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話語去反駁劉衝與劉信言論,劉騰無奈只能將視線轉到了劉惟的身上,料想其父能從齊晨上書中斷定百里昭是誣陷初陽,那麼現在他也一定能明辨是非!
可沒想到在劉騰把希望寄託在劉惟身上時,劉惟的反應卻叫這漢國長皇子瞠目結舌。
只見劉惟手輕捋鬍鬚目光深沉,雙眼看過三皇子劉衝與七皇子劉信後,竟從中露出了讚許的目光!
劉騰見狀大驚失色,趕緊說道:“父皇!莫不是真要當大都督懷有歹意?!”
“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其現在確實忠心於朕,可等其平定戰亂之後功高蓋天,將難以管束!”劉惟眉頭皺起,心中對劉騰的反應有了些許的成見。
“別人未必,但大都督他......”劉騰已經三十七歲的年紀,見事閱人也已無數,可當他得知劉惟也在懷疑初陽忠誠的時候,竟然急的氣血衝頭,甚至在兩個眼球中都已經充滿了血絲!
“糊塗!”劉惟對劉騰的成見頓時增長了幾分,當即怒斥一聲將劉騰打斷道:“日後等他得勝歸來,於朝堂之上,于田野之間,世人皆知他方初陽爲救國英雄!等到那時,朕便是不想,也要將大將軍姜山之職以無能爲由罷免,再交於方初陽手中,以此來安天下臣民之心!即便方初陽心性忠烈,可難料其手下將士不貞!待他手握天下兵權,將士再擁促其冕旒加身,屆時何人能擋?”
這番言論直叫劉騰的一張嘴巴大張着,到現在已經完全忘記合上。
“你心性淳樸,雖能盡心爲國爲民,但看人觀事卻不及元德。”劉惟失望的看了劉騰一眼,嘆了口氣說道。
一句話中所代表的意思彷彿在目視大海深淵,你看着它的同時,永遠也不知道看不見的水底下,有什麼未知的東西在同時看着你!
在皇城中見慣了大臣、宮廷內的勾心鬥角,劉騰很清楚劉惟話語中的含義,那便是劉惟已經對他有了相當大的不滿,而且更深的一層意思,要是劉騰再敢有違背劉惟的意思,那劉惟便將採取廢長立幼的方式,將劉騰的太子位換下!
將近四十年的父子,劉騰對劉惟雙目中表達的含義絕不懷疑,在兩人對視片刻之後,爲了自己有朝一日能登基做帝,劉騰咬了咬牙只能低下了頭,雙手緊緊攥成拳頭說道:“父......父皇有何妙計,來削其兵權......”
劉惟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緊緊盯着低頭的劉騰好一會兒,纔開口反問道:“我兒有何見解?”
一旁的劉衝嘴角輕輕一翹隨即隱去,跟着向劉惟輕輕作了個揖說道:“兒臣以爲,應......”
還不等劉衝說完,劉惟便伸手將其話語阻斷,說道:“朕是問元安。”
“是。”劉衝雙眼一眯又將邁出去一步的腿退了回去,心中對劉惟的做法產生了不滿,他知道劉惟問劉騰的目的,便是在試驗劉騰是否真的不再幫助方捷,而且等於變相的表明,他的太子位已經保住了!
劉衝能看透的,劉騰自然也可以,他知道剛纔的忤逆父皇已經既往不咎,而現在對自己的提問,正是父皇給的最後一次機會。
“方初陽功高蓋主,若強行削其兵權,勢必引其不滿,若方法不當,甚至可能惱羞成怒而舉兵反撲......”劉惟閉上眼深吐了一口氣,心中思量的同時又對初陽充滿了無比的愧疚,並在心頭暗道:大都督年幼卻忠烈,今日請原諒小王自私......
剛纔劉惟眼中如利劍一般的偏見,在這一刻已經換成了稱心,他點了點頭說道:“分析的有理,繼續。”
“現階段他人在魏國,正是天高皇帝遠,手又握有四十五萬重兵,身邊勇將衆多,有兵有城池,完全有能力虎視天下!因此對他不易強攻,應設計緩圖以削弱。”
“皇兄可有妙計?”既然計劃落敗,劉衝也不好當即撕破臉皮,就趕緊上前對劉騰深深一拜,並以關乎國家安危的神情焦急問道。
“父皇以安邦名義宣召,將其招回國內,先加以重封以安朝野,再密書于田丞相,叫他提早上書表述,自薦統兵御秦,並以大都......方初陽之計而行事,後再朝堂當羣臣之面表其能力,尋一偏僻郡縣,允他太守之職以安其心,故此便能不動刀槍,以奪其勢!”
“計策甚妙,只是在外四十餘萬兵馬,均由他訓練而成,皆隨他出生入死,將士中亦有智勇之輩,難保其察出召回深意,若將計謀點破,四十萬兵馬將成後患矣!”
“可先尋其身邊能力將士,賞財賄封爵來移其心,送珍玩美女以動其志,再以忠君愛國之名說以利害,保準其心在朝廷而不在方捷,如此大事定可成矣!”
“可有人選?”
劉騰思考了片刻說道:“喬州諸將皆隨他左右,歷來戰報得知,步兵校尉周備、屯騎校尉趙番,都對他忠貞不二。典軍中郎將陶閱山,與他有手戮仇人恩澤。對武衛中郎將韓子丹,更是有知遇之恩,這班人馬實難找出可破縫隙。以兒臣觀之,也唯獨從四鎮將軍人選下手。”
“程公籍可否?”
“不可,方初陽初爲喬州討寇將軍攻打郎元,與程原首此接觸便受其重用,而後得功勳升高職,兩日也以兄弟相稱,關係不比常人!”
“朱俞孝可否?”
“亦不可,同是由陵戰亂,馬忠大軍圍堵郎元,便是方初陽秘書於朱康求援,才能多路出擊殲滅由陵兵馬,方捷對他心懷感恩下,日常定以禮相待。”
“那便只剩秋奉宗了,可他與方捷關係有什差池?”
“父皇可能忘卻,在盧元義上書朝廷,表明方捷平叛由陵時曾提過,將方初陽命爲喬州鎮軍大將軍,叫他統領喬州兵馬時,便有秋奉宗站出,以其年幼爲由大肆反對,我等便可從此處下手做文章。”
一經提點,劉惟恍然大悟道:“朕記起來了,當時盧元義還上書表明,州內步兵校尉昌荷不盡職責,受方初陽以擅離職守之罪定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