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某報紙上的“獨立”字眼?
陳耕猛然想起了是怎麼回事:隨着粵省經濟的不斷髮展,中央對地方的控制力也存在諸多的不足,漸漸的,粵省的某些人覺得自己有了和中央分庭抗禮的本錢,準備搞個“國中之國”了,這次在某報上出現的這個信息,其實就是粵省在試探中央的一個信號——雖然我沒打算獨立,但是不是可以參考一下中央給港澳的條件,或者像是美國那樣,雖然名義上美國是由51個州組成的合衆國,但實則基本上每個州就是一個獨立的小王國,每個州的州長在本州範圍內的權利和影響力可一點都不比總統小多少,我們粵省辣麼牛x,是不是也可以在共和國的政治序列內謀求一個特殊地位呢?
陳耕明白,這屬於“飽暖思***”的範疇。
但他更清楚,“大粵國”是絕對沒可能的,中央不可能坐視這種情況的發生:你粵省發展起來了,就要謀求特殊地位,那其他省份的經濟發展起來了,是不是也要謀求一下特殊地位?大家都這麼搞,這個國家還能剩下什麼?
事情的後續發展也的確是這樣,當分稅制正式實行之後,“大粵省”的說法如同一朵小浪花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嗯?!
分稅制?!
陳耕終於明白了自己被捲進了一場什麼樣的麻煩裡,苦笑着望着眼前這幾位銀行的行長:“老哥們,你們別告訴我這筆錢其實是從粵省調集過來的。”
“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
得嘞!
看着這幾個笑的一臉尷尬的傢伙,陳耕心頭的最後一絲僥倖也沒了:尼瑪,果然被坑了!
沈大慶尷尬的笑着:“老弟,你也不太想不開,我知道你不想摻合進這樣的事,可眼下看來你是不摻合都不行了,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也不妨換個角度想想:不管怎麼說,這筆錢都是借給你們用了,對吧?”
“呵呵……”陳耕一臉的無語:“你覺得我們潤華實業很缺錢?”
“……”沈大慶被陳耕懟的沒了脾氣:陳耕說的沒錯,現在的潤華實業是真的不缺錢,一點都不缺。
但沈大慶是誰?他是國家金融領域的官員沒錯,但他首先是一名官員,共和國的官員有一個特點:甭管你是不是做政工工作的,都做的一手好政工——聽起來似乎比較拗口,但意思就是不管你是不是專門做政工工作的,都很擅長給人做思想工作。
沈大慶也不例外,作爲工商銀行在海洲分行的一把手,他做思想工作的本事也一點不差:“老弟,我知道你們潤華實業不差錢,別說三五個億,就算八個億、十個億,對你們來說也不算太難,但也正因爲這樣,你們才更應該借這筆錢!”
陳耕忍不住問道:“爲什麼?”
“因爲你陳耕是一名軍官,作爲一名共和國的現役軍官,你要有作爲一名軍官該有的覺悟;”沈大慶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大聲道:“另外,潤華實業也不僅僅是你陳耕個人的,華東軍區持有的股份佔大多數,你們潤華實業可是一家軍隊企業、國有企業,作爲國有企業,國家需要你們幫忙分憂的時候,你們是不是應該責無旁貸的站出來?”
“老沈,你是不是平日裡唱高調唱多了?”陳耕沒好氣的犯了個白眼:“別給我戴高帽,好像我高尚的聖人似的,我不吃這一套……我就問你:全國這麼多的國企,這麼多的中字頭國企,這些企業,哪一個不是中央的親兒子?憑什麼出了事之後要我們潤華實業這個充其量算是小妾生的庶子出面?那些平日裡備受中央照顧的親兒子呢,站出開爲國分憂啊!憑什麼有好處的時候就是他們先來,現在到了背雷的時候,就輪到我們這些小妾生的了?”
雖然陳耕話說的糙了點,但話糙理不糙,憑什麼吃肉的時候我就得等在後面,幹髒活累活的時候就得我衝在前面?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
沈大慶心裡也是無奈,但無奈歸無奈,以他豐富的給人做思想工作的經驗,還不至於被陳耕這麼一句話就給懟的無話可說。搖搖頭,沈大慶正色道:“老弟,話不能這麼說,潤華實業發展現在,我承認你個人的本事在這其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但你敢不承認,潤華實業之所以會有今天,主要還是乘了改革開放的東風?不是拜國家的好政策所賜?否則爲什麼早沒冒出來個潤華實業,晚沒冒出個潤華實業,偏偏在這個時候你們潤華實業就出來了?”
不得不承認,沈大慶的這番話的確是有些道理,潤華實業能發展起來,能有今天,陳耕的個人能力確實在其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但誰也不能否認的是,如果沒有國家改革開放的政策,沒有國家的默許,絕對沒有潤華實業的今天。
沈大慶這人多奸詐啊,一看到陳耕的表情變化,他就知道這事兒有門了,立刻再接再勵:“話說回來,老弟,你說潤華實業是小妾生的庶子,這話你說的虧心不虧心?看看那些中字頭的央企、那些中字頭的央企的老總們,哪一個不是對你們潤華實業羨慕的兩個眼珠子發藍?
央企啊,中字頭啊,聽着多風光!
可風光歸風光,這些中字頭的老總們有你的收入高麼?你身上拔下來跟汗毛都比他們的腰還粗!今天這裡沒外人,咱們就把話攤開了說,那些中字頭的老總的年收入有多少?就算是能撈的,一年下來能撈個百八十萬的就算是連臉皮都不要了吧?可老弟你呢,一年下來輕輕鬆鬆、乾乾淨淨的二三十個億!
信不信,只要老弟你說一聲,全國無數的中字頭國企老總都會跟你換!更別說你們潤華實業的靈活性了,這麼大的一個企業集團,你陳耕一個人說了算,說白了潤華實業就是你一個人的,可那些國企老總呢?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話也能放在他們身上……”
如果是一般人,說不定還真就被沈大慶這話給糊弄住了,但陳耕是誰?他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話是這麼說沒錯,可那些國企敢欠了銀行的錢不還,但我們潤華實業敢不?你就說我們敢不?”
“……”
沈大慶被陳耕這話懟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若干年後那句“我憑本事借來的錢,憑什麼要還?”放在國企身上真是再恰當不過了:我憑本事從銀行借來的錢,憑什麼要還?!要錢沒有,你們銀行愛咋咋地吧。
面對直接耍無賴的國企老總們,銀行也只能無奈的認慫,完了接着借錢給他們——敢不借?敢不借,國企老總們就敢帶着幾千幾萬號工人到地方政府食堂吃飯去,就問你地方政府怕不怕?當地銀行怕不怕?
沈大慶不說話,陳耕可沒打算放過他:“別說央企,魔都市屬國企、京城市屬國企的老總就敢跟中央部委的首長拍桌子,你覺得是我有這個本事,還是我們潤華實業有這個本事?信不信,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都盯在潤華實業的身上、就等着潤華實業借錢不還呢,只要潤華實業敢借錢不還,立刻就有人叫囂着債轉股你信不信?”
沈大慶再次無語,這不是廢話麼,這可是全國盈利情況最好的潤華實業的股份,但凡有一點可能,誰不希望持有潤華實業的股份?持有了潤華實業的股份,就等於抱住了一顆搖錢樹啊知不知道?
陳耕嘆了口氣:“所以啊,到底是誰吃虧、誰佔便宜,大家心裡都明鏡似的,我也不賣關子了,潤華實業可以幫這個忙,但前提是銀監會必須允許我們的機動車金融服務公司成立……”
在搞清楚這件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後,陳耕心裡就已經明白了,不管自己樂不樂意,潤華實業已經被捲入了戰場,不是自己想不捲進去就可以不捲進去的,既然這件事已經到了這個份上,那就不是以自己的意志爲轉移了,那還有什麼說的?
認了吧!
不過鬱悶歸鬱悶,陳耕其實也明白,對潤華實業而言,嚴格來說這件事也不是什麼壞事,某種程度上來說,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捲入這件事,最重要的是,既然潤華實業有了別人無可取代的價值,那就什麼也別說了,趁着這件事給自己撈點兒好處纔是正事。
“換一個不成麼?”沈大慶皺着眉頭,一臉苦逼的道:“國家根本就沒有這一塊的法律規定……”
“這樣啊,”陳耕皺着眉頭想了想:“要不這樣吧,不管你們用什麼理由,只要你們允許潤華實業成立一家從事抵押金融貸款業務的機構——我說的是貸款業務,不是存貸款業務——我就同意了,這總不難吧?”
沈大慶的一張臉皺的更厲害了:一家從事抵押金融貸款服務的機構,這跟直接允許你們從事機動車消費金融貸款業務有什麼區別?
別說,還真的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