,越來越貪玩,愛玩。
到最後,小皇帝乾脆把學習時間給削減的連半個時辰都不到,每天早上起來就稍微糊弄一下子,然後跑出去和自己的玩伴們開始吃喝玩樂打麻將了。
玩各種好玩的,吃飯的時候還可以自己動手玩燒烤,郭鵬派人傳授了燒烤技術和叫花雞技術給小皇帝,培養小皇帝的動手能力和自理能力,顯然對他十分上心,擔心他變成高分低能的書呆子。
於是小皇帝再也不用擔心變成高分低能的書呆子了。
他整天沉浸在愉快的童年裡,覺得快樂無邊,覺得生活十分美好。
蔡邕對這樣的情況是十分無奈的,他不懂得抗爭,也不敢死諫,只好謹遵帝命,可是看着小皇帝天天吃喝玩樂打麻將,他感到十分挫敗,在雒陽居住的鬱鬱寡歡。
他寫信給郭鵬,希望郭鵬可以勸誡一下小皇帝,又寫信給老友鄭玄,向老友抱怨自己的無奈和壓抑。
如果說蔡邕只是鬱鬱寡歡的話,那臧洪和鮑信就是水深火熱了。
少府,太僕,根本沒事情做,少府沒什麼錢能管,太僕也沒有馬可以管,臧洪倒是能給小皇帝駕車,但是小皇帝又能給他帶來什麼呢?
小皇帝平時也不需要臧洪駕車,而是拉着臧洪和鮑信一起,還有荀彧,讓他們三人陪着小皇帝自己湊一桌打麻將。
四人湊一桌打麻將,這讓小皇帝十分開心,可臧洪等人卻很難過,眼淚就在肚子裡面打轉,根本流不出來。
荀彧很痛苦,臧洪和鮑信也很痛苦。
他們想着要勸說小皇帝讀點書做點事情,但是看到了蔡邕的下場,生怕之後連小皇帝的面都見不到,只能違心陪着小皇帝打麻將。
荀彧已經有點麻木了,但是臧洪和鮑信還沒有,他們覺得他們只是說了作爲漢臣應該說的話,郭鵬怎麼會認爲他們做錯了事情說錯了話,就對他們做這樣的事情?
兩人依舊沒有搞清楚現在的郭鵬到底在想些什麼。
但是無論如何,曹純曹洪和趙雲三支軍隊三道封鎖,將他們牢牢的禁錮在了雒陽城內,雒陽城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帝都,反而像是一座監獄。
這是臧洪最先感覺出來的,感覺自己似乎已經失去了自由,連雒陽城都不能出。
荀攸就是那個監獄長,而不是什麼尚書令。
監獄裡的人沒有任何實際權力,只是聽上去好聽,看上去好看。
所有掌握實際權力的人,身上都揹着魏官的頭銜,而單純的漢官只有象徵意義上的權力。
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臧洪開始思考,鮑信也開始思考。
但是無論如何,局面都已經確定了,他們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被郭鵬拿下了。
可是對郭鵬來說,這只是一個開始。
現在只是明升暗降和政治流放,之後,如果他們還有什麼舉動的話,郭鵬會升級自己的手段。
新皇帝登基的消息隨着時間的推移,很快傳遍了北方大地,又越過了軍事封鎖線,向涼州,益州,荊州和江東而去,也往遼東去了。
這些軍事上的失敗者們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反應各不相同。
馬騰和韓遂那邊是接受的。
郭鵬派過去宣旨的人宣佈了消息之後,馬騰和韓遂帶着一羣涼州大小軍閥是接受了新皇帝的。
因爲他們不敢反抗郭鵬,生怕郭鵬起大軍來攻打。
漢中被拿下,郭鵬等於可以兩路進軍攻打涼州,剛剛經歷了戰爭的涼州軍將各有損失,難以抗衡郭鵬的強軍,所以只能選擇服軟。
不就一個小皇帝嗎?
我認了還不行嗎?
可是隨後他們就有些鬱悶了。
郭鵬以劉健的名義任命馬騰做涼州刺史,然後任命他的庶長子馬超做大漢的徵西將軍、隴西太守。
又任命韓遂的女婿閻行擔任漢陽郡太守、安西將軍,接着又任命韓遂本人做了涼州別駕。
這等於是讓馬騰和馬超兩父子執掌涼州的軍政大權,分別擔任軍政一把手,又讓韓遂做馬騰的輔助,讓韓遂的女婿做了馬超的輔助。
這個情況就讓涼州諸將有些不明所以。
馬騰做涼州刺史還好解釋,這個馬超做徵西將軍,又讓韓遂做馬騰的副手,閻行做馬超的輔助,這是什麼意思?
涼州軍事聯盟是鬆散的,但是鬆散之中,也是有兩個核心存在的,所謂的雙核驅動,並駕齊驅。
馬騰和韓遂長期以來是不分高下的,維持着微妙的平衡,當然這個平衡就有些不穩定,所以偶爾也會有些小摩擦,但是在有郭鵬這個強大外敵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大體上可以保持和平的。
可是郭鵬這一波操作就讓韓遂很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