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九百二十日元,承蒙惠顧!”
出租車到達東京塔底下,九州誠要了一張發票,黑着臉離開了。
東京的出租車價格確實如傳聞中一般昂貴,算是泡沫經濟時代“出租車亂收費現象”的後遺症。
而且這個奸賊的司機竟然還想趁機繞遠路和多等紅綠燈。要不是九州誠反覆強調自己趕時間,還一直用凝重深邃的眼神從後視鏡盯着司機,讓他有種會被乘客掏出一把水果刀捅肚子的錯覺,恐怕這趟出租車費用會更加昂貴。
清宮伊麗莎坐在陰陽寮大廳的桌臺旁喝芒果汁,時而拿出手機不耐煩地划動幾下,好像忍不住要打電話催促他。
“我來了,這次的委託是什麼?”九州誠走上前打了個招呼,直入話題。
“真慢。”伊麗莎嘆了口氣,小聲抱怨。
“那你下次讓清宮家派專車來接我。”九州誠把出租車賬單丟給伊麗莎,隨口調侃道。
“.”伊麗莎沒話可說,只得瞥了一眼賬單,然後拿出手機劃拉了幾下。
「叮——」
九州誠的手機裡彈出了一條銀行轉賬信息,賬戶上多了三千日元。這位大小姐出手倒是挺大方,特意給他轉了個整數。
“走,去接委託。”似乎覺得給自己找回了一點面子,伊麗莎舒了一口氣,起身走向接待櫃檯。
“梅吉辛小姐挑選的委託是一個押送任務,定位是丙中級。”接待員將委託信息展示給兩人:
“陰陽寮最近在東京市內抓獲了一隻「食屍鬼」。你們的任務是協助公安獵魔科,把它押送去橫濱的特殊收容所。”
“照理來說,這次押運是不需要除靈師隨行的。不過最近橫濱那邊的治安非常亂,所以公安還是決定向陰陽寮這邊申請四名丙級除靈師,目前還剩兩個名額。”
“順帶一提,由於押運時間就在明天下午,所以這是緊急委託,有三倍的積分。”
第二天下午,九州誠來到了東京市內的一家監獄,也就是此次委託的集合地點。
監獄門口停着一輛押運卡車和幾輛警車,還有不少荷槍實彈的警察,仗勢頗爲驚人。
按照委託描述,他們這次只要全程坐在車裡待命就行了。除非押送過程中發生意外,否則這就是一趟白撿的便宜差事。
九州誠在卡車旁邊看到了清宮伊麗莎,她正在和一男一女兩個年齡相仿的年輕人聊天,應該也是參加押運任務的除靈師同行。
男生穿着修長的休閒西裝,梳起中分頭,腰桿頗爲傲氣地挺直。女生被劉海遮住了一隻眼睛,穿着緊身運動服,站姿和儀態看起來像是習武之人。
不過遠遠看去,兩邊的氣氛似乎不太融洽,像是在針鋒相對。
“下午好,我來了!”九州誠上前打招呼。
緊接着,他又向另外兩人招呼道:“你們也是參加這次押運任務的除靈師嗎?”
中分男生好奇地打量九州誠片刻,微笑起來:
“沒錯,伱就是傳聞中那位【手撕狂靈的紅中】吧?”
“哦,我這麼有名嗎?”突然被對方起了個很中二的稱號,九州誠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請問你們怎麼稱呼?”
“我叫八條律。旁邊是我的侍衛,東風瑠美。”中分男生伸出一隻手臂,看來是要握手。
“你們…直接用真名?”九州誠微微皺眉,與他雙手相握。
不過與此同時,九州誠突然有點想笑。
八條,東風,還有自己這個紅中…清宮伊麗莎乾脆把代號改成“幺雞”好了,四個人可以直接湊一桌麻將,否則就是三缺一。
“當然,我從不屑於隱藏自己的姓名。”名爲八條律的男生輕哼一聲,頗爲驕傲地說道:
“而且陰陽寮的保密措施只是做做樣子,也就只能防一下普通人,九州誠。”
話音落下,八條律忽然手指發力,像是在與九州誠博弈,要將對方的手掌捏疼。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九州誠心頭一顫,也跟着手指發力抵抗。
“八條家想要查一個新晉除靈師的身份還是很容易的,更何況是你這種身份乾淨的窮小子。”八條律掌心微顫,試圖使出更大的力氣,徹底碾壓對方。
聽到這兒,九州誠也算是明白了,對方口中的“八條家”應該也是個小有名望家族,或許和清宮家有關係。
然而九州誠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過什麼八條家,也不明白對方爲何要來挑釁自己。
無奈之下,九州誠擡起大拇指,用力按壓對方大拇指第一關節的穴位。
“咕”八條律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像是在強行忍耐痛苦。
兩人僵持五秒鐘後,八條律終於憋不住了,猛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紅色寶石,試圖砸在地上。
“還敢用暗器?”九州誠也迅速反應過來,下意識從口袋裡掏出塑料剪刀。
“少爺,請冷靜一點!”一旁的劉海女見狀,連忙衝上來攔住八條律,迅速將兩人分開:“請不要隨意對同行出手!”
劉海女使用了疑似四兩撥千斤的化勁技巧,幾乎毫無阻力地將九州誠推開。
隨即,她又頗有禮節地向九州誠鞠躬,平靜地致歉:“對不起,少爺剛纔有些失態,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哼,看來你有點本事。”八條律甩了甩手,故意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難怪有資格給伊麗莎當狗。”
莫名其妙又被他罵了一句,九州誠自然也不服氣,連聲問道:“這麼想咬人?是你娘教你這麼跟人說話的,還是你沒有?”
“你”八條律頓時胸口一悶,眼神一陣恍惚。
“差不多得了,八條律。”伊麗莎雙手抱胸,臉色平淡地攔在九州誠面前:
“任務馬上要開始了,別像個小孩一樣沒事找事。還有,九州誠由我罩着,以後你找他麻煩就是找我麻煩!”
“切…”在伊麗莎的冰冷注視下,八條律不悅地撇過臉。似乎是自知討不到面子,他只得帶着女侍從離開此處,到卡車的另一頭去了。
伊麗莎無趣地瞥了一眼他們的背影,轉頭對九州誠道:“抱歉,這次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那個八條律是誰?”九州誠不解地問。
“八條家也是和之國的五大除靈家族之一,掌握以礦石爲媒介的靈術,被業內稱爲「寶石魔術師」。”伊麗莎輕嘆一聲,無奈地解釋道:
“我和他從小就認識,算是同一輩天賦最好的幾個人。他擅自就把我當成了勁敵,一直嚷嚷着說要超越我。”
“不過他後來聽說我想當漫畫家,又擅自說對我很失望,開始不停地找我麻煩。”伊麗莎搖搖頭,有點幸災樂禍:
“他估計是得知我和你組隊之後,就把矛頭調轉到你身上了,想給你來個下馬威。不過看你把他整得這麼慘也挺好玩的~”
“以後你看見他就躲我後面,有我罩着你,不用擔心被他報復。”
“受不了,你們大家族之間的矛盾內部處理不行嗎?偏要把血濺我身上”九州誠感覺自己很無辜。
九州誠雖然平時熱心助人,但他也不是什麼忙都願意幫的。這種牽扯到大勢力之間的問題,他愛莫能助。
“別擔心,這不算大家族糾紛,只是私人恩怨而已。只要別鬧得太過火,家族的大人們是不會管的。”伊麗莎不屑地輕笑一聲:
“聽別人說,那傢伙其實就是喜歡我。不過手段倒是像小學生一樣低劣,跟個傻子似的~”
“我也看出來了,他是個自我中心的人,感覺很難相處。”九州誠聳了聳肩,遺憾搖頭:
“如果他是在用這種方法吸引暗戀對象的注意,那還真是幼稚。”
兩人正閒聊着,監獄的大門緩緩打開了,發出鐵皮摩擦的刺耳聲響。
在幾名獄警的押送下,一個渾身綁滿拘束帶和鎖鏈,戴着鐵皮面罩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隨後被關進了卡車的後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