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沈家軍士們,全都揮舞着手中的兵器,嗷嗷叫着:“血戰到底,血戰到底,血戰到底!”
孫思邈的眉頭微微一皺:“沈將軍,我雖然不是軍人, 但也能看得出來,以你們這些沒有身着重甲,手中也沒多少長兵器的軍士,去跟那些武裝到牙齒的俱裝甲騎們硬拼,是沒有好結果的,剛纔他們只是用箭射擊,檢驗我們的虛實,現在我看他們似乎是在列陣, 象是要準備直接衝擊了,只靠這些現有的裝備,恐怕很難擋住他們,畢竟這些用來拋杆攻城的小車,擋不住鐵騎的衝擊,而血肉之軀…………”
說到這裡,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沈田子哈哈一笑:“兄弟們,孫大夫好像並不相信我們的實力,大家告訴他,你們是誰?!”
幾百個嗓子在齊聲吼叫:“沈家勁卒,吳中第一,橫掃天下,所向無敵!”
沈田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沒錯,人家孫大夫說得對, 我們沒有精良的盔甲, 沒有大車,拒馬,甚至沒有長槊大戟,但是你們有什麼,告訴他?!”
所有人的眼中閃現着殺氣:“浴血搏命,攻戰無前,我最狠,我最狠,我最狠!”
在他們吼着這些口號的同時,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了血絲,彷彿一隻只正在獵食的惡狼,眼中閃現的全是興奮與殺意,絕無半點畏懼之意。
孫思邈也不由得面色凝重,不停地點頭道:“久聞沈將軍麾下的家兵都是征戰多年,悍不畏死的勇士,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老夫還想多句嘴,這樣硬拼,且不論勝負,損失必然不小,真的值得嗎?”
沈田子正色道:“防守側翼,攻上城頭,是我們接到的命令,現在我們還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那就是哪怕打到最後一個人,也得要守住這裡,這就是軍令如山!”
“孫大夫,你不是軍人,甚至沒有必要來到這個戰場之上,我很感激你和你的弟子在這個時辰內救了我們四十七個兄弟,也有兩名弟子獻出了生命,現在,我們這裡的所有弟兄,都感謝你們的大恩大德,現在,你們快快撤離吧,趁着敵軍還沒有突擊,快撤到後面去,還來得及!”
孫思邈咬了咬牙:“將軍,保重,我希望我們還有再見的時候。”
沈田子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這天下的賊人胡虜我還沒殺完,老天還不會現在就收了我,等打了勝仗,你還得治好我們其他的兄弟呢。”
孫思邈背上了藥箱,和十餘個白衣弟子對着沈田子拱手行禮而退,戰場之上,風聲蕭蕭,三個大團的晉軍,已經列好了戰鬥的隊形,二十多輛殘破的小車,橫七豎八地擋在陣前,而三百步外,則是列好了陣形,同樣分成三隊的俱裝甲騎,人的嘴裡噴着熱氣,而馬蹄則在地上狠狠地刨着,已經按捺不住那沖天的殺氣。
沈田子環視四周,沉聲道:“這一波,斗的不止是狠,更是要鬥志,敵軍衝擊,必然以爲我軍會以這些小車爲掩護,縮在後面,靠着大盾和長槊來防守,這樣他們可以正面硬衝,也可以繞過我們的側面,從側後發起攻擊,要是讓他們繞到我們側面,那我們就完蛋了,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趁其不備,在他們發起突擊的時候,給我進行反衝擊!”
所有軍士們的臉色微微一變,雖然這些都是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猛士,但也並不是一腔熱血就去送命的莽夫,一個名叫沈白的軍官拱手道:“三哥,我們都是短兵輕兵,面對衝起來的鐵騎,如何反衝擊呢?”
沈田子哈哈一笑:“記得寄奴哥跟我們怎麼說過的嗎?對付敵軍鐵騎,最主要的,就是用盡一切辦法,降他們的速度,一旦騎兵衝不起來,我們就可以近身作戰,上次臨朐之戰,我們只要能突襲敵軍騎兵,那就不落下風,甚至在近身格鬥中還有優勢,而我們的反衝擊,就是要等他們的騎兵降速才行!”
沈白正色道:“明白了,是要利用這些小車,擺的再合理一些,讓敵軍無法直接衝擊我軍,對嗎?”
沈田子搖了搖頭:“我說過,正面衝擊我們還能拿大盾長槊頂一頂,要是把小車全放在正面,敵軍必然會繞到側翼攻擊,到時候我們還拿什麼頂?降速不一定是要提前擺好阻礙物,有時候,倒下的敵軍騎兵,就會成爲後面跟進的鐵騎的障礙物!”
沈白的雙眼一亮:“三哥有好主意了嗎?我等必當從命!”
沈田子一指着面前的小車,多是兩輪的那種推車,車輪之上,很多已經跟車軸散了架,上面密佈着箭枝,他沉聲道:“這些個小車,都有百餘斤重,我們剛纔把土囊堆在上面,用來防敵衝擊,可現在,我們要的,卻是這樣地使法!”
他說着,抄起一根斷了槊頭的短槊,直插進了面前一部小車的車輪裡,一聲低吼,兩臂的肌肉一陣暴起,這小車居然連着上面的十餘袋土囊,加起來足有四五百斤重,給這一挑之下,離地尺餘,兩個沙囊,就這樣掉了下來。
沈白哈哈一笑:“明白了,高,實在是高啊,三哥,你是要我們這樣挑起拋杆小車,砸向敵軍甲騎嗎?”
沈田子咬着牙:“這些沙包土囊也別給我浪費了,所有人都給我提前拿繩子紮好一個土囊,敵近二十步之內的時候,全給我把土囊抄手上給我扔出去,發死力,就算是個娘們,也能扔出十步之外,哪個傢伙不給我砸下個敵軍騎兵,以後也不用在我沈家混啦!”
所有人齊聲大叫:“得令,砸死他們!”
沈田子抄起了斷槊,插起了車輪之中,沉聲道:“所有勁最大的,最壯的傢伙,給我拋車,沙囊和車子砸完後,全給我抄傢伙上,哪個傢伙落在我後面,別怪我踢他屁股!”
沈林子的微笑聲在後方響起:“三哥,這樣的好事,怎麼能缺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