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搖了搖頭:“這對我沒什麼好處,盧循成爲青龍後,只會從他自己的利益考慮,不會聽命於我,相比之下,還是合作了多年的你們,是自己人。再說了,以玄武跟我的關係,盧循成爲青龍,也沒什麼吧。”
玄武淡然道:“咱們的關係是私事,這裡是黑手黨,談的是公事,還請朱雀大人分清楚公私區別。不過,你說的有道理,世家子弟已經不成器了,天師道和北府兵纔是未來,我同意青龍之職,由盧循接任,但我有個條件,他必須查明青龍的死,有確切的消息,準確地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青龍還活着,他必須將之消滅,纔可以坐上這個位置。朱雀大人,這點你同意嗎?”
朱雀滿意地點了點頭:“包在我身上。”
白虎的眼中光芒閃閃:“既然你們已經達成一致了,我的意見也就不再重要,就贊成吧,不過我有言在先,青龍的人選,我保留我的意見,以後一旦有失控的趨勢,我們三人必須當機立斷,果斷處置,還有,苻堅的太子苻宏兵敗之後,繞道漢中,逃到了荊州一帶,這個人如何處置?”
朱雀勾了勾嘴角:“按慣例吧,北方來降之胡人權貴,都給個虛銜安置好了,這樣以後也有人來投奔。”
白虎搖了搖頭:“可他不是一般的胡人貴族,是苻堅的太子,而且是兵敗來投,當年石趙帝國崩潰之時,石虎之子石琨也曾經來投奔我大晉,出於對於這些篡位逆胡的震懾,還是將之處決了,石氏一系,從此斷絕,我覺得應該照石琨舊例來處理,因爲殺他之後,仍然有北方胡人來投,並未因爲畏懼而不敢來。”
朱雀微微一笑,看向了玄武:“玄武大人,那你的意見呢,是饒苻宏一命,還是留他一命呢。”
玄武平靜地說道:“我覺得還是留他一命的好,因爲苻秦和石趙的情況不同。石趙帝國,殘酷暴虐,天怒人怨,而石氏一門,幾乎全都是豺狼成性之人,最後無處可去,纔想來大晉乞活一命,他們需要爲治下北方成百萬上千萬的百姓之死負責,殺之是順應天道,不然再兇暴的傢伙,只要來降,我們就得饒他一命,沒有這樣的道理。”
“可是苻宏不一樣,苻堅已死,前秦帝國也已經分崩離析,不再成爲大晉的威脅,之前苻堅在長安陷落前讓劉裕把玉璽帶回,就是向我大晉乞求留他苻氏一條血脈,我們既然收了玉璽,理應遵守這個承諾。”
白虎不服地搖了搖頭:“可是苻宏自己沒拿玉璽來,他同樣是兵敗來投,而且他還是苻堅的太子,比石琨那個普通宗室的地位更高,你就不怕他有朝一日,再次以這個身份起兵造反嗎?”
玄武微微一笑:“前秦已亡,而且其根本在於北方,在於氐人,苻宏只帶了幾千人來逃難,根本沒有再次反叛的實力,遠離故土,也不會有人追隨,如果真的擔心他作亂,可以不讓他來建康,留在荊州那裡,交給王忱看管就行,反正就算出事,也是荊州那裡的事。”
白虎冷笑道:“王忱也不是傻瓜,他難道就不怕苻宏以後作亂嗎。”
玄武搖了搖頭:“應該不會,王忱現在在四處招兵買馬,對於這種可以從外地拉人的,求之不得。苻宏作爲太子,沒有堅持留下報仇,而是逃亡到了我們這裡,在北方也失了人心,不會有人再來投奔他,作亂的可能,幾乎沒有,就算是我們給苻堅這個仁君,留下一條血脈,也是作個善事好了。”
白虎突然笑了起來:“我說玄武大人,你什麼時候開始做起善事了?這讓我有點不認識你了,這些年來你算計的人,算計的事情還少嗎。我不信你會單純爲了一個善舉,就留下苻宏,如果真是做善事,你應該把他弄來京城纔是。”
玄武點了點頭:“還是白虎大人瞭解我啊,不錯,我想朱雀大人想留下苻宏,最深的用意,還是留着對付苻丕吧。現在苻丕自立爲帝,而苻登,楊定等人都受其節制,前秦勢力,有死灰復燃的可能,萬一真讓苻丕成了事,那留着苻宏這個前太子,我大晉就可以以其爲先導,召集舊部,從內部再次分化瓦解前秦。”
朱雀笑着擺了擺手:“玄武大人,你不會真的相信苻丕能勝慕容永吧。”
玄武勾了勾嘴角:“慕容永的精銳甲騎俱裝,已經在草原上送掉了一半,只靠五千甲騎,未必是苻丕現在的對手,畢竟苻丕也算集中了前秦原來在關東所有的軍力,雖然是殘軍,但幽州,幷州,鄴城三處守軍也有五六萬人,加上劉顯帶來的數千獨孤部的親信,還有從關中逃來投奔他的前秦宗室苻纂,手下也有數千壯士,強悍好鬥,如果能運用得當,人盡其力,以逸待勞,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朱雀笑着看向了白虎:“白虎大人,你對北方的情況最熟,你來說吧,在你看來,苻丕有沒有贏的可能?”
白虎搖了搖頭:“只要開打,苻丕就沒有一絲勝的可能,他唯一的勝算就是暫避鋒芒,讓開大道,死守晉陽等大城市,堅壁清野,利用西燕軍人心思歸的情緒,放他們去關東,無論兩燕的交戰結果如何,幷州都可以保全,假以時日,再北聯拓跋珪,方可有復國的希望。”
玄武搖了搖頭:“我不相信這時候就是打不過,西燕攻下長安後,鬥志不高,又失去了半數的甲騎,苻丕是哀兵,之前核心部隊在鄴城也可以跟慕容垂相持多年,怎麼就沒贏的可能呢?”
朱雀微微一笑:“如果劉裕現在在這裡,一定會說得你心服口服的,而且,我相信,現在的劉裕,只怕會跟他的那些北府軍老兄弟,小兄弟們,聚在一起,沙盤推演幷州的戰局呢,哦,不,應該說,是苻丕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