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的臉色一變,因爲飛過他頭頂的兩隻鳥兒,突然着起了火,幾聲慘嘶,瞬間就從空中跌落,直接掉到了劉裕身後的城牆下面,城下響起幾聲叫罵聲:“這死鳥怎麼還着火了,哪個王八蛋的惡作劇?!”
劉裕的臉色大變,他回頭一看,只見幾十只鳥兒都已經紛紛飛進了城中民居的巢穴裡,很快,星星點點的火光,就在城內漸漸地騰起,而城外四面八方,更是數不清的飛鳥向着城內飛來,不少鳥兒的身上,已經騰起清煙,冒出了火光。
劉裕猛地一跺腳,大叫道:“糟糕,敵軍用飛鳥火攻,快敲鑼,讓城內民夫趕緊救火,還有,城頭的守軍…………”
他的話音未落,城外的秦軍大營突然響起一陣陣連綿不絕的鼓號之聲,鐵蹄戰靴踏地之聲,震天動地,劉裕咬了咬牙,沉聲道:“城頭的守軍全部上城列陣,準備迎接敵軍攻城,所有軍士不得回望城中,違令者,斬!”
一個時辰之後,壽春城外,苻融和樑成駐馬而立,神色輕鬆,看着眼前兩裡之外,已經騰起無數煙柱,火光沖天的壽春城,城外的幾萬大軍,人人手舉火把,這把黑夜照得一片火紅,與城中的那片火海般的景象,相得益彰。
而在這火光之下,幾千名秦軍弓箭手,正在隊正們的指揮下,引弓放箭,弓弦響處,一波波的火矢騰空而起,直上城頭。
靠着這些火箭的掩護,數不清的秦軍士兵,如螞蟻一般地,沿着上百具雲梯,正在爬城,更是有不計其數的秦軍輕裝步兵,揹着大刀與戰斧,紛紛奔至城下,向着城頭的垛口拋上爪鉤與繩索,然後如猿猴一般,緣城而上,只消幾個起落,就能跳上城頭,轉瞬間就與城頭的守軍殺成一團。
苻融微微一笑,看着站在他戰馬身邊,一身夜行軟甲的慕容農,說道:“久聞慕容將軍手下有數百健卒,殺手,身輕如燕,攀城走垣如履平地,號稱飛龍殺手,想不到今天卻是眼見爲實。怪不得襄陽堅城,一天就能給攻破外郭,以前樑將軍怎麼說我都不信,今天是開了眼了。”
樑成笑道:“陽平公,你得慶幸,慕容將軍的這些精悍殺手可不是我們的敵人,而是大秦的精銳,上次在襄陽,今天在壽春,不過是小試牛刀而已,我相信,將來爬上建康城頭的,一定也是這些壯士!”
慕容農微微一笑:“這些不過是我慕容家的一些部曲而已,以前在遼東的時候山高林密,所以人人都要練習上樹下水,久而久之便成了習慣,稍加訓練,便可以在攻城的時候用得着。不過…………”
說到這裡,慕容農一指城頭,只見一員鐵塔般的大漢,手持長刀,如風車般地輪轉,近身的那些飛龍殺手,幾乎沒有一個能與之過上三個照面,便紛紛被其斬於刀下,缺腦袋斷手的屍體,如雨點般地往下墜落,城頭哪裡危急,這名大漢就奔向哪裡,長刀所向,帶起片片血雨,纓其長鏑者,人甲俱碎!
苻融嘆了口氣:“想不到晉人之中,竟然有如此虎將,我原來只以爲這般萬人敵的勇士,只有我大秦的張蠔,鄧羌,毛當這些勇士纔算,想不到在這江東之地,也有如此悍士。樑將軍,此人就是那個劉裕吧。”
樑成點了點頭:“正是此人,我們上次攻城,就是被他擋住了,即使是重裝士兵攻上城頭,也無法站住腳,就在於此人勇武過人,那大刀又是極爲鋒利,幾乎從不捲刃,看起來是百鍊精鋼打造,削鐵如泥啊。”
苻融的眼中冷芒一閃,搖了搖頭:“再強的勇士,也不可能以一敵萬,傳令,四面同時攻城,我就不相信這劉裕能一個人守住四面城頭,第一個攻城壽春城的,賞萬金,封縣候!”
慕容農的兩眼都開始放光,他轉身就要走,苻融笑道:“怎麼了,慕容幢主,你也想賞金封候嗎?不至於這樣冒險吧。”
慕容農笑着擺了擺手:“富貴險中求嘛,這點總沒錯的,陽平公,現在我就帶人從地道進去,我就不信,內外開花,裡應外合,劉裕還能撐得住!”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城中一道濃濃的煙柱沖天而起,火光映紅了整個天空,城中的那失魂落魄的慘叫聲甚至壓倒了整個秦軍攻城時的喊殺聲:“刺史府走水啦,快逃命啊!刺史府走水啦,大家快逃啊!”
樑成哈哈大笑:“太好了,慕容幢主,你城中的同伴看來是得手了,這樣大的火勢,又是在城中心,一定是刺史府裡的屯糧給燒,這下子守軍最後的一點勇氣也垮了,就是劉裕也不可能迴天。快,押上我所有的衛隊攻城,我要親手活捉此人!”
苻融微微一笑:“樑將軍,儘量捉活的,這樣的猛士,天王一定會感興趣的。”
樑成沒有回話,策馬而前,而樑雲,王詠等十餘員勇將,各自帶着部曲親衛,直奔那城門方向而去。
苻融回頭對着慕容農平靜地說道:“慕容幢主,帶着我的衛隊,從你說的那個地道進城,我要活捉守將徐元喜,這城中的將校,一個也別想逃!”
壽春城頭,劉裕手起刀落,當面的一個全身鐵甲,身強體壯的秦軍勇士,腦袋一下子就飛上了天,而手中的大錘還在漫無目標地揮舞着,一錘過去,正好砸在朱超石舉着的盾牌之上,厚達半尺,插了十餘枝火箭的木盾,被這一錘擊得粉碎,而朱超石慘叫一聲,飛出五六步,重重地撞在身後的城樓柱上。
劉裕大喝一聲,飛起一腳,把這個秦軍勇士的無頭屍體一腳就踢下了城頭,順便砸倒了兩個正在緣索上爬的飛龍殺手,城下響起一片慘叫聲。劉裕來不及抹臉上的血漬,轉身就向着朱超石奔去,在他的身後,朱齡石拼命地舉着木盾,來回揮舞,爲劉裕擋着空中的飛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