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夕神鍵調查到的情報,那個收藏家的所有藏品,包括那幅《鼠小僧》的畫作都在火災中燒燬了。
如果收藏家與飛俠幫首領手裡的《鼠小僧》是同一幅,一切似乎也能有合理的解釋。
飛俠幫首領就是縱火犯,他在作案時特意將《鼠小僧》偷走了。但是由於別墅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警方和房主沒辦法仔細清點,只得默認所有藝術品都被燒燬了。
但是這個推測最大的問題缺乏動機。飛俠幫首領爲何要縱火,又爲何要偷取《鼠小僧》?
可若是再將飛俠幫首領與久井次郎吉聯繫在一起,罪犯的動機就很明確了。
收藏家從久井的養父手裡拿到畫作,並且久井的養父在贈送畫作之後的兩週內就過世了。這其中肯定是有隱情,至少收藏家不是通過兩情相願的正規手段獲得這幅畫作。
而久井次郎吉說養父很後悔,也印證了這個觀點。
那麼飛俠幫首領縱火的理由,有可能就是爲了報復收藏家並且收回養父的畫作。
不過這個推理說到底只是站不住腳的猜測——邏輯合理,但是沒有任何證據進行佐證。
所以九州誠故意在話語中埋了一個陷阱,就是告訴他《鼠小僧》是唯一沒有在縱火案中被燒燬的藝術品,以此來測試他的反應。
警方篤定所有藏品都在那起火災中燒燬了,也是如此對外宣稱的。如果那幅《鼠小僧》其實並沒有被燒燬,那麼唯一知道此事的只有將其偷出來的縱火犯。
而久井次郎吉下意識的反應,便徹底將他出賣了。
其實從他們進門開始,久井次郎吉就表現得有些可疑。許多行爲和話語都有點生硬刻意,就像是在故意隱瞞什麼。
而九州誠對他展開的訊問,主要也是爲了消耗他的頭腦精力,逐步瓦解他的心理防線。
況且九州誠一試探便能知道,這位久井的心理素質比同齡人強不少,但是面對九州誠這種老油條卻有些不夠看。
所以察覺到久井被一連串問題弄得快要招架不住時,九州誠就適時停手,假意要結束訊問,實則趁着對方鬆懈下來殺一個回馬槍。
果不其然,久井就這麼被他詐出破綻來了。
當然,就算久井反應夠快,沒有說漏嘴也無妨。伊麗莎已經在他身上探測出了「魔性」的跡象,只要把這則情報彙報上去,陰陽寮是不會放過他的。
九州誠眯起眼睛盯着他,再次問道:“久井,能否帶我去看一下你的房間?”
“爲爲什麼?”久井次郎吉的面色變得嚴峻,吞吞吐吐地問道:
“就算是公安,也不能隨便檢查私人房間吧?”
“…”九州誠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冷不丁地問:“不去你房間也沒關係,你就是飛俠幫的首領吧?”
“伱你在說什麼?”久井次郎吉抽動嘴角,乾笑了起來:“我都說了,我完全不認識什麼飛俠幫!”
“你以爲我是在虛張聲勢嗎?”九州誠卻微微撇嘴,在會客廳裡踱步行走:
“如果你還抱着僥倖心理,那你最好確保這間屋子裡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否則也許是今天半夜,也許是明天早上,會有一大批專業人士來你家裡搜查。到時候一旦在你家發現針管啊面具啊兜帽衫啊什麼的,你可就解釋不清咯~”
“.”久井次郎吉低下頭,面部徹底黑了下來,如同蒙上一層陰霾,幾乎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夕神鍵一隻手摸在外套內側口袋的甩棍上,將坐姿切換成隨時能站起來戰鬥的半蹲。
伊麗莎悄悄往手腕和腳踝處各貼了幾張符紙,整了整衣服後不緊不慢地起身。
“無論你有什麼苦衷,盜竊都是不可能被法律原諒的罪孽,更何況你們還涉嫌交易和使用違禁藥品。”九州誠走到久井面前,勸導道:
“現在自首還來得及,久井。你還年輕,就算誤入歧途也有迷途知返的機會。”
“你這傢伙.”久井次郎吉的眼中怒光一閃,捏緊拳頭就朝着九州誠的臉部揮去:
“別給我擺出這幅高高在上的樣子!”
九州誠悶哼一聲,擡臂擋開對方的揮拳,順勢想要擒拿住他的手腕。
久井卻一個扭身抽回手臂,隨即一腳將九州誠踢退兩步,轉身就往樓上跑。
他的身手很靈活,根本沒有走樓梯,而是一個蹬牆跳就抓住了二樓的欄杆,順勢旋身爬上去,徑直衝進自己的房間。
衝到他的房間門口,九州誠便發現房門已經被他反鎖了,只聽見裡面一陣亂糟糟的翻箱倒櫃聲。
九州誠剛準備拿出開鎖工具,伊麗莎卻冷言一句“讓開”,隨後對着房門擺出了八極拳的架勢。
卻見她袖口下隱隱泛起藍光,提起手肘便向房門猛擊。
“咚——!”
她一擊便在鐵製房門上鑿出了深刻的凹陷,門鎖連接處痛苦地嘎吱作響。
“喂開玩笑吧這這小姑娘這是什麼怪物?”夕神鍵幾乎驚掉了下巴,又用懷疑人生的目光看向九州誠。
“晚點再向你解釋。”九州誠說。
伊麗莎身材清瘦,幾乎看不出什麼肌肉,但是她一次吃滿五張符籙的強化之後,活脫脫就是個人體重炮錘,一拳打在地上都能捶出個坑。
這大概就是除靈師這行所說的“靈魂力量”,九州誠只是個沒天賦的普通人,不是很理解其中的原理。
“砰——!砰——!”伊麗莎又對着房門猛砸兩下,房門終於不堪重負地被轟開了。
房間裡,久井次郎吉已經換上了兜帽衫和一副鳥形面具,雙腳踩在窗戶上準備逃跑。
九州誠還留意到久井的手裡捏着一支空針管,應該是剛剛注射了妖化藥劑。
“久井,站住!”九州誠伸手呵斥:“你逃跑又有什麼用?好好想一下你的處境!給我要點臉!”
“別跟他廢話了。”伊麗莎丟出幾張符紙,迅速化作蝴蝶朝着久井飛去。
“切”久井一聲不吭地跳出窗戶,消失在夜幕中。
“這又是什麼東西?”看着在房間裡飛舞的紙蝴蝶,夕神鍵的大腦已經完全宕機了。
“抱歉,案件處理完後會跟你解釋的。”九州誠也不打算繼續瞞着夕神鍵了,說道:
“既然已經確定了飛俠幫首領的身份,接下來就只要把情況彙報給警方,讓他們來處理就行了。”
“別等警方了,我們去追他!”伊麗莎收回符紙,也打算從窗口跳下去。
“等一下,這沒必要吧?”九州誠抓住她的肩膀。
“追蹤術還有半個小時失效,如果現在抓不到他,之後想找他就麻煩了。”伊麗莎卻堅持道:
“而且親手抓住Trickstar的積分,我怎麼可能讓給別人?”
“積分.隨便你吧,別勉強自己就行。”九州誠已經習慣了她的思維邏輯,也懶得和她拗。
只要她別把自己浪死了,一切都好說不,像她這種名門大小姐,家族不可能放任她暴死街頭,肯定會爲她提供保命手段吧?否則她怎麼可能如此有恃無恐,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我用手機和你共享定位,你也趕緊追上來。”
伊麗莎又吩咐了一句,便從窗戶口一躍而下,朝着久井逃跑的方向狂奔,很快就化作殘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九州誠捏緊窗框,眉頭緊鎖地望向外頭。
雖然伊麗莎的實力不弱,但是久井是飛俠幫首領,身上應該還攜帶着妖化藥劑,也不是善茬。
以防萬一,九州誠還是決定跟上去幫忙。
臨走前,九州誠拍着夕神鍵的肩膀叮囑道:“你在這裡保護現場等警察過來,別跟上來!”說罷便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