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看得見的女孩
昏黑暗沉的街道，越發無法看得真確，更別說是透過玻璃窗，從裡面向外面打量。
此刻的街道，儘管早已經亮起一盞盞路燈，可是依舊無法驅散這厚重得讓人感到窒息的黑霧。
平宮同學現在會在哪裡呢？
堀井鈴音側着身子，緊靠着窗戶，望着窗外黑乎乎如同深夜的街道，心中止不住遐想，腦補了許多可能的場景畫面。
“人太多了，太擠了啦。”
緊緊抱着堀井鈴音腰肢的小池千夏，腦袋在堀井鈴音還沒有怎麼發育起來的部位蹭了蹭，頗有怨氣抱怨着。
隨着街道上的情況越發複雜，臨時擠入飲品店的人越來越多。
原本他們四個人是分成兩排入座，現在隨着人數的增多，只能勉強擠在一排座位上。
因爲一旦有人看見有空出來的屁股大點的位置，就想坐下來。
堀井雄二爲了避免矛盾與爭吵，提議四個人坐在一起，他自己坐在最外面的過道位置，防止發生意外。
三個人擠擠還可以，可現在四個人，就顯得很擁擠。
呼，呼呼。
有冷風順着前排所打開的窗戶穿了進來，讓擁擠躁熱的飲品店，瞬間清涼下來。
“好涼快啊。”
冷風颳過，散去心頭煩躁，小池千夏瞬間心情舒暢，感慨一聲。
堀井鈴音眉頭微皺，她能清楚感覺到這股冷風所帶來的冷意，並不是從皮膚外面滲入體內，而是從內到外。
像極了人體陽氣逐漸被排泄出去，因虛弱而產生的手腳冰涼感。
堀井鈴音將右手伸進自己大腿上的包包裡面，握住了放在裡面的一尊小型佛像。
是她經歷過諸多靈異事件後，覺得小鈴鐺那樣的小法器威能不足，特意又找平宮千夜購買的一尊大日如來佛像。
這一尊大日如來佛像，是經由平宮千夜的雙手親手雕刻而成，並親自開光賜福。
高約13釐米，寬10釐米，重550克左右。
據平宮千夜的說法時，這尊大日如來佛像的威能很強，平日只需要帶在身邊，就足以擋住危險值15以下的妖魔鬼怪的侵害。
她聽不太明白所謂危險值說法，但很厲害，是平宮千夜親口所說，那就不會有錯。
所以日常無論是出門遊玩，還是在家休息睡覺，她都不會讓這一尊大日如來佛像離開自己超過2米以上的距離。
她所能接受的最大警戒距離是3米。
當堀井鈴音的手握住那一尊大日如來佛像的時候，一股熱流順着她的掌心，流入她的體內。
驅散由內而外散發的寒意，同時也沒有引起身體的燥熱，相反她覺得很平和。
只是當她的目光再次掃向前排打開的窗戶位置時，瞳孔微縮，渾身不自覺起雞皮疙瘩。
只見一道道常人難以看見的陰靈鬼物，從街道外順着窗戶處飄了進來。
很多，密密麻麻。
街道外面還有不少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正在來回遊蕩。
離自己最近的，是一隻右手捧着自己斷掉的腦袋，將臉頰貼在窗戶玻璃上的鬼物。
滴答滴答，流着鮮紅的血。
還好她這邊的窗戶是關閉着，否則那隻鬼物早已經順着窗戶飄進來。
聯想自己剛纔正望向窗外打量街道，正好與這隻鬼物面對面，堀井鈴音半邊身子微僵。
有些僵硬轉了一下腦袋，儘管那隻鬼物看起來無法穿過窗戶，可看見之後，她就無法再坦然直視街道。
目光掃向飲品店內，那些飄進來的妖魔鬼怪正繞着人羣四處遊蕩着，看起來沒有多少自我意識。
只是隨着外面黑霧的加劇，那些妖魔鬼怪的身影正漸漸變得凝實。
“咦。”
與堀井鈴音貼貼的小池千夏察覺到有什麼不同，微仰着頭看向堀井鈴音，可並沒有得到什麼迴應。
堀井鈴音只是拉起小池千夏的手，並讓她也牽起自己母親小池美杏的手。
“牽手啦。”
小池千夏伸出手指戳了戳小池美杏的腰肢，抓起她的手，並讓她也跟自己一樣，與堀井雄二手牽手。
四個人手牽着手，大日如來佛像的力量順着堀井鈴音的掌心流過其他人的體內。
隱隱撐起一道金色佛光聖罩，周圍原本聚攏的妖魔鬼怪一瞬間清空一大片。
逃得慢的妖魔鬼怪直接被消融，化作一團空氣散開。
它們紛紛投來畏懼又憎惡的目光。
堀井鈴音深呼吸一口氣，全部無視。
“我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盯着我。”小池千夏嘟囔一句，身子蠕動一下與堀井鈴音貼的更近些。
她與堀井雄二等人依舊是肉眼凡胎，是看不見外面正在橫行的妖魔鬼怪。
“看不見也好。”
堀井鈴音心中感慨，緊緊握住自己包包裡面的大日如來佛像。
她不太敢拿出這尊大日如來佛像，以免引來可怕妖魔的注意。
平宮千夜曾經跟她說過，人與妖魔鬼怪之間有這樣一條相對準則，當你能看見它們的時候，它們也就能看見你。
她手持大日如來佛像，就像是黑夜之中舉着一把火炬，照亮了四周，同時也會被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恐怖存在所注意到。
堀井鈴音試着與坐在前排的女子交流，讓她暫時關上窗戶，卻被拒絕，說是打開窗戶才更加涼快。
堀井鈴音原想再勸幾次，可下一秒，那個女子的臉上就坐在一隻長舌鬼，舌頭伸的很長，還分叉，像是一條毒蛇一樣。
她的左右肩膀上，也各自搭上一隻黑乎乎的爪子，有某種黑色恐怖生物正貼着她的背部活動着。
她的腦袋上也長出一張被烈火燒燬的臉頰，上面的燒傷痕跡無比猙獰。
此刻，它們的目光齊齊望了過來。
“……”
堀井鈴音沒有再開口，佯裝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只是身子微微發抖着。
她有點後悔開口了。
那些妖魔鬼怪看似沒有什麼自我意識，只是憑藉着本能行動。
可當她開口時，它們就像是貓看見了擱淺在沙灘上的魚兒，紛紛聚攏過來，越來越多。
從一開始的四五隻，逐漸增加到十幾只、幾十只……
那個坐在前排窗戶處的女子，她身上到處掛滿、貼滿、坐滿密密麻麻的妖魔鬼怪。
“好冷啊！”
女子打了個寒顫，嘴脣發白，膚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身子不停抖動。
“……”
堀井鈴音看着對方，儘量忍住了，沒有開口。
這能不冷嗎？
你身上可是掛滿了一羣妖魔鬼怪啊！
每一隻哪怕只是吸你一點陽氣，就算是兩百斤的壯漢也禁不起啊。
女子還想起身將窗戶關上，可身子卻莫名發虛，一點力氣也沒有。
“……”
女子看向堀井鈴音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嘴裡面又塞進一個僅有拳頭的小孩陰靈。
“……”
堀井鈴音全程注視着這一幕，還是沒有開口，因爲它們的目光此刻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你看見了吧，你看見了吧，你看見了吧……”
陰森、詭譎、或男或男、各種多變的聲音從它們的嘴巴里面傳了出來。
一陣陣陰風隨着它們齊齊開口，直撲面門而來。
好在，大日如來佛像所蘊含的力量，輕易就將這一陣陣陰風擋在外面。
但是堀井鈴音的長髮也被風吹得有些凌亂。
“……”
堀井鈴音自然不會迴應它們的呼喊，而是強裝着鎮定，無視它們的存在，微低頭跟小池千夏聊天。
“鈴音姐姐，你的聲音有點發抖，是因爲害怕嗎？”
“嗯，這種情況確定有點讓人害怕。”堀井鈴音想要笑着說一切都沒事，可終究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不用怕，我會保護鈴音姐姐的。”
小池千夏的小腦袋繼續在堀井鈴音懷抱裡面蹭了蹭。
堀井鈴音撫摸着她的臉頰，沒有說什麼。
她原本是打算這樣一直沉默下去，直到前排位置的那個女子，啪地一聲趴在桌面上，慘白的臉色，宛如死去很久的樣子。
她的身上已經趴着數不清的妖魔鬼怪，一隻迭着一隻，一隻擠着一隻。
“你看見了吧？”
“你能看見我們？”
“你肯定能夠看見我們？”
“你看見了吧？”
這些質問聲音越來越大，越來可怕，比夏日午睡時，樹上的聲聲蟬鳴還要聒噪。
整個飲品店裡面遊蕩的妖魔鬼怪，似乎也被這裡的動靜所吸引，紛紛飄來過來，圍繞着堀井鈴音等人周圍附近。
它們不敢過分逼近，只能遠遠看着，然後投來一道道不懷好意的目光。
堀井鈴音的餘光瞥見了這一幕，終究是無法坐視那個女子就這樣喪命在這裡。
而且，這些妖魔鬼怪也是因爲她的原因纔會集中聚集在這裡，以至於害了前排的女子。
“待會兒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情，你不要害怕。”
堀井鈴音跟小池千夏輕聲交代一句，然後在小池千夏不解的目光中，將包包裡面的大日如來佛像掏了出來，放在桌面上。
一時間，常人難以看見的無盡光明，遍照整間飲品店。
有那麼一剎那，它們的身影從虛無難測的狀態中顯化出來。
整間飲品店裡面的所有人，都看見了它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