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劉鯤琢磨出來,那一間間在石壁上開鑿出來的房屋是做什麼用的,充盈在衆人耳邊的扇子舞曲戛然而止,一個蒼老而微弱的聲音響起:“康圖拉維沙墓瓦尼西瓦,那圖拉喲……”
“有人說話?”那七尖叫起來,原本站在劉鯤身後的他居然拔腿就向着來路跑去。
只不過,跑了兩步,他又轉回身來,定定的看着劉鯤手裡強光手電光束裡的那些空房間。
“好像是日語?”劉鯤嘀咕一句。他手裡的M16早已子彈上膛,以標準的戰備姿勢端槍,槍口對着面前,一百八十度之內,任何方位有異常,M16的子彈都能第一時間擊發!
“你是誰?出來!別裝神弄鬼!”宋黑子的聲音,他將祖傳的鎮邪尺拿在了手中。
沙紅和藍嬈早已是花容失色,此刻身體微微抖動,一個緊貼着宋黑子,一個則把劉鯤的腰死死抱住。
氣氛異常緊張。
這樣的環境,突然聽到人說話,但說的並不是能聽的懂的“人話”,換做是誰都會頭皮發麻,汗毛倒豎的。
劉鯤膽大,此刻身上也是一層雞皮疙瘩。
“我……在……第,三號……房間,你,們進來!”
聲音十分微弱,給人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像極了傳說中的魔鬼。
而且,這次居然說的是衆人都能聽懂的話,只不過除了有些結結巴巴之外,話語中吐字兒也並不清晰,有些含糊。
“進去?千萬別!”藍嬈把劉鯤的腰抱的更緊。
一時間,整個空間寂靜下來,劉鯤用手裡的光束照在對面那些屋子上,可以看見有的屋子鎖着門,有的則房門大開,像是一張張怪獸的嘴,十分可怕。
透過那些開着的門,手電筒的強光照在門裡,依稀可以看見有牀鋪以及一些桌子。
劉鯤手電筒的光束移動,罩在一個房門半掩的房間上停下。房間半掩門的門板看上去還很好,一個紅色油漆書寫的大大的“3”靜靜的幾乎佔據了三分之一門板。
“你出來!別再裝神弄鬼了!”劉鯤手中的M16槍口對準那扇門:“我能聽出來,你是人!我數三個數,你要是再不出來,我會把你打成篩子!”
話音落地,大概是爲了施加壓力,或者說對對方證明自己手裡有槍,劉鯤扣動扳機,幾發子彈爭先恐後的射擊到了房間門頭上的石壁,崩出一串串火花。
“不,是,我,不出去……我,不能,走路了……我是日本兵佐藤一郎……你們是……什麼人?”
聲音依舊是飄忽不定。
“日本兵?”那七瞪圓了眼睛,大概是相信了這裡沒有什麼邪門的東西,所以他又走回兩步,站在劉鯤身後:“真的假的?這,這裡面還有日本兵,還會說國語,我擦,這特麼太神奇了吧?”
“日本兵會說國語,這個應該很多當年侵華的日本兵都會!”宋黑子的眼睛也緊盯着三號房:“聽聲音,應該是一個老人。”
“日本兵投降已經六十年了,難道他在這山洞裡活了六十年?會不會……”
劉鯤在猶豫。
“誰能在這樣的環境裡活六十年?”
沙紅臉上的恐懼依舊:“我覺得一定是什麼邪門東西在作怪!劉鯤,你別去,千萬別過去!你要是有個什麼事兒,我……”
她擡起頭,黑暗中亮晶晶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劉鯤。
“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那個蒼老的,飄忽不定的聲音又傳了出來:“但請,相信,我!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陽光,和人類了,請,帶我出去!”
劉鯤心中一動:“帶你出去?你知道出去的路?”
“知,道。”
劉鯤試探着向前邁出一步,身後藍嬈和沙紅幾乎同時拉住了他的衣服。
“劉鯤!你千萬別去!”
“表哥!誰知道那屋子裡面有什麼?就算他是日本兵,可萬一他要是想害你,故意引你進去……”
兩個美女幾乎同時表示擔心。
劉鯤的腳步停了下來。
“咔”的一聲悶響,一個什麼東西從那間充滿神秘的屋子裡認了出來,落在地上。
衆人嚇得都不約而同向後一退。
“我的槍!跟,隨了,我,很久的,槍。”又是那個蒼老的聲音:“我,現在,把槍,扔出去了,你們還,不放心嗎?那是,我的,命。我現在,就是,想出去,見見陽光。你們是支那軍隊吧……那怕,讓我,死,我也要,出去……”
劉鯤稍稍定了一下心神,然後用手裡的強光手電照射在地上,果然見一把老舊的三八式步槍扔在了地上。
他果斷輕輕用手推開藍嬈和沙紅:“我進去看看!”
“劉鯤……”
“表哥!你……”
藍嬈和沙紅的聲音出口,劉鯤已經邁開了步子。
三號房間和劉鯤之間原本就只是隔着十米遠的樣子,很快,他就到了三號房門前。
一股潮溼的氣息撲面而來,一種說不出來的難聞味道同時鑽進了劉鯤的鼻孔。
他用M16突擊步槍的槍管推開了門:“你不準動,否則,我會開槍!”
“我,都,已經,下,不了,牀了……”
趁着裡面傳出聲音,劉鯤出其不意快速衝了進去,頭頂的照明燈第一時間照到靠牆壁的一張牀上,一個形似骷髏的人半坐在牀上,後背靠在冰涼的石壁上。
他滿頭銀髮差不多齊腰,而臉上那一臉的白色鬍鬚和白色的面孔讓劉鯤不禁頭皮發麻!
即便是之前有心理準備,但他還是嚇的心都蹦到了嗓子眼。
“你到底是人是鬼?”
劉鯤手中端着的M16黑洞洞的槍口對着那個白色的怪物。
如果不是穿着破爛的黃色軍裝,他倒是和白板的樣子差不多。
“日本兵佐藤一郎,我,已經,說過,了!”那個白色的“怪物”衝着劉鯤招手:“我,知道,你們,是支那軍隊,請,抓我吧,帶我出去,我願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在這裡,沒有陽光,那滋味太不,好受了!請問,現在,是什麼年代,我想知道,我在這裡,待了,多久。”
劉鯤看見了那“怪物”身邊的一個類似琵琶的樂器,不由想起之前那充盈在山洞裡怪異的“扇
子舞曲”。
“扇子舞曲,是你彈奏的?”
“是,我,思念,我的,家鄉。”他背靠在洞壁上一動不動:“北海道的扇子舞曲,多好聽。戰爭,結束了嗎?”
劉鯤將手裡端着的M16放了下來。他看出來了,對方應該是個沒有攻擊能力的人。
如果對方說的都是實話,那他還是個可憐的人。
“戰爭?你說的是你們的大東亞聖戰嗎?”劉鯤一邊說,一邊慢慢的靠近了過去:“已經結束六十年了!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就在你們這個秘密軍事基地受到毀滅性襲擊後的幾天,你們的天皇宣佈了無條件投降!”
一時間,屋子裡沉靜下來,那個人閉上了眼睛,居然有兩滴渾濁的淚水從他的眼眶裡流出來。
“劉鯤,劉鯤,你沒事兒吧?”
沙紅的聲音。
“沒事兒,你們進來吧!”劉鯤對着外邊喊道:“他應該確實是幾十年前的日本兵。”
不知道爲什麼,劉鯤看着面前那個差不多變成了“怪物”的日本兵,心中有種蒼涼的感覺。
門口腳步聲傳來,宋黑子、那七以及藍嬈和沙紅都走了進來。
幾個人頭頂的照明燈光亮匯聚在一起,將一間不大的屋子找的很亮。
劉鯤這才仔細打量這間屋子。
屋子裡靠牆位置是個木板的大通鋪,差不多能睡下四個人的樣子。
大通鋪的一頭,歪七豎八的,地上躺着幾把三八式步槍,只不過槍管都已經生鏽,木質的槍托部分腐朽不堪。
除此之外就是牆壁上掛着一些亂七八糟的生活用品。屋子中央有生火的痕跡,也有一些鍋碗什麼的,地上有一些啃噬過的動物骨頭。
牆角,一隻彈藥桶改裝的應該是馬桶一樣的東西,裡面散發出來的味道,正是劉鯤之前沒有進門時在門口嗅到的難聞氣息。
他判斷,這應該是當年這個秘密軍事基地裡的日本兵睡覺的房間——與這個房間相鄰,開鑿在洞壁上的那些房間,應該統統都是日本兵的“寢室”。
“日本宣佈投降了……”那個老人的聲音十分平淡,他緩緩睜開了眼睛:“也就是說,戰爭,結束了……六十年,我在這個,山洞裡,被困了,六十年……”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他的眼眶裡流了出來,他面部的肌肉可以看得出來在抖動,他的情緒有些激動。
“卡嗎希格拉,拉西濃你有殺一碼事。”
日本老兵的嘴裡突然飆出來一連串的日文。
他看上去很虛弱,一條腿像是折斷了,彎曲着放在牀邊。
“臥槽!還真是個日本老兵!”那七盯着老人,一臉的難以置信:“不是,你到底是怎麼樣在這山洞裡存活下來,並且還生活了這麼多年的?”
以前,每當說起侵華的日本兵,藍嬈都會覺得心中奔騰着一股仇恨,她不止一次的幻想過,如果有可能,她一定會親自用腳踩死一個日本兵纔會感到痛快。
可現在見到這個“現成”的侵華日本兵,她卻沒有一絲恨意。
和藍嬈一樣,此時所有人心裡有的,只是好奇和驚詫……
(本章完)