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體虛而不自知
纖雲從外頭進來，先飛快地看了虞舜臣一眼，見虞母正要洗手，連忙走過去，找出胰子，要伺候虞母淨手。
虞母道：“不用伺候，去把熬好的湯藥盛出來。”
纖雲連忙低着頭去盛湯藥。
虞母將手上的魚腥味洗乾淨，回頭見虞舜臣還站在原地看着僕婦料理那條魚，走過去嘲諷道：“別盯着了，都是你的！先跟我出來。”
虞母說完就往外走去，路過纖雲身邊的時候還順便交代了一句，“盛好送到書房來。”
纖雲低眉順目，頭也不敢擡：“是！”
虞舜臣看了一眼虞母離開的背影，輕嘆了一聲，走到纖雲身邊的時候也頓了頓，纖雲盛湯藥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把藥倒了，換成茶。”虞舜臣一本正經地交代完，便離開了。
纖雲呆住，回頭看了看虞舜臣的背影，又低頭看看藥罐裡的湯藥，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聽誰的。
她猶豫了半響，在心裡衡量再三，最後咬了咬牙，還是決定送湯藥。
容氏沒有搭理，踮起腳去扶上排的書，虞舜臣擋住了容氏的手，不讓她去碰。
容氏又問：“這些年你不肯娶妻，也無心納妾，是因爲心有所屬？”
纖雲正要發火，卻見纖巧端起她盛好的那碗藥利落地倒進了泔水桶，倒完之後還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低聲說：“就你這膽子，還肖想郎君呢？”
虞舜臣神色如常，溫聲解釋道：“你動了我的東西，我會找不着。”
虞舜臣對上容氏的目光，知道自己瞞不住，便誠實地點了點頭，“去了，我是去……”
“去去去，這裡不用你了！讓我來！”
容氏冷哼一聲，“我還以爲你藏了什麼不可見人的東西呢。”
纖巧想着，郎君難道沒看懂我的暗示？她連忙又使了使眼色，眼睛都快被她擠抽筋了，虞舜臣還是沒有端起那碗藥。
纖巧：爲何郎君看上去喝的還是其苦無比的湯藥？難不成我的甜茶水被換了？
看着虞舜臣喝完了藥，將空碗放回了茶盤上，容氏這才滿意了，對纖巧揮了揮手，讓她出去。
纖雲不說話了，纖巧衝她翻了個白眼，不搭理她了。
虞舜臣沉默了一瞬，“是。”
虞舜臣雖然從未禁止容氏進他的書房，卻交代過，不可以碰他書架上的東西，容氏以往進來也只是用用書案上的紙筆，不會動他的東西。
容氏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阻止了虞舜臣，“我不想聽廢話。”
纖巧將茶盤端到虞舜臣面前，背對着容氏，朝虞舜臣擠了擠眼。
“母親，書房我自己整理。”
虞舜臣：“……”
容氏打量着他道：“怎麼？你這書架上放了什麼寶貝？碰都不讓人碰？”
容氏停下腳步，回頭又將虞舜臣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不知爲何，虞舜臣被容氏看得心裡有些發毛。
“母親，我自己整理。”虞舜臣的聲音很溫和，動作卻很堅決。
纖巧不再搭理纖雲，自顧自地給藥碗裝上了溫茶，見茶水顏色略淡，她還加了些赤糖。
容氏似乎並不意外，平靜地點了點頭，又問：“你想娶她？”
容氏指了指虞舜臣，“端給他。”
“老夫人，湯藥來了。”
虞舜臣進了書房，見母親容氏站在書架下方，似乎正要幫他整理書冊，他走過去攔住了容氏。
“母親，張老太醫說我身體無礙。”甜茶水雖然不難喝，他也不想天天喝。
不多會兒，門被推開，纖巧端着茶盤走進來。
容氏走到一旁坐下，“進來。”
纖雲正要繼續盛藥，卻被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纖巧一把推開了。
虞舜臣認真地說：“母親所瞧不起的，也是孩兒所厭惡的。”
纖雲：“……”
虞舜臣聞言，似乎是不忍心辜負母親的心意，勉爲其難地端起了那碗“湯藥”。
纖巧道：“若是露餡兒了，你去老夫人面前領罰？”
容氏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的時候，她目光鋒利地看向虞舜臣，“我此生，最瞧不起的便是那些仗着自己比尋常人長相出色，意圖借婚姻擡高門庭的男子，他們品性低劣，無用且無能。我兒，你是這樣的人嗎？”
纖雲站在一邊看纖巧動作，又看了一眼正在一旁料理食材的兩個僕婦，兩個僕婦卻彷彿沒看到纖巧在做什麼一般，只低頭忙自己的。
容氏冷冷地說：“我守着竈頭熬了一個時辰！”
纖巧看着自家郎君那忍受着湯藥苦澀，彷彿是裝出來的平靜表情，有些茫然。
她不敢忤逆虞母，而郎君脾氣好，想必不會太過苛責她。
纖雲咬了咬脣，上前道：“這是我的活兒，讓我來吧。”
容氏點了點頭，目光又平靜下來，她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撫平自己的羣踞。
虞舜臣：“是。”
虞舜臣又沉默了一瞬，然後道：“若不是她，也不會是別人。”
等侍女離開之後，容氏用高深莫測的表情，將虞舜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後問道：“你去過公主府了？”
“母親，我身體很好，無需喝藥。”虞舜臣掙扎着對容氏說。
纖巧鬆了一口氣，心想等郎君入了口，就知道湯藥被換了。
容氏話是這麼說，卻也放下了手，不再去碰他的書架了。
容氏：“你能娶到嗎？”
虞舜臣：“……”
這時書房的門被敲響了。
“湯藥繼續喝着吧。”一邊往外走，一邊丟下一句。
卻見虞舜臣飲了一小口，就皺起了眉，但還是什麼也沒說，將“湯藥”一飲而盡。
虞舜臣不知看沒看到纖巧的暗示，看了那湯藥一眼，神色抗拒。
虞舜臣愕然，不知爲何話題又轉移到了湯藥上，他本以爲母親今**他喝藥，是因爲心氣兒不順，要故意折騰他的。
容氏打量完了之後，淡聲說：““有時候，身體好不好自己是察覺不到的。人家都送魚來給你補身體了，可見你是體虛而不自知。””
虞舜臣愕然地看向容氏，懷疑母親的話意有所指，又不敢確定。
容氏又看了他一眼，“還是補補吧，親孃還能害你？”
容氏丟下這句，就施施然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