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誠快步朝暴走族比賽的地點趕去,伊麗莎也在腳上貼了幾張符紙,小跑着跟了上來。
“你跟過來做什麼?”九州誠問。
“我們是隊友,跟你一起行動有問題嗎?”伊麗莎輕哼了一聲,無奈地說道:
“再說,你突然把計劃打亂,害得我今晚要白忙活了。伱得對我負責,把積分都賠給我才行~”
“我不一定能對你負責,因爲我也沒有計劃。”九州誠撇過頭,看了伊麗莎一眼:
“但是我特意從機場趕過來,可不是爲了被那個八條傻卵指手畫腳.我必須終止比賽,就算你要攔我也不行!”
“八條傻卵.?哈哈~噗.我下次也這麼叫他好了~”伊麗莎想要捧腹大笑,卻還是在咬住嘴脣硬憋住了:
“不過你也真衝動。雖然剛纔是你佔理,但是八條家可不會放過你,至少要從你這裡把面子討回來才行。”
“他們這麼想要體面,那我到時候就幫他們好好體面一下。”九州誠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現在救人要緊。
“轟轟轟”
比賽的起始地點在一座山頂觀景臺上,慘白的月光透過夜晚濃厚的峽霧,勉強映照出深邃連綿的羣山。
上百輛造型各異的改裝摩托車分成兩隊,爭鋒相對地停在觀景臺兩側,中間隔着一道分水嶺。
左側的騎手們基本都是年輕人。他們全都是清一色的暴走族特攻服,寬鬆肥大的黑外套上繡着“聖魂不死”“地獄歸來”“超越天堂”之類的字樣。有人還戴着朋克風口罩和防風眼鏡,頭頂上是各種稀奇古怪的髮型。
右側的騎手們則更爲老成穩重。他們沒有統一着裝,卻都穿着厚實的機車夾克和牛仔褲,頭盔和護具也都穿戴整齊。
震耳欲聾的機車引擎聲混合着人們對罵呼喊的嘈雜聲,再加上繚繞不絕的機車尾氣,將這座觀光臺渲染得如同硝煙瀰漫的古戰場。
九州誠突兀地衝進兩隊人馬之間,左右看了看,試圖尋找鴉川夫人的身影。
兩邊的暴走族們都被這個不速之客嚇到了,嘈雜聲迅速停了下來。
“你是.九州誠?你怎麼來了?”就在這時,一個機車服女性從右側人羣中走了出來,將頭盔脫下,又搖頭甩了甩長髮。
“鴉川女士!”九州誠連忙跑上前,問道:“果然是你要和他們比賽?”
“沒錯,上次你和我聊過之後,我就特意去橫濱看了一下,發現果然是花江的兒子在搞鬼。”
鴉川舞子將長髮挽在腦後,又把頭盔放在一輛紫綠相間的流線型摩托車上:
“所以我就和這幫小鬼聊了一下,結果他們說「新·天國造物」只服從’飆車最快的強者’。那正好,我就用實力贏過他們,再和他們好好講道理!”
“那你身後的這些人.”九州誠懷疑地看向鴉川夫人這邊的騎手們。
“這些人都是我以前的暴走族‘朋友’,有些人還是我當年的部下。”鴉川舞子隨意地說道:
“他們聽說花江的兒子借用「天國造物」的名號四處作亂後,就答應來幫我撐場子。”
兩人還沒交談兩句,一個機車服男子就走到鴉川舞子身邊,小聲問道:
“大姐頭,這小孩是誰?”
“是我女兒的朋友。”鴉川舞子介紹道。
“趕緊讓他走吧,這裡太危險了。”機車服男子低聲勸說:
“而且他要是被交警看到,說不定會被誤當成暴走族抓起來。”
“不行,我不能走。”九州誠卻嘆了口氣,警告道:“鴉川女士,請你們立刻終止這場比賽!”
“怎麼了,這麼突然?”鴉川舞子奇怪地看着他,一隻手搭在車把手上:
“你不用擔心,我們都是專業人士。要是和一幫小屁孩比賽都會出事,那我們可得給人笑話死了~”
“不是你們的問題,是你們的對手有問題!”九州誠搖頭,解釋道:
“他們在用一種很危險的興奮劑!這種藥劑會讓服用者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體能,但也會讓他們失去理智,變得極具攻擊性。如果他們在比賽時服用這種藥劑,很有可能會威脅你們的生命安全!”
妖化藥劑的危險程度可遠比興奮劑要恐怖,而且搞不好「新·天國造物」裡就有幾個覺醒超能力的騎手。如果真的放任比賽進行下去,鬼知道會出什麼意外。
“興奮劑騎摩托車還要嗑藥?”聞言,機車服男子驚歎道:“這幫小鬼頭瘋了嗎?!”
“九州誠,你說的是真的嗎?”鴉川夫人則變得一臉凝重。
“千真萬確,所以我才勸你們終止比賽!”九州誠用力點頭:
“我知道鴉川女士是一片好心,但是賠上自己的性命就不值得了!學姐和鴉川先生可都在家裡等你回去啊!”
“可就算你這麼說”鴉川夫人的眼神變得陰霾密佈。
突然,對面有一個暴走服少年走過來,囂張地發出彈舌口音:
“老骨頭們,比賽還有三分鐘就要開始了,你們準備好了沒?”
“叫誰老骨頭啊,你們這幫乳臭未乾的小屁孩!”機車服男子立刻站出來,氣不過地罵道:
“等我們贏了這場比賽,你們就立刻解散,乖乖去警署接受輔導!”
“誒~大叔好厲害的口氣~”暴走服少年流裡流氣地弓着背,對他做出一個下指的手勢:
“到時候被我們甩得吃尾氣,可別哭出來哦~”
暴走服青年們稀稀拉拉地笑了起來,接連發出喝倒彩的挑釁聲。
“你我一定要讓你們這些冒牌貨吃到苦頭!”機車服大叔氣地捏緊拳頭,想要衝上去說理,卻被鴉川夫人伸手攔了下來。
“大姐頭”
“去起跑線吧,我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鴉川夫人推着摩托車,向對面喊道。
“鴉川女士,別中了他們的挑釁!”九州誠急切地攔在她面前:“請你們終止比賽!”
“現在停賽只會讓這羣小屁孩以爲我們害怕了。”鴉川夫人卻平靜如水地看着他:
“如果他們真的在騎車的時候嗑藥,那我更要贏下這場比賽,讓他們就此停手。”
“不要太想當然了!”九州誠跺了跺腳,堅持擋在她前面:“那種藥的危險遠超乎你們的想象,你們會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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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鴉川夫人這邊出了狀況,對面的暴走服青年們又開始囂張地挑釁:
“怎麼不動了?不會是怕了吧?”
“這小子擋在路中間是想捱揍嗎?”
“等一下.他好像是前幾天把鬆崎揍了的傢伙!”
“我聽說鬆崎的肩膀都被刀捅了,居然是他?!”
幾個暴走服青年似乎認出了九州誠,立刻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你小子,前幾天就是你揍了鬆崎吧?”一個暴走服青年用力推了九州誠的肩膀,威脅着質問道。
九州誠卻在被推的瞬間,立刻抓住對方的食指,然後用力朝反方向硬掰。
“啊啊啊啊鬆手!”那個暴走服青年痛得佝僂身子,慘叫起來。
“你小子想打架嗎?!”見狀,其他暴走服青年們都朝他走來。
“聽着,你們立刻停止比賽!”既然鴉川夫人這邊說不通,九州誠索性開始威脅「新·天國造物」:
“你們現在就停止比賽!誰還敢繼續提比賽的事,我就把你們全部揍爛!”
“鐵咩,你當你誰啊,瘦猴子!”對面的暴走服青年們畢竟年輕氣盛,一聽這話立刻不樂意了,紛紛捏緊拳頭髮出響聲:
“你這麼想打架我們就奉陪!今天就把你揍成豬頭從山頂丟下去!”
“好啊!我現在正好一肚子火氣!”九州誠將劍匣拍到地上,準備和他們拼了。如果兩邊都說不通道理,那就把所有人都揍進醫院好了!
“九州誠,你冷靜點…”鴉川夫人無奈地喊了一句,伸手將九州誠攔在身後。
就在火藥味愈發濃烈之時,一個沉悶的聲音卻從「新·天國造物」這邊傳出:
“你們在吵什麼?安靜!”
暴走服青年們頓時肅然安靜,並且從兩側分開了一條道路。
三個身穿長披風的暴走族青年從人羣通道中走出來。爲首的是一個金髮大背頭的青年,面如刀削,眼中有幾分戾氣。
看周圍人們的崇拜眼神,便知此人是「新·天國造物」的首領花江聖音。
“鴉川阿姨,這場比賽還比不比?”花江聖音整了整暴走服的高衣領,風輕雲淡地說:
“如果你們想終止比賽,那就默認你們輸了。按照約定,你們要把‘天國造物’的名字正式交出來,並且當場銷燬你們的愛車,承諾一輩子都不準再踏入賽道。”
九州誠一愣,問道:“你跟他們立下了這麼狠的約定?”
對於飆車愛好者來說,賽車恐怕就等於他們的靈魂。當着對手的面銷燬愛車,這簡直就是終極羞辱!
“沒錯,我就是和他這麼約定的。”鴉川夫人揚了揚下巴,迴應道:
“相對的,如果你們輸了,你們就當場解散,並且全部去警署自首!你們也沒有忘了吧?”
“當然,我們信守承諾!”花江聖音眯起眼睛,戰意昂揚:
“說實話,我從來沒料到父親的老朋友,那位被稱爲「強襲夏娃」的女人居然會提出和我比賽。不過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畢竟是你們害死了父親。”
“沒錯,你父親就是我們害死的”鴉川舞子愧疚地撇過腦袋,隨即卻振聲道:
“廢話少說,趕緊開始比賽吧!”
“鴉川女士.你爲什麼就不聽勸呢?”九州誠咬牙切齒,急得快要拔刀砍人了。
他放棄旅遊趕過來,又掏心掏肺地勸了這麼多話,到頭來還是阻止不了比賽?那他到底是爲了什麼才這麼拼命?
“九州誠,你別再說了。”鴉川夫人拍了拍九州誠的肩膀:
“別說嗑藥,就算他們手裡有刀槍大炮,我們也不會退賽的。”
“爲什麼?”九州誠不解。
“你知道爲什麼「天國造物」的人都很討厭提及過去嗎?”鴉川夫人用力握住車把手,自問自答:
“就是因爲我們的幼稚才害死了花江,如果當初沒有「天國造物」該多好?”
“可是.這又不是你們的錯”九州誠遲疑道。
“不,就是我們的錯!所以我們不能再眼睜睜看着他的兒子誤入歧途了!”鴉川夫人的語氣很沉重:
“既然他想踏上和父親同樣的道路,我們就用暴走族的方式來阻止他今天願意和我一起來的人,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鴉川夫人對身後的騎手們招了招手,衆人浩浩蕩蕩地推車走向賽程起點,竟讓他感受到了視死如歸的壓迫感。
另一邊,「新·天國造物」的年輕人們也在首領花江的帶領下,鬥志昂揚地朝着賽程起點走來。
“他媽的爲什麼還是變成這樣.”九州誠急切地捏緊拳頭,瞳孔變得深邃而可怕。
“別鬧了,紅中。”伊麗莎突然從背後拍住九州誠的肩膀,感嘆道:
“就算你是個不會讀氣氛的石頭人,也知道這場比賽已經不可能阻止了吧?”
“那你說要怎麼辦?”九州誠瞪着伊麗莎,質問道:“讓那些喝了妖化藥劑,不知死活的年輕人和他們比賽?就像讓久井把你刺成篩子一樣嗎?”
“唔…能不能別提這事了?當初是我大意了!”伊麗莎不好意思地轉移視線:
“反正他們求仁得仁,讓比賽繼續下去也挺好的,我們還能趁機尋找「新·天國造物」濫用妖化藥劑的證據。”
“可你也切身體會到了,喝下妖化藥劑的人是會變成瘋子怪物的!”九州誠抓在伊麗莎的肩膀上,使勁搖晃:
“你不是大小姐嗎?不是懂得很多嗎?!那就別說風涼話了,告訴我現在要怎麼做!我只能把他們都打一頓了嗎?!”
“放開,我又不是許願機,這麼用力搖也沒用。”伊麗莎不悅地拍開九州誠的手,從懷裡掏出了厚厚一沓符紙。
“這些符籙算是壓箱底,裡面都刻錄了防禦和治療靈術。如果是車禍這種級別的傷害,隨身帶一張就能保命。以防萬一,我給你的量可以讓他們每人帶三張。”
伊麗莎將符紙全部塞進九州誠懷裡:
“你抽八條律的兩巴掌看得我很開心,就當是給你的小費了。”
九州誠接過符紙,快步跑向賽程起點,又找到了鴉川夫人。
“我都說了,我是不會退賽的。”鴉川夫人不厭其煩地說道:“如果我真的出事了,就麻煩你稍微安慰一下咲文。”
“不是讓你們退賽。”九州誠遞給她三張符紙:“麻煩你把這三張紙塞進口袋裡,無論如何也不要離身。拜託了!”
“哦是幸運符之類的嗎?”鴉川夫人倒也沒理由拒絕,就將符紙全部折成三角形,塞進機車服口袋裡。
九州誠又給其他參賽騎手們各發了三張符紙,這些人也都沒有拒絕,紛紛放進了各自的口袋裡。
發完符紙,九州誠又對他們叮囑道:“各位一旦遭遇車禍受傷就趕緊退出比賽,千萬不要逞強!”
伊麗莎說的沒錯,這些人心意已決,根本無法勸說。就算今天把他們全部揍一頓,他們也會擇日再組織一場比賽。
這場戰鬥是屬於他們的,九州誠唯一能做的恐怕就只有盡力支援,減少可能會發生的危險。
“放心吧~”鴉川夫人對他豎起大拇指:
“我們安排了騎手擔任救生員,全程跟在賽道後面。九州誠你不放心的話,就跟着救生員一起行動吧!”
“我知道了。”九州誠瞥了不遠處一輛掛着紅十字旗幟的摩托車,點頭答應。
九州誠又來到了「新·天國造物」這邊,用力擠開人羣,徑直走到花江聖音面前。
看着九州誠這幅殺氣騰騰的模樣,以及彷彿隨時都會掏出刀來捅人的可憎眼神,暴走族青年們都如同遭遇滾石一般向兩側退開。
“花江聖音!”九州誠咬牙切齒,低聲說道:
“如果你們敢在比賽中用那個藥…如果有一個人死在這場比賽裡,我就把你的手指骨頭一根根地拆下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花江聖音踩着胯下那輛紅黑基調的機車,不客氣道:
“看在你和鴉川阿姨是熟人的份上,之前打傷鬆崎的事姑且不跟你追究了,不過請你別再阻撓我們比賽!”
“轟轟轟”
引擎的轟鳴聲再次響徹山頂,兩方的車手都已經蓄勢待發,空氣中的硝煙再次變得濃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