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臉色一變:“慕容衝?就是那個小名鳳凰,當過苻堅男寵的人?”
慕容蘭的粉臉微微一紅,說道:“呃,那個,那是我堂侄孫。這孩子命苦,從小就因爲亡國之痛,受了如此的屈辱,本來我們慕容氏想用他作眼線,去刺探宮中的情報,瞭解秦國的軍政要事,但王猛的警惕性很高,讓苻堅把衝兒趕出了宮,到外地任了郡守。衝兒的心中,牢記了這樣的屈辱,無時無刻不想着復仇,這些年,他在外地暗中串聯我慕容氏的子侄,還有那些散落在各地的鮮卑勇士,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成事。”
劉裕的眉頭一皺:“可是他不是在河東的平陽嗎?不跟着你們在關東起事,爲何反而要去關中?”
慕容蘭笑道:“有兩個原因,第一,他的父親,也是我大燕的末代皇帝慕容緯,人就在長安,爲了救父親,他要回關中。這第二嘛,自然是因爲受了苻堅的奇恥大辱,成爲天下的笑柄,爲了親自向苻堅復仇,也要在關中起事。這次苻堅大敗,即使是原來穩固的關中地區,也有人開始要起事了。我的一個異母哥哥,現任北地郡長史的慕容泓,一直跟慕容衝暗中聯繫,最近可能會逃出關中,在潼關,河東一帶起兵,一旦有人帶頭起事,那自然是從者雲集。”
劉裕笑道:“看來你們慕容家早有準備,讓慕容泓,慕容衝這些人先起兵,拖住苻堅的關中兵力,而你們自己則在關東趁機起事。這樣進可聯繫在中原的翟斌,關中的慕容泓,慕容衝,退也可在河北一帶割據自立,算盤打得可真精啊。”
慕容蘭淡然道:“劉裕,不用這樣笑話我,我們慕容氏忍辱負重,爲了復國策劃了這麼久,自然要走萬無一失的路。慕容泓,慕容衝他們都是那個亡國之君慕容緯的人,他弄得國家滅亡,自然有義務讓自己的兄弟和兒子復仇,而我大哥這一支,只是在關東恢復我們的國家罷了。”
劉裕的眉頭一挑:“那誰纔是燕國的正溯?要是慕容緯的人在關中也成功了,你們又在關東立國,那誰纔是燕國正統?”
慕容蘭冷笑道:“慕容緯是不可能活下來的,苻堅放了誰也不會放了他這個亡國之君,就算慕容泓和慕容衝能成功,他們也沒有名份。鮮卑人無不視我大哥爲民族英雄,只要他在河北關東能建國,勢必從者如雲。”
劉裕點了點頭:“那他得抓緊時間了,慕容泓他們已經在行動的話,會牽連到他,一旦關中戰亂,我們找玉璽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慕容蘭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劉裕,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就在三天前,我大哥已經在河北起兵了!”
劉裕張大了嘴巴,雙眼圓睜:“什麼,已經起兵了?!是在哪裡?”
慕容蘭得意地微微一笑:“這事說來就話長了,上次權翼老賊害我大哥不成後,大哥去了鄴城,因爲他原來跟苻堅的約定,是去關東招募鮮卑部衆,助他平叛的,但首先要去鄴城找秦國在關東的最高長官苻丕,畢竟,面子上的事情要做一些的,而且兵荒馬亂,就算去招兵,也需要有一支兵馬來保護安全,要不然萬一在路上給盜匪所害,那可就虧死了。”
“到了鄴城郊外的時候,苻丕那裡的謀士,天水人姜讓曾經勸苻丕下手害我大哥,但苻丕沒有接到苻堅的命令,不敢下手,大哥這裡,他的弟弟慕容德也勸他出手,在會面的宴會之上擒獲苻丕,奪得他的兵權,然後直接襲取鄴城,殺掉苻丕後自立,但大哥衡量實力後覺得太過兇險,也沒有采用,於是他和苻丕就會上了一面,宴會之中,頗多兇險與試探,最後苻丕派將軍苻飛龍,率軍一千,隨大哥去招兵買馬,名爲護送,但實際上是監視。”
劉裕嘆了口氣:“苻丕還是不夠果斷啊,不過,我想他也不會讓你大哥這麼輕易地就走吧。”
慕容蘭笑道:“這是自然,大哥爲了打消他的疑心,讓幾個兒子慕容農,慕容隆,慕容麟等,都留在了鄴城,以爲人質,還有侄子慕容楷等也留了下來。而苻丕自以爲控制了大哥的家屬,就可高枕無憂,於是就放鬆了警惕。”
“大哥在出發的那天,特地回鄴城的慕容氏祖祠去拜祭了先祖,可是守祠堂的軍士卻不知道奉了誰的命令,對大哥一家橫加羞辱,譏笑我們是亡國奴,不讓他們進祠堂。而大哥一怒之下斬了那個看守祠堂的小吏,單騎出關,帶着幾十個部曲和屬下,就去了苻飛龍的軍營了。”
劉裕的眉頭一皺:“這顯然是有人設局想害你大哥,剛纔你說那個苻丕身邊的謀士姜讓,之前就勸他殺了你大哥,只怕此事多半是此人所爲。”
慕容蘭看着劉裕,微微一笑:“劉裕,你分析事情的能力見長啊,不錯,後來根據我們的情報,就是姜讓所爲,想讓大哥犯事,給苻丕一個除掉他的理由,但大哥將計就計,殺了人後就走,沒在城中停留,而且還把幾個兒子給留了下來,這樣就沒落人口實。祭拜祖先乃是人倫,任何人阻止此事都有可殺的理由,果然,苻丕猶豫再三,還是沒敢動手,只是密令苻飛龍多加防範,一旦大哥有反行,可以先斬後奏。”
劉裕冷笑道:“這苻飛龍怎麼可能是你那個足智多謀的大哥的對手,只怕你大哥一旦招募到幾千人馬,這苻飛龍的死期就到了吧。”
慕容蘭點了點頭:“一點不錯,大哥離開鄴城之後,一路向南,在黃河兩岸招募鮮卑部衆,也就三五天的功夫,就有衆五千,而苻飛龍接到的苻丕密信,也被他取得,他秘密地集合了那些率衆來投的鮮卑部落首領,向他們出示了苻飛龍的密信,坦言氐賊視我等如仇寇,永遠不可能信任,即使助其平叛,最後也會給除掉,爲今之計,只有誅殺苻飛龍,揚旗起兵,方爲上策!”
劉裕長嘆一聲:“一切都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