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爲難你們鴉川一家,我是爲了你們的女兒來的。”九州誠眼神認真地說道。
鴉川夫婦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一時間沒理解意思。
爲了我們家的女兒?難道是喜歡女兒,來提親的?
不對不對,哪有人會帶着班主任上門提親的?而且這種惱人厭的臭小鬼,敢碰我們家的寶貝女兒就把他腿打斷!
難道是說…女兒的不良屬性復發,又在學校裡鬧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你不妨把話說得明白一些。”鴉川夫人目光嚴峻,出言試探:“咲文她在學校裡犯了什麼錯嗎?”
“嗯,她確實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如果不及時糾正,她以後會走上邪路的。”九州誠察覺到鴉川夫人很關心女兒,便以她爲突破口,危言聳聽道:
“她在學校裡肆意利用「新聞部長」的實權,勒索和威脅其他同學。對於不服從於她的學生,她就會故意在校內傳播流言,讓全校學生排擠他們。”
鴉川夫婦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彷彿第一次聽說此事。
“你們對此不知情嗎?”九州誠疑惑道。
“我們當然知道咲文當上了新聞部長,但是這種事情我們還是第一次聽說。”鴉川夫人的面色變得有點沉重。
“也是...勒索同學這種事可不能隨便向父母炫耀。”九州誠微微點頭,表示理解。但他隨即提議道:
“我們學生會近期接到投訴,說是新聞部在私下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我才代表學生會前來拜訪兩位,希望能調查到有用的線索,阻止鴉川學姐繼續犯錯下去,幫助她改邪歸正。你們能否私下找鴉川學姐聊一聊,無論是試探出什麼情報或者勸她迷途知返都好。”
九州誠順手借了一下“學生會”的名號,反正學生會這種精英組織應該不會對自己這個小人物太較真的。
至於幫助鴉川學姐改邪歸正...如果九州誠能在下週的「學級裁判」上打敗新聞部,他自然會秉持自己一貫的行事作風,給鴉川學姐一次“改邪歸正”的機會。
當然,如果她不願意懺悔,那九州誠也能心安理得地讓她墮入深淵。
“和女兒聊天…有點強人所難啊...”鴉川先生卻無奈地撓了撓頭,嘆氣道:“咲文從初中開始就不怎麼和我們說話了...”
“不和父母說話…是叛逆期嗎?”九州誠眯起眼睛,試探地問。
“也許是吧~但既然是學生會的委託,那我們這兩週會試着和女兒談一下的。”鴉川夫人點頭答應了下來,又有點擔憂地暗示道:
“但是,關於老公以前是黑道的事情...”
“放心,我不會隨意說出去的。”九州誠信誓旦旦地保證:“畢竟這種話題要是在學校裡傳開,會對鴉川學姐造成不小的名譽影響吧?”
放在十幾年前,“黑道”也算是個炫酷無比,讓人聞風喪膽的身份。但是在黑惡勢力沒落的如今,“黑道”反倒變成了一個萬人鄙夷的debuff。
如果一個高中生被曝出家裡是黑道,同學們的第一反應不會是敬畏,而是排擠和歧視。
“既然如此,那就請讓我替老公剛纔的無理道歉了。”聽到對方的承諾,鴉川夫人很禮貌地說道:
“我們一直害怕老公以前的身份會讓咲文在學校裡遭受歧視,所以剛纔不小心激動了。”
“哪裡哪裡,是我要道歉纔對!”九州誠也憨笑着放下姿態,
互相給個面子:
“殺黑道什麼的還請別放在心上,都怪我被鴉川先生嚇到,不小心說了些過激的話語~真是萬分抱歉~”
兩人各退一步,桌臺上的氣氛逐漸變得緩和,九州誠又突然問道:
“話說回來,鴉川學姐初中的時候是個怎麼樣的人?”
“嗯...咲文初中的時候是個很愛闖禍的鬧騰孩子。”鴉川舞子愣了愣,不是很確定地說道:“要我說,和現在變化很大吧。”
“闖禍?是不良學生之類的嗎?”九州誠追問。
“也…不算是?”鴉川夫人有點猶豫,似乎不太想說。
“那你知道其中的緣由嗎?”九州誠追問道:“爲什麼鴉川學姐上高中之後會變化很大?”
“這...”鴉川夫婦同時露出凝重的表情。半晌後,鴉川夫人才開口道:“抱歉,我們也完全沒有頭緒,但我會和咲文談談的。”
“我想問最後一個問題,你覺得學姐是不是受到過鴉川先生的影響?”九州誠又追問道:
“我不想說得太失禮,但是鴉川學姐在學校裡的行爲,恐怕已經有點黑道的樣子了。”
“黑道嗎…不可能!”鴉川夫人的面色凝重,堅決地搖頭:“其實咲文一直很討厭黑道,也很討厭爸爸。大概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她纔會和我們疏遠吧。”
“這樣啊...大致的情況我已經瞭解了。”九州誠起身,同時也對江鳥老師使了個眼色:
“多謝你們願意抽出時間陪我們聊一聊,如果有新情況,拜託你們聯繫江鳥老師。”
緊接着,九州誠很有禮貌地鞠了一躬。江鳥老師也緊張兮兮地起身鞠躬,屁顛屁顛地跟着九州誠逃出了鴉川家。
離開鴉川家後,九州誠徒步前往車站,江鳥老師小步地跟在後面。
鴉川夫婦似乎仍在隱瞞了一些重要的情報,無論如何都撬不出口。
這個點,學校社團活動時間也已經結束了,鴉川學姐隨時都有可能回來。九州誠不打算繼續在她家耗下去,只能戰術性撤退。
不過這次家訪也並非沒有收穫,九州誠掌握了鴉川家的兩條重大秘密。每一條都是不可告人的黑歷史,能讓她在學校裡聲名大損,顏面盡失。
但是,九州誠依舊有其他在意的地方,尤其是關於鴉川學姐爲何會從不良少女蛻變成如今這個道貌岸然的「新聞女王」。
“呼...”江鳥老師似乎走不動路了,扶着牆喘了一口氣。
“沒事吧,江鳥老師?”九州誠察覺到情況,連忙轉身查看。
只見江鳥老師面色煞白,額頭上有虛汗,雙腿也在不穩地顫抖着,顯然沒有從那個黑道家長的恐怖眼神中緩和過來。
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黑道啊!她一介女流教師,竟然與黑道共處一室,與黑道談話,還被黑道怒目注視!剛纔若不是被九州誠護在身後,她恐怕要被嚇得當場昏死過去了。
“心理承受能力真弱啊,老師~”
九州誠嘴上這麼說着,卻還是攙扶着江鳥老師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下,又花三百円給她買了一杯熱咖啡暖手。
“明明是你害我陷入虎口,我還以爲要被殺掉了...”江鳥老師接過熱咖啡,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語氣幽怨地小聲道:
“別突然又裝模作樣地對我這麼好,搞得你好像很在乎老師似的...”
“我也沒料到鴉川學姐竟然有這樣的秘密。”九州誠坐在江鳥老師對面,撐着桌子感慨:
“可你明明做了她一年的班主任,卻連她的家人是黑道這種事情都不知道,這是老師你的失職吧?”
“我...”江鳥老師無言以對。她確實是個不怎麼關心學生,只在乎「業績」的老師。否則像鴉川咲文這麼有個性的優等生,身爲班主任的自己理應多瞭解她一下。
“今天真是辛苦了,明天還要繼續拜託你幫忙。”九州誠接着說道。
“誒...誒誒誒誒!”江鳥老師嚇得差點起身光速逃跑,好不容易恢復一點血色的臉蛋又變得煞白:
“饒,饒過我吧!老師已經...撐不住了...再來一次這樣的家訪,我會死的!”
“放心吧,下次不是家訪。”九州誠說道:
“你們老師應該有行業內部的關係網吧?我想讓你試着聯繫到千葉縣「成蘭女子中學」的老師。”
九州誠拿出手機,翻出了鴉川學姐的「不良少女中學照」。
“這...這是鴉川同學?”江鳥老師看到照片後當即震驚。
“是的,這應該是她初中的時候。”九州誠點頭。
“你...你是在哪裡找到照片的?”江鳥老師警覺地盯向九州誠, 心生不安。
“鴉川學姐以前是不良少女,現在卻變成了品學兼優且心機極深的新聞部長,你不覺得變化有點大嗎?”九州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目光深邃地盯着江鳥老師:
“我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原因,我想嘗試把這些秘密都深挖出來。到時候,我或許能獲得更多用來對付新聞部的底牌...”
“所以,就拜託你聯繫一下千葉縣成蘭中學的老師了,最好是以前教過鴉川學姐並且瞭解她家庭情況的老師。”
江鳥老師深吸一口氣,破罐子破摔地回答:“我知道了…反正我也沒辦法拒絕你啊。”
語畢,兩人坐在咖啡桌上沉默了。片刻後,江鳥老師又用警惕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九州誠,小聲問道:“那個…你說你殺過黑道…是騙人的吧?”
“當然是騙人的~”九州誠想了想,誠實地回答道:
“我怎麼可能做那麼殘忍的事情?他們搶救了兩天就活過來了。”
“咿…誒?!”江鳥老師好不容易纔鬆了一口氣,又嚇得手一抖,差點把咖啡灑在地上。
看到老師這副恐慌的模樣,九州誠想了想,又真誠地說道:“老師的反應真有意思啊~剛纔也是騙人的,我其實從來都沒和黑道打過交道,只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地嚇唬鴉川夫婦罷了。”
“你這孩子…居然敢這麼戲弄老師…”江鳥老師顫抖地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語氣又幽怨起來:“我爲什麼會遇上你這個惡魔一樣的學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